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将几人送到了市区后，询问贝丽卡是否要吃早餐。


    毫无急迫感的贝丽卡悻然同意，完全无视了背后同行之人的不满目光。


    他们来到了火山口市最顶级的豪华酒店，吃了一顿过于丰盛的早餐，席间两人一直在窃窃私语，好像新闻里的那些捕风捉影是真的一样，两人仿佛真在热恋中一样。


    这太恶心了。


    恶心到只有提姆淡定的吃完了自己那份早餐，达米安一口没吃，杰森就压根没来。


    他接受不了布鲁斯和贝丽卡在他面前调情。


    吃完之后布鲁斯就开着车离开了——他甚至和贝丽卡交换了一个颊吻。


    贝丽卡转头，告诉他们她要去补觉了。


    任谁都能看得出她心情真的很好，绿色的眼睛亮闪闪的。


    达米安拒绝她，“你以为我们是来郊游的吗？”


    贝丽卡绕开完全堵不住路的小罗宾，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不该打扰一个女士睡美容觉的，有耐心点小绅士……或者你想和我一起去休息？”


    达米安觉得这肯定是威胁。


    他黑着脸看着贝丽卡离开，一边询问提姆，“B想做什么？”


    将他们丢在这个酒店私自去调查？


    “肯定是这样的。”提姆也盯着贝丽卡从楼梯转角消失的红发，“但我在想为什么是布鲁斯。”


    总不可能是B真的想给他们找个后妈。


    有什么是布鲁斯更方便去做，而蝙蝠侠不方便的呢？


    达米安起身，“不管他怎么想的，我才不会在这等着，我要去调查……”


    他停住了脚步，因为他注意到提姆在看酒店的完整布局，他也意识到了什么，疾步走到了窗前。


    黑色低调的豪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地尾气。


    贝丽卡配合着布鲁斯欺骗他们所有人后，跟着布鲁斯离开了！


    有什么是布鲁斯更方便去做，而蝙蝠侠不方便的——就是甩掉他们这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罗宾们！


    为此他不惜暴露自己的蝙蝠侠身份。


    提姆笃定道，“B肯定告诉她自己就是蝙蝠侠了。”


    达米安陷入了愤怒，“NO，他休想。”


    罗宾翻下了窗户，红罗宾紧跟其后，随时准备在幼弟抢了别人车子后甩支票。


    红头罩骑着一辆机车呼啸而来，对他们按了按喇叭，“快点。”


    相较于和蝙蝠侠有着充足的勾心斗角经验的二代罗宾，年轻人们还是太嫩了点。


    “看来你脑子没坏得那么彻底。”达米安难得赞许道，并且踢了一脚提议让他坐前面女主位的提姆。


    *


    穿着蝙蝠侠制服的布鲁斯将这辆豪车开出了他应有的速度，贝丽卡觉得他这一路肯定要收到不少账单了。


    “你真是个关心孩子的好父亲。”被对方单独约上路，贝丽卡理了理自己乱飞的头发，提议道，“可以把车顶升上来吗？风太大了，好像还要下雨了。”


    布鲁斯没有升起车顶，而是播放起了一段音频。


    “你听得懂这段声音吗？”


    车内音响发出了让人牙根泛酸的吱嘎声，毫无疑问这是一段只是精神污染的噪音，还是全损音质。


    但贝丽卡听得懂，因为这是她最亲爱的朋友会发出来的噪音。


    “你还真是找对人了。”她颇为惊讶，“你从哪收集到的这个声音？难道我还有另一个同类？”


    “是什么意思？”


    自爆完身份的布鲁斯变得话相当少，他不回答贝丽卡任何问题，只用问题反问问题。


    这是和布鲁斯完全不一样的相当强硬的蝙蝠侠。


    贝丽卡感觉很有意思，饶有兴趣道，“在求偶。”


    “……”


    “看来她很喜欢你。”


    布鲁斯注意到贝丽卡话语中的“她”。


    他并不相信贝丽卡的话，因为这是一段来自平行世界的求救信号，他觉得贝丽卡肯定隐瞒了什么。


    她相当的危险。


    在了解了贝丽卡能力的部分作用后，布鲁斯大概猜到了那段定时发来的求救信号和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的平行世界是怎么回事了。


    平行世界的他也被类似于“贝丽卡”的存在操控了，而这段求救讯号，极有可能是他在彻底丧失自我意识之前设定好的。


    他不能让事情发展下去。


    如果贝丽卡真的会这么做的话。


    他必须得做点什么。


    雨滴开始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落在了两人露出在外的肌肤上。


    “你为什么会同意配合罗宾调查你的能力？你愿意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贝丽卡有些诧异，她侧过头去盯着完全进入蝙蝠侠状态的布鲁斯，像是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挣扎。


    她笑了出来，“不，亲爱的…蝙蝠侠。”


    贝丽卡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和谁对话。


    “那不是弱点，你以为我能做到的事情就只有操控那些人类陪我玩过家家游戏吗？”


    这个笑容变得如往常那样漫不经心的嘲弄，“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感谢我明明有力量却不那么做，感谢我仁慈的愿意配合你们克制自己，感谢我甚至愿意让你们调查我以找到拯救你儿子的慷慨。”


    贝丽卡的危险等级还在上升。


    油门被踩到了极限，利用卫星导航系统特意清空出来的公路上空无一人，不会有任何其他人出现在这场对峙中。


    布鲁斯询问贝丽卡，“你觉得你自己是人类吗？”


    贝丽卡想他们一家人还真是一脉相承的敏锐。


    有时候迪克也是这样，他们总是能察觉到问题的根本在哪里。


    她想她可能找到了敏锐的根源所在。


    是面前这个男人教会了他们这份锐利。


    即便真正与贝丽卡相处也只有最开始的两天不到的时间，蝙蝠侠也能察觉到贝丽卡身上的问题的关键点。


    ——“贝丽卡”究竟是不是“贝丽卡”。


    她和迪克的相恋，分手之后的报复，因为小道消息气到跳脚而选择去绑架布鲁斯韦恩，每天认真上班赚钱养家糊口经营自己的事业……只是贝丽卡展现出来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贝丽卡压下了自己飞舞着的红发，发自内心的询问道，“那你呢？你觉得你是布鲁斯·韦恩，还是蝙蝠侠呢？”


    布鲁斯抿紧了嘴唇。


    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他从来不会犹豫。


    他是蝙蝠侠。


    他早就献祭掉了布鲁斯·韦恩的一切。


    但是贝丽卡并不清楚这点。


    她只是略带困扰道，“有些时候我也分不清楚，我能轻易解决任何‘贝丽卡’处理不了的事情，这感觉真的很棒。就像开了修改器打游戏一样，每件事都会如我期望的那样走下去……本该如此的。”


    她停顿了一下。


    “只是有一天我忽然意识到，我期望的不一定是我真正期望的，这让我感觉很厌倦。这大概就是每个阶段的追求都会变得不一样吧。”


    “现在的我确实作为‘贝丽卡’而活着，但也许未来某一天，我又会厌倦了这个游戏。”


    她询问布鲁斯，“你说，我是人类吗？布鲁斯。”


    到了那一天，贝丽卡一定会做出平行世界相同的选择。


    蝙蝠侠不怀疑这点。


    但是贝丽卡在向布鲁斯·韦恩寻求答案。


    是身为一个将自己隐藏进人群努力平凡生活下去的怪物，在询问着她究竟是什么。


    蝙蝠侠觉得她是个相当棘手且难办的危险。


    但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布鲁斯·韦恩会怎么想呢？


    “……我当然希望贝丽卡是真实存在的人类。”蝙蝠侠一直紧抿着的嘴角稍稍放松了些，布鲁斯总算是松开了些紧绷的油门道，“她是一个迷人的女孩，大家都爱着她。”


    “撒谎。”贝丽卡指出男人的嘴都不可信，“你觉得我就是个大麻烦，你根本没有事情要解决，只想把我丢给你儿子来处理。然后，现在你发现了你儿子根本处理不了我这个大麻烦，所以你才会出现在我面前。”


    “不，正义联盟收到了求救信号。”布鲁斯试图解释什么，“蝙蝠侠总是很忙。”


    贝丽卡不知真假的悲伤道，“迪克也不爱我，他只是喜欢红发而已。”


    布鲁斯沉默了。


    说实话，他在之前还能发自内心觉得他们这段关系只是贝丽卡误会了什么，但现在他却觉得贝丽卡说得或许没错。


    迪克不了解贝丽卡。


    贝丽卡也不了解迪克。


    如果现在坐在驾驶位上的是迪克可能会更好。


    这看起来像是什么小情侣之间相互剖析内心，互相加深了解后破镜重圆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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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这里坐的是布鲁斯。


    雨越下越大了，风却慢了下来，似乎就连天气也在等待着布鲁斯给出回答。


    于是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只能干巴巴道，“我觉得你做得很好，你没有在力量面前迷失自我，而是将自己约束了起来。”


    “这很难得。”布鲁斯又或者是蝙蝠侠道，“贝丽卡做到了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当然不是一个麻烦，她值得所有人都去爱她。”


    “那布鲁斯你会爱我吗？”


    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问题。


    但是如果这能够让贝丽卡一直作为贝丽卡存在的话。


    他应该庆幸贝丽卡疑似是个恋爱脑，向他索要的只是爱而已。


    布鲁斯答道，“当然，我很荣幸。”


    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出现，那些计划absd暂时可以放下。


    车速彻底慢了下来，车顶缓缓上升，将风雨全都阻挡到车外。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贝丽卡勾了勾嘴角，带着胜利的口吻道，“你想知道这段录音具体说了什么吗？”


    蝙蝠侠当然没有忘记正事，“说。”


    “她说爱我吧布鲁斯，别想逃离她，让你们永远在一起。”


    贝丽卡得意笑道，“真是可怜的失败者，会得到你的爱的人是我。”


    这是只有贝丽卡才能做到的事情。


    “……”


    蝙蝠侠让自己不去想平时世界的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狗血事情，他问贝丽卡，“你似乎对同类没什么好感。”


    “Nonono。”贝丽卡笑着纠正他，“我可是人类，和这种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危险的家伙才不是同类。”


    布鲁斯想了想问道，“那么身为同一个阵营的同伴，你愿意告诉我这个危险的家伙的弱点吗？”


    贝丽卡挑眉，“你爱我却只把我当同伴？”


    “……”


    贝丽卡真的很麻烦。


    她想要得似乎不止是认可，而是实实在在的爱。


    蝙蝠侠僵硬蹦出一个词试探问道，“爱人？”


    贝丽卡觉得这个提议不错。


    她很好奇能被这种不可说的存在这样疯狂追求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类。


    “好啊，”她开开心心道，“我的爱人。”


    “……”蝙蝠侠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要杀死那家伙挺简单的。”贝丽卡给出了答案，“让我去吃掉她就好了，不过结局也有可能是我被她吃掉。”


    这是刻在本能上的“规则”，贝丽卡在听到这段录音时就知道了结果，她们之间只有吞掉对方或者被吞噬的选项。


    没有任何友好相处的可能性。


    “……唯一的办法？”


    “据我所知是这样。”


    蝙蝠侠觉得事情真的很糟糕，他在思索着如何评估贝丽卡和平行世界疑似将要毁灭一个世界的“她”之间的实力差距。


    贝丽卡凑过来询问道，“你觉得是会是我赢还是她？”


    蝙蝠侠给出了公平公正的判断。


    “她。”


    毕竟平行世界的“她”似乎更强大。


    贝丽卡立刻变了脸色，她指责蝙蝠侠，“身为我的爱人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


    “你要一直坚定信任我！会赢的一定是我才对！”


    蝙蝠侠拿她没辙，改口道，“你。”


    贝丽卡这才收起了脾气，认真道，“那你要一直记得这点，坚信会赢的是我就可以了。”


    她真的代入的很快。


    布鲁斯瞥了眼已经完全以女友自居的贝丽卡，陷入了沉默。


    他觉得他那时候或许不该顺着贝丽卡的逻辑提爱人这个词。


    可能其他身份会更合适一点。


    然而已经晚了。


    尤其是在布鲁斯和贝丽卡来到她获得“启示”的深山老林，在兜兜转转了一阵和罗宾鸟儿们碰头时。


    他就知道甩掉他们没那么简单。


    贝丽卡开开心心的对罗宾们招了招手，并且指着身边的蝙蝠侠道，“我知道你们互相认识，但我还是要介绍一下！这是我爱人！”


    “……？？？”


    蝙蝠侠顶着自家三个小孩的震撼凝视，看似淡定，实则破罐子破摔的点了点头。


    “是的，我们交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