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中裕的官网果然公布了君宇中标的消息，闻奕把中标结果发到了公司的大群里，群里登时欢呼声一片，一个个放鞭炮的表情包直接刷屏，就连一向潜水的于文华也发了一个大红包表示庆祝。


    怎么可能不高兴？这个时候拿到大订单，意味着年终能有丰厚的奖金、年后不会缩减项目、公司不必考虑裁员、研发预算可以更充沛、君宇可以更上一层楼。


    消息出来没多久，君宇的各大供应商也纷纷发来贺电，想要抢占采购份额，在闻奕面前夸赞的话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机灵的供应商还打听起他新助理的名字，要加唐沫的微信。


    唐沫被这种阵仗吓到了，话说采购方面的问题有采购部负责，巴结她一个销售总监的助理有什么用？


    闻奕冷笑道：“怎么会没用？关键时候你我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采购部的供应商，他们不巴结你我，还要巴结谁？”


    说到底，公司几乎就是销售说了算。采购部根据销售订单下单订购商品，销售人员只要提一句“客户指定哪个品牌的商品”，采购部就只能照办，玩得溜的销售人员几年的时间就能买房买车，钱哪儿来？大部分都是供应商孝敬的。


    只是“玩得溜”要看你怎么玩，像林之凡这种，就是“玩脱了”的类型，一不小心就被送进了监狱里。


    闻奕打量了唐沫一眼，觉得她这种死心眼的人玩不来。


    一个四万块钱的包已经要把她吓死了，怎么敢去敲供应商竹杠？


    不过，老实也有老实的好处，不要给他惹麻烦就好。


    下午五点钟，闻奕带着唐沫去中裕的办公室找他们的销售总监谭建，看见唐沫已经背上了新买的包，闻奕眼里闪过一抹满意。


    他不在意唐沫私下里会怎么想，他也没有兴趣知道，但她对外的表现能让他满意就足够了。


    谭建非常热情地接待了闻奕，两人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谈笑风生，仿佛前段时间的龃龉不曾发生过，唐沫被关在他们的办公室里熏得眼睛都快红了，又不好意思出去。


    闲聊了快一小时，快到下班时间，闻奕才说明来意，要请谭建、工程部经理还有生产经理出去吃个便饭。


    谭建笑容满面地答应了。


    说是“便饭”，地点却在平西最豪华的一家会所的包间里，中裕来了五个人，谭建、工程部正副经理还有生产部正副经理，君宇这边，是闻奕跟唐沫。


    身为席上唯一一个女性，又是请客方，唐沫就充当了招待客人的服务员，给他们递烟倒酒，生怕说错话，除非问到她，否则不轻易开口，控场的是闻奕。


    名烟好酒不停地上，酒过三巡，谭建表示现场只有几个大男人喝酒没意思，闻奕闻音知雅意，让唐沫把领班叫进来，让她安排几个公主过来一起唱歌。


    领班会意，做夜场生意的就靠这些少爷公主们陪吃陪喝陪玩赚大钱，看闻奕那气派举止，妥妥的大金主不差钱，领班笑容满面地离去，不到五分钟，叫进来十来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公主。


    谭建叼着烟谦让闻奕先挑，闻奕面不改色地表示贵客优先，谭建也不客气，搂过一个公主就在旁边坐下了，几个经理也装腔作势地让了让，最后各自挑了一个在旁边坐着，闻奕挥了挥手，示意领班可以把剩下的公主们带出去了，但被挑剩的公主们胆子大得很，有一个穿着特别性感的直接就偎依上去：“老板，别人都有公主陪，你就这么忍心把我推出去吗？”


    谭建笑道：“闻总，你也挑一下嘛，别让妹妹们失望。”


    闻奕看了一眼偎依过来的公主一眼，淡笑道：“罢了，你留下吧。”


    留下的公主立刻眉开眼笑：“我叫金玲，老板怎么称呼？”


    谭建哈哈大笑：“金玲妹妹，你可要加把劲了，这位可是君宇大名鼎鼎的销售总监闻总，青年才俊单身贵族啊，好好把握机会。”


    闻奕笑道：“谭总过奖，在平西，您才是地头蛇。”


    领班满脸笑容地带着剩下的公主们退了出去，走到门前忽然看了唐沫一眼：“这位小姐，场子里每位老板都有公主陪着，要不要给你找个玩伴？我们这里的少爷也很帅的，个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年纪又轻，温柔又体贴。”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年下小奶狗？唐沫立刻感兴趣了：“好玩吗？”


    领班被她逗得直笑：“好玩儿，非常好玩儿，你叫他干什么都行。”


    唐沫兴致勃勃道：“也可以这样排一排让我挑吗？”


    领班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以可以，也排一排让你挑。”


    唐沫道：“你等等，我问问我老板。”


    闻奕虽然神色淡淡地在应酬着，但其实余光一直在打量全场，唐沫跟领班交头接耳的样子他也看在了眼里，见唐沫居然跑过来问他可不可以点个少爷陪她玩？闻奕眼皮一翻，一道杀气冷冷地泛了出来。


    唐沫伸长的脖子就下意识地缩了回去，她尴尬地走到领班面前：“我老板不让。”


    领班捂住嘴：“你老板这么小气啊，大家都在玩，就扔你一个人在这里孤伶伶的……”


    小气？只怕不见得，四万多的包都送给她了，会缺多点一个少爷的钱吗？


    唐沫觉得他可能是对她另有安排，否则这种场合就应该让她回酒店休息的。


    没人陪她玩，她只好坐在包厢的角落里吃果盘。


    那些公主们可真能喝啊，洋酒、白酒、红酒不停地上，唐沫悄悄地拿起酒单看价钱，发现就桌上摆的那些瓶子，今晚没有十几万搞不定……


    她想起以往审核闻奕的报销款时，业务招待费就是天文数字，但于总都是毫不犹豫地签了，想来这样的场合他早已习惯了。


    这就是销售场上的潜规则吗？饭是闻奕主动请的，但中裕的人一副理应如此的状态，宰起他们来毫不手软。


    也许闻奕早知道有这一刀，还是得心甘情愿地把头伸出去让他们斩。


    唐沫没喝酒，吃了一肚子的水果后觉得有点内急，走出包厢去上了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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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厕所在会所的最里侧，她洗完手出来的时候刚好碰见中裕的生产经理，名字叫李世杰的，正靠在走道上抽烟。两人在开标现场对过阵，他提问的时候就是唐沫回答的。


    唐沫路过他，微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李经理，出来上厕所吗？”


    李世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突然朝唐沫脸上喷了过去：“不是，我是出来找你的。”


    唐沫猝不及防被喷了个正着，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啊？”


    李世杰笑道：“唐助理，你一个人是不是很无聊啊？没事，哥哥可以陪你玩！”说着向她走了一步。


    唐沫立刻后退了一步：“李经理，你喝多了吧？闻总不是给你点了位公主吗？你想玩的话去找她吧。”


    李世杰一步步逼近：“她？千人睡万人骑的婊子有什么好玩的？哪有你这种清纯小佳人诱人？”


    唐沫已经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李经理，我觉得你真的喝多了，我不是这里的公主，我是君宇——”


    李世杰嘻笑着打断她的话：“我知道，你是闻奕的助理嘛，都带出来了怎么还这么放不开？我刚听说你想点一位少爷陪你玩……”


    他一步步逼近唐沫，突然一把抓住唐沫的手往他下身摸去：“我跟你说，别看那些少爷们好像一个个都一米八几，但中不中用可不一定，不像哥哥，你摸摸……”


    唐沫惊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你耍流氓！放开，快放开我！”


    她的力气相对于普通女孩子来说已经很大了，但跟一个成年男子比起来还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她越是挣扎，李世杰就拉得越紧，而且他好像非常享受她惊吓挣扎的样子，看着唐沫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落入陷阱里的兔子。


    唐沫觉得自己的双手好像铁铐铐住了一般完全动弹不得，她怒极，双目燃起了熊熊的火光：“你知道上一个这样对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李世杰咧开嘴笑，一点点靠近：“什么下场？让哥哥也听听。”


    唐沫勉强维持冷静，一字一顿道：“我把他的耳朵咬了下来。”


    李世杰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唐沫紧紧地盯着他：“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报警的回执还在呢，那个歹徒的血止都止不住，派出所的警察后来不得不请了个医生过去给他缝合伤口。”


    李世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神色闪烁不定，似乎在思考唐沫所说的真实性。


    唐沫冷冷道：“你若是敢非礼我，哪里碰到我，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咬哪里，反正今天若是不见血，我绝不罢休。”


    李世杰喃喃道：“你好吓人啊，妹妹，我好怕啊！”


    下一秒，他就邪邪笑道：“不过，你这样的女孩子才够味，我喜欢！”


    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这个你喜不喜欢？”


    李世杰讶然回头，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硕大的铁拳，一拳直直地打中了他的鼻子，他躲闪不及，两道鼻血登时喷了出来，也喷了唐沫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