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人病房内，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移动着光斑，当这清浅的阳光落在沈聆身上的时候，她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


    沈聆看了一眼依旧在床上睡着的林凌，看他呼吸均匀，沉沉地睡着，伤情应该较为平稳：“林警官他好多了吗？”


    “嗯，刚刚和他说了一会儿话，带了点粥给他吃，我看他精神好多了，生命体征都很平稳。”


    “那就好，毕竟……他是为了我才受伤的，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不然我真是过意不去。”沈聆的眼眸满是愧疚，她微微低下头，看着就要哭出来。


    宋明夷忙压低声音安慰：“没事的，他是警察，保护人民群众本来就是他的责任，而且，我觉得林大哥心里有个心结……正是这样的心结，才让他每次破案都这么拼，为了保护别人不惜牺牲自己……”


    宋明夷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林凌。


    “唉，我希望他能好好的……人生在世，谁没有一个心结呢？其实想明白了，走出来，就好了。”


    “嗯，也是，不过这也是需要当事人自己想明白才行，我们只能帮助他。”


    “没错。”


    一时间，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和林凌清浅的呼吸声。


    宋明夷见沈聆在这里，便打算离开：“既然你来了，那你陪陪他吧，我先去忙了，不瞒你说，我的护士长最近好像很针对我一样，总是抓我在做什么……”


    宋明夷吐了吐舌头。


    “你放心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再去四楼找你。”


    “好嘞，桌子上的粥他才喝了一点，等他醒了可以再让他吃一些，如果有什么情况，可以按床头的铃，呼叫护士站的护士。”


    “好的。”


    宋明夷简单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


    病房里，一时之间只剩下了沈聆和林凌。


    沈聆看着昏睡在病床上的林凌，脸上带着一丝关切和温暖的微笑。表面看起来，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然而，细看之下，那笑容的弧度似乎过于完美，缺少了沈聆特有的、发自内心的暖意。


    她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难以捕捉的冰冷和审视，看着林凌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她的目光先是扫过他肩部厚厚的绷带，血红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带着嘲弄的满意，然后，她的视线才落到林凌沉睡的脸上，那眼神，如同毒蛇在打量冬眠的猎物。


    她没有出声叫醒他，也没有像宋明夷那样查看监护仪。


    她只是静静地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姿态端庄得近乎僵硬。


    阳光落在她半边脸上，却驱不散她周身散发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


    不知觉地，病房内的温度似乎都悄然降低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枕下被符纸包裹的阴玉，似乎感应到了极其靠近的同源邪气，发出极其微弱、只有灵觉敏锐者才能察觉的震动，像是感应到了这震动，林凌的眼睫颤动了几下，悠悠转醒。


    他先是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适应光线，然后才看到坐在床边的人影。


    “沈聆？”林凌的声音依旧沙哑，但看到熟悉的面孔，眼神里透出几分真切的温和与意外，“你来了？怎么没叫醒我？刚才宋明夷还在这里来着，怎么突然来了个大变活人？”


    沈聆见他醒了，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许，却并未到达眼底。


    “看你睡得沉，就没忍心叫你。”她的声音轻柔温和，但仔细听，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金属般的质感，“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她问着关心的话，目光却像冰冷的探针，刺向林凌的伤口。


    林凌并未察觉异常，只当是好友的关怀。


    他微微动了动，想撑起身子，牵动伤口让他闷哼一声，眉头紧锁。


    “嘶……还好，就是动起来疼。”他靠在摇起的床背上，喘息了几下，才看向沈聆，“你呢？去看过沈凝了？她还好吧？”


    “嗯，看过了，恢复得不错，精神头很好，还抱怨医院的饭难吃呢。”沈聆流畅地回答着，仿佛真的刚从妹妹那里过来。


    她随手拿起床头桌上的一个苹果，动作略显笨拙地开始削皮。


    “你妹妹好多了就好……”林凌松了口气，看着沈聆削苹果时不太熟练的样子，以为她是担心自己，心中微暖，“今天不用去上课吗？”


    “今天我请假了。”沈聆抬起头看了林凌一眼，那双眼睛带着别样的情绪，“你受伤了，我心里很牵挂，总是放不下心来……怎么说都要来看看你……”


    闻言，林凌眼中波澜一动，似乎有某种特殊的情绪在流转。


    病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水果刀划过苹果皮的细微声响。


    沈聆削好苹果，切成小块，却没有立刻递给林凌。


    她抬起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直视着林凌，血色的瞳孔在深处微微转动，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刻意的引导：“林凌……在暗室的时候，那一下……你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你应该知道，对方是阴神，你只是个凡人。”


    她问出这个问题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和后怕，仿佛真的只是一个不解同伴行为的女孩，但她的眼神深处，却闪烁着冰冷的好奇和一丝……狩猎者般的玩味。


    林凌微微一怔。他看着“聆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压抑许久的情感，在这劫后余生的静谧病房里，在她带着关切的询问下，如同被撬开了一道缝隙，汹涌地想要倾泻而出。


    “我……”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眼神变得异常专注而深邃。


    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下某种决心，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缓解伤口的疼痛，更仿佛要鼓足勇气，目光坦然而炽热地迎上沈聆的视线。


    “因为……”林凌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却蕴含着无比坚定的力量，“我不想看到你受伤……我宁愿用我的身体当在你面前……沈聆，我不想失去你。”


    他顿了顿，仿佛这句话用尽了他此刻所有的力气，但他依旧坚持着，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了出来。


    “沈聆，我喜欢你，很久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病房里激起无形的涟漪。


    沈聆睫毛轻颤，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少年脸上。他分明穿着宽大的病号服，额角的伤口还缠着雪白绷带，连脸颊都透着久病初愈的苍白，可那双眼睛里翻涌的情绪，却滚烫得像要燃起来似的。


    病房门外。


    吴妄刚走到门口，本想直接推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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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却在抬手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清晰地听到了门内传来的林凌那句石破天惊的告白：


    “……沈聆，我喜欢你，很久了。”


    吴妄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他眉头猛地蹙紧，深邃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林凌……在这种时候，如此直接地告白？


    他几乎是本能地，没有立刻推门，而是透过门上方那窄窄的玻璃观察窗，谨慎地朝病房内望去。


    这一望，让他心脏骤停！


    他看到林凌靠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却眼神炽热专注地看着床边的人，而坐在那里的沈聆，微微侧着身子，站在门口的他能看到沈聆的侧脸。


    他看到沈凝保持了几秒钟平静的表情之后，温柔一笑。


    “真的吗？”


    林凌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而且，这件事情藏在我心里很久了……”


    林凌说着，转头看向了窗外，似乎通过那风景，看到了两人的过去，他的声音因虚弱而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耗费着极大的力气，却又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赤诚：


    “沈聆，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瑞京路。那天深夜，我在巡逻……”他微微喘息，似乎回忆也牵动了伤口，“看到你独自坐在街头，我以为你是喝醉了，刚从酒吧出来……可走近了才发现，你神志清明，只是那双眼睛……盛满了恐惧，像受惊的小鹿，可那么深的恐惧里，却是我从未见过的清澈。那么亮，那么干净……”


    他凝视着眼前的人，眼神专注而温柔，停顿了一下，积攒着气力，声音更柔和了几分：“后来，接触多了，点点滴滴……我才真正认识你。你温柔，心善，为了朋友，可以不顾自己安危冲在前面；为了妹妹，更是能豁出性命去拼……明明你自己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女孩，却总把别人护在身后……这份勇气、这份担当，让我这个当警察的，都自愧不如。”


    林凌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积压已久的情感全部倾吐出来，这动作牵动了伤口，让他眉头微蹙，却依旧坚持着，目光灼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的眼里，心里，就全都是你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情愫，也是身体的极度虚弱，“加班的深夜，会突然想起你；吃着饭，会莫名走神，想着你吃了没有；走在街上，会忍不住在人群里寻找你的身影……”


    这份思念，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变得无比清晰而强烈。


    他忍着肩部的剧痛，用尽力气微微撑起身体，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带着无比的郑重和小心翼翼的温柔，轻轻握住了沈聆的手。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重伤初愈者的微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传递着最真挚的情意：“沈聆，我知道，我现在只是个小警察，给不了你什么像样的承诺，但我愿意等。等你考上大学、等你毕业……我会一直等着你，用我所有的努力……给你一个安稳、踏实的未来。”


    听到这几句话，吴妄的眼神动摇了。


    他原想推开门的手，慢慢放了下去。


    就在这时，病房内的沈聆似乎也察觉到了门外那人的目光，她微微侧过头，看着门口的眼神带着几分耐人寻味。


    “其实……我也一直想告诉一件事情，林警官……不，林凌，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