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耀清：怎么，你想钻空子？］


    “分手”的事情很快传开了。


    席留璎的私信在清净了一段时间后再次被许多人轰炸，问他俩这事儿是开玩笑性质还是动真格性质，来劝合的，来套八卦的，席留璎都给了明确的答复：


    结束了。


    第二天私信干净了。


    第三天，陆陆续续有男生来加她，私信她，献殷勤、试探、约她出去玩。


    放学校门口开始有一堆男生蹲着等她，上来问她爱吃哪家小吃摊，想不想喝奶茶，需不需要送她回家。


    不理，不回，专心备考马上到来的高校联合模考。


    游轮趴事件结束后，郁钧漠的头像已经从她的聊天列表最顶端，掉到了最末端，在学校从未再看见过他，只有在大考、模考时才会来。


    也是这段时间，席留璎才真正体会到，她所不熟悉的、彻底恢复单身的郁钧漠，究竟什么样。


    依旧是学校里的名人，依旧有许多学生议论他，讨论他化学又考满分了，又在哪个球场打球了，在哪家酒吧喝通宵了，对谁笑又对谁放了狠话，在校外被偶遇了，某个女孩子的社交平台上放了和他的合照，他和蒋施绝什么时候和好，等等。


    就是这样的郁钧漠。


    能在好学生里当佼佼者，也能在坏学生里当领头羊，不管哪种场子都混得风生水起，让人心服口服，也让人痴迷不悟。异性缘好，同性缘更好，只要放出单身信号，就有数不尽的桃花为他绽放。


    席留璎想让他退出自己的生活都难，每天被迫得知有关他的最新消息。


    比如，夏城二中的校花最近总是晒出和郁钧漠的合影，时而在海滩上吃烧烤喝酒，时而在别墅泳池中游泳，时而在西餐厅里面对面约饭。


    似乎是他下一个交往的对象。


    对此，比起心里抑制不住的失落与酸涩，席留璎更想体会沈一狄此刻的心情。


    会和她一样吗？


    百日誓师过后，沈一狄破天荒地与当时艺术节事件一样保持了安静的态度，不搞事，不带节奏，好像发誓要认真学习，不怎么在一班教室以外的地方看到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逐渐转暖，卓灵学生们褪下冬季冲锋衣，换上春季的黄紫色棒球服外套。


    高三七班，刚结束一门化学课堂随考，学生按学号把试卷交上去等老师面批。


    席留璎考得头昏脑胀，卷子一交笔盖一合，就趴到桌子上睡。


    结果。


    “席留璎。”老师喊她名字。


    她眯着眼抬头：“？”


    化学老师的改卷习惯一般都是从第一个学号开始改，今天却换了顺序。


    倒霉啊。


    席留璎走上去。


    “你这次……”化学老师来回翻动她的试卷，看她除了最后一道大题外，剩余题目都没有错误，语气扬起，“考得还挺好，94分。”


    班里一部分人往讲台看过来。


    席留璎面不改色地拿卷子回位置，康济拍她肩膀，压低声音：“你俩和好了？”


    “……”席留璎叹了一声，“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郁钧漠一个人化学好。”


    她说得不小声，周边的同学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世界上不是只有郁钧漠可以帮她补习弱项化学，不是只有郁钧漠可以站在她身边。


    康济皱眉，起身和老师说自己去上厕所，眼神示意她出去。


    席留璎无奈。


    教室外。


    康济：“我前几天看到二中排球队那个凌誉跟你一块儿，你们什么情况？”


    席留璎看他，没搭话，只是看着他，几秒后，康济微微睁大了眼，了然于心，但觉得荒谬：“你故意气他呢？”


    她轻声说：“我从来没承认过我喜欢他，一切都是逢场作戏，为了逼沈一狄。”


    “他手术那天紧张成傻子的是谁？”康济反问。


    “……”席留璎胸口起伏了一下，“是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傻掉。”


    康济看着她：“席留璎，你自己说的，眼睛藏不住事。”


    “分人。”她立刻回。


    “所以你觉得你可以把自己的情感藏得很好？”


    “是，我可以。”


    安静了一会儿。


    风吹过，带来初春青草的气味。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康济说，“郁钧漠最近和二中的人走得很近，我没懂他为什么这样，虽然说我跟他关系不算近但我至少了解他的为人。他这人，要做一件事就一定会做到底，和你一样，如果会威胁到自己的利益，他就会千方百计把自己择干净。现在蒋家不让蒋施绝跟他，他立刻和二中的人混在一起，还同意那姑娘发照片，这事儿绝对不简单。我可以和你保证，郁钧漠绝不做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可能他看上二中那个女生了。”她平静地答。


    康济皱了下眉：“席留璎，你现在有点意气用事。”


    “怎么就意气用事了？”


    “你应该了解钧漠。”


    她抬眼看他：“我不了解他。我来夏城不到一年，怎么就了解他了？”


    “你能看透所有人。我，沈一狄，我们的个性你几个月就了如指掌，”康济平淡地回应她有些波动的目光，“你这么聪明，不可能猜不到钧漠的心思。”


    “你想多了，我懒得猜他。”


    “席留璎，你冷静冷静，不要用感情，用理性思维去看他和二中那女生的事儿，你就会发现钧漠现在在做什么。”康济说，“卓灵是郁家的，只要他站你这边，沈一狄才有被扳倒的可能。”


    “我没有用感情。”她矢口否认。


    康济叹：“你看，你反驳的都是这个方面。”


    “……”她有些气愤，语噎几秒，不太耐烦道，“难道郁钧漠不和我在一起，我就搞不了沈一狄吗？康济，你太小看我了，我不需要郁钧漠站我这边，不需要他帮我，不需要他替我兜任何事，因为我和他一样，会千方百计把自己择干净。更何况，我可以直接去让蒋施绝动摇，没必要非得扯上郁钧漠，他给我带来的只有伤害。”


    康济：“你觉得蒋施绝会信你？”


    “不用她信我。”席留璎说，“让她信自己，就够了。”


    她快步回教室，几分钟后，康济也回到教室，两人像没事人一样又当起了不太熟的前后桌。


    讲台上学生站着听化学老师讲错题，讲台下大家各干各的事情，写作业，小声聊天，整理试卷……


    声音都很微小，教室除去化学老师的讲题声，没有太大的噪音。


    但席留璎怎么也专心不了，看着自己面前的化学试卷，想解决错题，却一点也看不进脑。


    这种状态一直从课上持续到放学。


    晚自习后，席留璎顺人流出校门，远远就看见了平时总爱蹲她的那几个卓灵的男生。


    其中她最眼熟的一个叫李岳，高高壮壮，是高三十班的。自从她和郁钧漠分手传闻传出后，是卓灵追她追得最起劲的一个，现在正和自己的友人聊天，时不时往人群中看一下，寻找她的身影。


    席留璎目不斜视，径自右转，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接电话，听见那头男声：


    “快到你学校门口了，十字路口这里等你，下课了吗？”


    “凌誉，我——”


    肩头突然被人拍了拍。席留璎抬头，见一男生穿卓灵校服，不太好意思地看着她：“席留璎同学，我可以请你喝杯奶茶吗？”


    “不好意思，我晚上有约了。”她平淡地回。


    男生一愣：“可我问过他们了，今晚没人约你啊。”


    “……”她烦躁，却没有表现出来，耐着性子说，“你问谁？”


    “就李岳他们——”男生眼睛忽然睁大，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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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捂住自己的嘴。


    席留璎的眼神冷了些：“李岳怎么了？”


    男生连忙摆手：“没什么。”


    她“嚓”一声关上手机，与此同时，人行红灯变绿，十字路口的人们开始走动，而席留璎一步一步逼近男生，冷声：“你的意思是，你们这些男生，哪一天，在哪个时间，由谁来约我，都是商量好的？”


    男生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玩儿我呢？”她声音高了些，有人经过她时朝她这边看过来，“约到我，和我说上话，给我送东西我接受了，你们就觉得很值得炫耀？”


    “没……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种事还可以轮流做？每个人都平摊机会？那要是我答应和谁在一起，到时候我男朋友是不是可以把我平分给他的每个兄弟，一人玩一天？”


    一连串的问句把男生问得心慌又心虚，她步步逼近，他连连后退。


    绿灯变成红灯，人群停下来。


    席留璎冷眼看他：“同学，要是这样的话，我祝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爱情。”


    她转身走了，很气愤，马尾甩在脑后，还没走出去几步手腕猛地被人拉住，狠狠扯了回去！


    她没防备，低喊一声。


    “诶我说你这人脑子有问题吧？”男生高声说，怒视着她，“我说什么了？我得不得到爱情关你屁事儿？你自己想那么多还怪上我了！真以为自己多清高，之前还不是上赶着巴结郁钧漠？”


    他嘲笑道：“你给了他多少次？嗯？刚谈恋爱就进他家，全校都知道你是什么贱样儿！席留璎，我告诉你，岳哥追你是你的福气！谁不想玩玩处女？他接受你就不错了！”


    人群全都往这边看，席留璎瞪着眼听完他这一大段，反应过来，冷冰冰道：“你们几个有没有这样做，有没有这样想，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还偏就不承认了！诶！”男生大喊，“你有证据吗你就瞎讲？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同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我刚怎么问你的？不就和你搭个讪么？你自己想那么多，关我屁事儿！”


    “还有，你脖子上那些红色的，一个又一个，还上台发言，狗屁学生代表！老师要是知道你这学生代表天天在外面瞎搞，不检点，还能让你上去吗？哎呦，还讲起来要举报，要报警，多能耐啊，多气派啊，搞得好像谁不会报警，警察只帮你似的！”


    男生看她瞪他，越讲语气越飘：“来，你现在就可以报警抓我，看警察帮谁？”


    席留璎皱眉，怒火压抑着没发泄，只是冷淡地看着男生，与他怒目相视。等红灯的学生们全在看他们，窸窸窣窣的谈论声又传进席留璎的耳朵。


    红灯暗下去，绿灯亮了。


    人群再次开始流动，许多学生恋恋不舍地离开这一八卦现场。


    席留璎握着手机的力度越来越紧，男生还挑衅地扬起下巴，冲她流氓气地抬眉。


    她拿手机拨110，还没按出去，男生忽然发出一声吃痛的嚎叫。席留璎惊讶抬头，只见自己与男生之间不知什么时候横亘了另一个男生，背后的校服用刺绣写着夏城二中的字母缩写。


    “女生如果不愿意，搭讪就是性骚扰。”凌誉的手紧紧地、毫不客气地掐住男生的脖子，声线狠厉。


    男生脸色发红，脖子上青筋暴起，说话很费劲：“我要报……报警！杀……杀人了！杀——”


    话没说完，他猛地被凌誉放开。男生摔到地上去，捂着喉咙咳嗽，凌誉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想报警，可以，看警察会帮我这个助人为乐的，还是帮你这个性骚扰的。”


    转身，看向呆在原地的席留璎，低声问：“你没事吧？”


    席留璎不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马路对面。


    这时候，红灯再次亮起，凌誉皱着眉，顺席留璎一直看着的方向望去，在快速略过的一个个车影间隙，看清楚那人的脸。


    ——郁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