沈一狄来回看着电梯内两人，目光在凌誉身上停留三秒，转向她，又停三秒，开口：


    “席留璎，跟我聊聊？”


    聊聊。


    这个词竟然可以如此和平地被沈一狄说出来，竟然会出现在她与沈一狄之间。


    不容易。


    也不寻常。


    席留璎抬眉同意，出电梯跟在沈一狄身后，凌誉留在电梯内，接起一个电话。她在走出去几步后回头看他，他边听电话边与她对视。


    电梯门合上。


    “我不会告诉老师的。”刚关上房间门，沈一狄就说，“你们的事。”


    席留璎讥讽她：“不像你的处事风格。”


    “你还和施绝有联系吗？”


    “没有。”席留璎抱臂靠在墙上，若有所思地看着沈一狄，“怎么，你后悔了。”


    沈一狄答非所问：“你肯定奇怪我为什么会来找你聊这事。”


    席留璎盯着她。


    “是郁耀清让我做的。”沈一狄抬头看她，“是他让我算计施绝，因为施绝手上有他的把柄。”


    席留璎微抬眉：“什么把柄？”


    沈一狄从床边站起，走到席留璎面前，伏在她耳边轻声说：“郁耀清和你姐有过一段。”


    她缓缓褪身，观察席留璎的表情变化，后者眉心一跳，目光闪烁。


    两人对视。


    各怀鬼胎。


    席留璎笑了笑。


    沈一狄眼神一变：“你别不信，我有证据。”


    席留璎敛笑，盯她，伸手。


    沈一狄看她，倒着走，走到桌边，在包里翻出个东西来，放入席留璎掌心。


    “郁耀清18岁生日时钧漠送他的，这是个紫檀木灵芝，灵芝诶，我没记错的话，你姐的小名是叫灵芝吧？”


    “……”


    “席留璎，害死你姐的不是我，是郁耀清。”沈一狄说，“你抓错重点了。”


    她久久地盯着她看。


    “没听明白？”沈一狄说，“不应该啊，席留璎，你这么有心机，这么会算计，应该一听就懂才对啊。”


    “钧漠为什么要送郁耀清一个灵芝？因为你姐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跟郁耀清不清不楚的，钧漠那是在故意提醒他呢，提醒他别忘记他曾经害死过一个女生。”


    “你觉得郁耀清才是凶手。”席留璎淡淡地拉下沈一狄的手，甩开，“是因为郁钧漠发现郁耀清和我姐姐不清不楚，他们的恋爱变得曲折，我姐姐因为失恋才跳楼？”


    沈一狄被甩开后表情便冷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可不知道是谁先勾搭的谁！”


    “别这么着急要把自己撇干净。”席留璎说，“郁耀清是一回事，你是另一回事，这不冲突。”


    沈一狄瞪她：“我跟你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为什么我姐姐会跟学校举报你霸凌？”席留璎厉声道，“你应该庆幸蒋施绝帮你摆平了那件事。”


    沈一狄眼里闪过一秒迟疑。


    “你该谈条件的人不是我，是蒋施绝，你该求她把你以前那些破事儿都咽进肚子里。可你现在和她闹掰了，你觉得有几成可能她会把你的烂摊子都说出去？”


    沈一狄气愤地看着她，身子往后退，手撑住桌面。


    “你想把我当枪使，想我去算计郁耀清然后你自己全身而退？你做梦！那跟郁耀清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上前一步使劲攥住沈一狄的衣领，用力到将她整个人拎起来几厘米，沈一狄双手抓住她的手，脸色微微变红。


    “少来惹我，”席留璎冷冷地说，“继续这几个月你的安分，别耍花招，就算你再找出一百个伤害过我姐姐的人，一百个他们作恶的证据，你都是先死的那个。”


    沈一狄毫不示弱地用同样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她：“那你自己呢！”


    席留璎倏地睁大眼。


    沈一狄挣开她，高喊：“伤害席离芝最深的还不是你！还有你爸妈！如果你爸妈没把她扔在东北她会心理出问题吗！”


    席留璎连着往后踉跄两步，她的泪水因此被逼出来，红着眼倔强地瞪她。沈一狄看她红了眼，表情竟然有那么一丝错愕。


    她咬牙别过脸，强忍回眼泪：“是，我是伤害她最深的那个！所以我会赎罪！但我从来没有骂她孤立她，明里暗里带节奏让所有人都指责她！你终于承认了，沈一狄，你知道她心理出问题却还是欺负她！”


    沈一狄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她每一句发狠的喊叫都让她的呼吸更重一分，等她喊完了，她才苍白地憋出一句：“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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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欺负她！”


    “你明知道郁钧漠和蒋施绝根本没有感情只是互利！为什么要跟别人说我姐姐是第三者？说清楚他们只是联姻关系很难吗？！”痛处被戳到后，她再也克制不住，再次冲上前抓住沈一狄的衣领，“你就这么自私为了得到一个男生！去欺负一个连声音都快听不到话都快说不了的女生！你知不知道这几个月我都怎么过的！我连镜子都不敢照！”


    “我说清楚又能怎么样！他们是联姻关系又能怎么样！联姻不就是结婚！你姐姐就是第三者！我没说错！”沈一狄大声吼回去，“放开我！我喊老师了！”


    席留璎猛地松开她！


    沈一狄脱力！摔在床上！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扔在桌上，屏幕显示正在录音中，沈一狄看见了，瞪大眼：“席留璎你这是非法录音！我可以告你的！”


    “告。”她的冷静来得极其突然，哑着嗓子，“我可以不要前途，可以为我姐姐搭上我的甚至整个席家的前途，就看你是要你所谓的清白！还是人生！”


    沈一狄愤恨瞪她，红了眼：“你！”


    “你该庆幸现在大家都在宿舍外面玩，几乎没几个人还在楼里，听不见我们刚吵的。”席留璎喘着气，把手机抓起来，“不然，我根本不需要把这段录音发出去。”


    抬腿就走！


    “不许发！”沈一狄带着哭腔喊，“你不许发！”


    席留璎充耳不闻。


    “席留璎！”沈一狄声音撕裂，“郁钧漠他要破坏你的计划！”


    脚步猛地顿住！


    她难以置信地回身。


    沈一狄狼狈地跪在地上，眼泪已经挂在眼角，双眼通红：“我告诉你他要做什么，做交换！你别发录音！”


    “……”


    席留璎浑身都冰凉。


    他果然要做什么。


    她没有猜错。


    她站着，听沈一狄讲时根本站不住，需要用手扶墙才能站稳，头皮发麻，从手指尖凉到脚尖，大起大落的情绪让她背后缓缓冒出冷汗。


    “……就是这样。”沈一狄说。


    房间陷入死寂。


    席留璎的嘴唇颤得厉害。


    “他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声音极轻。


    “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