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怒

作品:《我当阴厨那些年

    吴妄在黑暗中醒来时,鼻腔里灌满了湿冷的腐叶味。


    月光透过雾霭筛下,将眼前的槐树染成惨白,树干上蜿蜒的裂纹像极了母亲临终前皲裂的嘴唇。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桃木剑,却触到腰间别着的一个令牌,他沾着一手黏腻,低头看见掌心布满暗红血点,那些血珠正顺着掌纹汇聚,凝成三个扭曲的篆字:屠村令。


    雾中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像是被这声音惊醒,吴妄踉跄着拨开藤蔓,眼前的景象让血液瞬间冻结——只见吴家村的村口牌坊在火光中倾颓,“吴家村”的匾额上溅满鲜血,几只乌鸦正啄食着悬挂在匾额旁的人头。


    二十余个黑衣人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青芒,他们脚踩麦垛冲进民居,每间茅屋的窗口都先后爆出惨叫,随即陷入死寂。


    “不要——”吴妄想嘶吼,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他发现自己此刻身体是半透明的模样,悬浮着,看不见双脚。


    他像是外来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无法阻止。


    他跟着黑衣人的脚步入村,听见一间间土房子里传来村民被杀害的呜咽,顺着记忆中对家的记忆,找到了小时候和父母住的房子。


    此刻,房门敞开着,一地的血。


    他看见一个男人躺在客厅上,地上、墙壁上全都是血。


    “爹!!!”


    吴妄转图看见七岁的自己缩在客厅的角落,一个小男孩躲在桌子下,身上还穿着母亲新缝的蓝布褂子。


    那是……


    儿时的他!


    “不要——”


    门外传来女人的哭嚎,接着是利刃入肉的闷响,小吴妄咬着拳头发抖,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脚边的陶罐上,罐里装着他今早刚采的野莓。


    “是奶奶……”


    吴妄握紧了拳头,指甲割破了掌心,但这疼痛比起心里的疼痛来说,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此时,一位黑衣人提着染血的刀走了进来,只见首领脸上有道刀疤,笑起来时像条爬动的蜈蚣::“这老女人还挺费事的,一直拖着我,不让我再进来这儿……伙计们,给我搜一搜这屋子,搞不好轩辕氏稀血就在这屋子里!”


    “是!”


    随即,几个黑衣人便走了进来,随后,一行人提刀进了客厅后的卧室、厨房和柴房,开始搜查是否有遗漏。


    突然,一个女人从屋外悄悄溜了进来,瑟瑟发抖躲在桌下的小男孩见到她,忙爬出了桌子。


    “走!我们快走!”


    女人拉着小男孩就往屋外而去,可在两人转身要跑的时候,小男孩却不慎踢到了窗边的桌子,桌上的花瓶摇晃了一下掉了下来,惊动了正在搜查里屋的黑衣人。


    “站住!”


    “老大!他们在这里!”


    黑衣人朝着母子二人追了上去,吴妄想扑过去,可当他想要拦住黑衣人的时候,这些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他一般,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拽着小男孩冲出了屋子,冲向村外的小树林,而身后,四五个黑衣人朝着他们杀去!


    为首的顾老五掷出一把飞刀,这刀擦着小男孩的耳畔钉进树干,木屑混着血珠溅在孩子脸上,母亲突然转身,将孩子推进荆棘丛,自己也躲进了树林的阴影处。


    “快给我追!”


    “别让臭娘儿俩跑了!”


    吴妄忙跟了过去,虽然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场噩梦在过去的数十年间,重复上演在自己的梦境之中。


    他恨不得回到那天晚上,阻止惨案的发生。


    可当他真的再一次身临其境,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这是何其残酷的事情!


    母子二人被追去小树林时,身后的黑衣人依然对他们穷追不舍。


    母亲眼看着没办法带着孩子离开,索性将孩子推进荆棘丛,自己仓皇将黑衣人往另一个方向引去。


    “哪里逃?!”


    顾老五话音刚落,从手中飞出一把飞刀,朝着女人的后背丢去!


    “不要——”


    吴妄睁大了眼睛,看见锐利的飞刀瞬间穿透了女人的后背,血沫从她嘴角涌出,在胸前蓝布衫上绽开妖异的花。


    她身体摇晃了一下,便跌倒在地上。


    顾老五及黑衣人围了上来,他抬脚踩住她的手背,刀刃在她眼球前晃荡:“让你儿子出来,不然老子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


    小吴妄在荆棘丛里捂住嘴,眼泪混着血污往下淌。


    “你放弃吧!”女人冷冷一笑,“我将永生永世诅咒你们这些走狗!你们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吴妄看见母亲恶狠狠地说着最后的话,她的手指在泥土里抓挠,画出半个未完成的符阵。


    “哦?既然如此,我倒是很好奇,你会变成什么样的鬼?”


    顾老五狞笑着,将奄奄一息的女人从地上翻了过来,他右手握着刀,左手掐住女人的脖子,将刀尖对着女人心脏的位置。


    “你记住,杀死你的人,叫顾老五。”


    在顾老五的刀尖即将刺入女人的心脏时,吴妄突然感到眉心剧痛——童年记忆与现实感知在此刻轰然碰撞,一股怒意涌上心头,此刻,身上的阳玉突然灼热了起来。


    “不——!”这次他终于发出声音!


    吴妄的嘶吼撞碎雾霭时,满树枯叶如纸钱般簌簌坠落,阳玉撕碎了眼前的幻境,在吴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坐在顾老五身上,双手死死掐住顾老五的脖子!


    幻境的裂痕从他掐住的顾老五的脖颈处蔓延,眼前,顾老五被掐得眼球暴突的瞬间,喉骨发出干树枝折断般的脆响。


    吴妄指甲深深嵌进对方青紫色的皮肉,指缝间渗出的黑血在月光下凝出曼陀罗花纹,每道纹路都随着他手腕的发力而爆裂开来。


    “给我死!”吴妄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碾过碎骨,舌尖尝到的铁锈味让记忆深处的血腥气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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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涌——母亲喉间涌出的血沫、柴房梁上悬挂的尸身、还有自己心口那道永远无法愈合的刀疤。


    顾老五的狞笑僵在脸上,断裂的牙齿混着血沫喷出,却在触及吴妄衣襟时化作黑色虫豸,疯狂钻进他锁骨处的旧伤。


    周遭的黑衣人突然同时拔刀,刀刃在雾中划出青芒。


    当第一把刀插入吴妄后背时,吴妄只觉一阵冰凉而非疼痛,伤口处冒出的不是血,而是缕缕白烟,第二把刀刺穿他掌心,钉在顾老五咽喉旁的树干上,树皮竟渗出类似糯米浆的粘稠液体,顺着刀身爬上他颤抖的指节。


    “哈哈哈哈......”顾老五的笑声漏着风,喉管里的呼噜声越来越响,“小子,你娘临死前......也是这样看着我......”


    这句话像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拧开吴妄记忆深处的闸门……他看见母亲倒在地上的尸体,看见顾老五拔刀时刀尖反射的月光,更看见自己七岁那年,藏在荆棘丛中滴落的眼泪如何凝固成血珠。


    暴怒让吴妄的瞳孔缩成针尖,手腕暴起的青筋如符咒般跳动。


    他无视那些穿透身体的刀刃,将全身力气聚于指尖,听着顾老五气管被捏碎的闷响,感受着对方颈动脉的搏动从狂跳渐至微弱。


    当最后一丝气息消散时,顾老五的眼球突然裂开,黑衣人连同顾老五的尸体瞬间化作黑雾,其中裹挟着无数张痛苦扭曲的脸,正是吴家村那些被屠杀的村民!


    这黑雾钻进吴妄的伤口,在他体内掀起腥风血雨,吴妄身上新旧相加的伤口突然崩裂,喷出的不是血,而是整把整把的曼陀罗花,花瓣上还沾着未干的人血。


    幻境如烟雾一样被阳玉的光热刺破,他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正跪在满是枯叶的地上,掌心按着块刻着“吴”字的残碑,碑下渗出的不是泥土,而是温热的人血。


    祭坛周围的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每片叶子都变成母亲临终前的眼睛。


    “以我血躯,召我亡魂!”吴妄将符纸拍在残碑上,碑身瞬间爆发出刺目金光。


    树林里腾起无数白幡,每面幡上都写着吴家村死者的名字,幡绳自动缠绕在周围的恶鬼身上,那些曾在幻境中屠杀村民的黑影,此刻发出凄厉惨叫,被白幡拖入地下。


    顾老五的魂魄试图从雾中遁走,却被吴妄甩出的桃木剑钉在槐树上!剑身贯穿鬼影的瞬间,吴妄咬破舌尖喷出精血,符咒在剑身上次第亮起:“欺我族人,犯我血亲,今日血债,以魂相偿!”


    桃木剑爆发出青莲业火,将顾老五的幻影烧成飞灰,当最后一道火光熄灭时,吴妄发现自己正低着头跪在母亲的衣冠冢前,墓碑上的血符仍在发烫,而远处的雾气中,隐隐约约站着一个人。


    那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手中燃烧着蓝绿色的磷火,掐死灵魂尽头的星光。


    他满意地勾起嘴角,用清冷地声音呢喃道:“很好,你的‘怒’,我已经搜集到了,吴妄,你就永远循环在这样的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