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故安垂着脑袋，抹着眼泪，声音哽咽。


    他正在告状。


    张起灵看着面前这个哭哭啼啼的儿子，糟心得厉害，心里不由得吐槽：男孩子哭哭啼啼的的像什么样子。


    这要是从小养在他身边，他一定……他一定……


    楼故安一边哭，一边拿眼睛瞧张起灵，甚至还打了个嗝。


    由于楼故安长得和张起灵太像了，加上他的表情过于丰富。


    黑瞎子特别喜欢逗他玩，甚至专门跑来逗他玩。


    惊恐，哀愁，愤怒，视死如归，悲痛欲绝……各种在张起灵脸上看不到的表情，全都在楼故安的脸上完成了。


    黑瞎子很开心，可他的行为在楼故安看来，就是赤-裸裸的欺负。


    楼故安究只是个普通的十岁小孩，他打不过黑瞎子，所以找张起灵来告状了。


    见张起灵在发呆，压根就没有听自己说话。


    楼故安更加的委屈，哭得也更加的厉害了。


    他控诉：“呜呜呜呜呜妈妈说，你会照顾好我的，可是我被你朋友欺负了你都不管我！哪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别人家的爸爸，小孩被欺负了，都会去给自家孩子出头的！”


    张起灵叹了口气，站起身：“别哭了。”


    “我不，我就要哭！”楼故安哭得更撕心裂肺了：“你不帮我出头！还不准我哭！你凭什么剥夺我哭的权利！”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楼故安，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片刻后，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跟我来。”


    刚才哭得太厉害了，楼故安跟在张起灵身后揉着眼睛，肩膀一耸一耸的，不停地抽泣。


    张起灵带着楼故安找到了黑瞎子，活动了一番筋骨，最后以单方面的压制胜利了。


    人都是慕强的，尤其是男孩更加的迷恋强大的力量。


    看着自己这个打架很帅的爸爸，崇拜的种子至此在楼故安心中发芽，快速长大，开花。


    惨遭痛殴的黑瞎子看着父子俩远去的背影。


    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黑色的镜片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回去的路上，楼故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张起灵的身后，腰板挺得梆直。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一脸平静，一个喜笑颜开。


    楼故安已经完全没了刚才那悲痛欲绝的样子，心里头还在暗爽，原来这就是有爸爸出头的感觉。


    他小跑着追上张起灵，目光崇拜地围着张起灵转圈，那模样跟小狗撒娇似的。


    “以后别动不动就哭。”


    “可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委屈了哭一哭不是很正常的吗？”楼故安理所当然的说道。


    张起灵沉默了。


    原来，小孩子受了委屈是可以哭的……可也只有在安全的，幸福的，有人庇佑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才有资格娇气。


    他们生存的环境冷漠无情，充满搏斗拼杀和血腥残忍。


    那样的环境，脆弱是不被允许的，如果不能让变强，恐怕将来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变强的过程很痛苦，但也只能强忍痛苦……


    “爸爸。”


    “嗯？”


    “以后我要好好锻炼身体，跟着你好好学习功夫，争取像你一样横行霸道。”楼故安一脸向往。


    张起灵：“……”他现在隐隐有种教坏了孩子的感觉。


    ……


    视频电话被接起，一张带着怨气的小脸探出屏幕。


    “崽崽~好久不见~想妈妈了没有~”楼朝朝笑眯眯地说。


    “哟哟，你还记得你有一个儿子呢！”


    “当然记得！”


    “那不见得！说好的最多半个月来接我，你人呢？你知不知道，我前几天住院了还！”楼故安开始兴师问罪。


    楼朝朝直接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是说你吃冰淇淋吃出急性肠胃炎那事吗？你爸给我说了。”


    什么？！楼故安大惊失色，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沉默寡言的张起灵，用充满怨念的眼神控诉着：不是说好不告诉妈妈的吗？


    张起灵毫不心虚地回以眼神：我没答应。


    他没说出口的话，不算答应。


    楼故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露出一副憋屈的小表情：此处有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快要碎掉了。


    屏幕对面的楼朝朝放肆大笑。


    他撒泼打滚，他哭天喊地，他鬼哭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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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吵得张起灵都嫌弃了，然后被物理闭麦。


    楼朝朝在网线对面各种拱火，拍手叫好。


    深深地让楼故安体会了什么叫做‘父爱如山’。


    于是，他要报复，他当面蛐蛐，他要说张起灵的坏话：“妈妈！我给你说，爸爸一点也不贤惠！他做饭可太难吃了！”


    楼朝朝忍不住又笑了：“我知道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不就是因为你爸做饭难吃。”


    被当面蛐蛐的本人：“……”


    大受打击的楼故安：“原来不是因为我！”


    “当然。”楼朝朝回答得斩钉截铁。


    难受，想哭……不想当妈妈的好大儿了！


    楼故安：悲痛欲绝.jpg


    张起灵：……辣眼睛……


    看着自己的脸做出了‘悲痛欲绝’的表情，不管看几次还是会让人觉得一言难尽。


    “我再也不是你的好大儿了！哼！”


    “啊~那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觉得从下个月开始，你的零花钱就可以取消了，还有什么乐高模型呀就不用买了，最新款的电脑手机也不换了。


    还有过几天要送过去的新款童装，我觉得也没有必要了……马上打电话去取消……”


    “啊啊啊啊——妈妈我错了！”立马滑跪。


    “可是有人不是说不当我的好大儿了吗？”


    “谁说的！没有这种事！我永远是你最乖最听话的好大儿！”立马变脸。


    张起灵：看着自己的脸做出这样夸张谄媚的表情，简直不忍直视……


    “那……”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小孩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妈妈，别说您是在工作，您就算想出去玩，您都尽管去妈妈，完全不用考虑我……”


    楼故安甚至还拍着胸脯保证：“妈妈，您放心，我不仅能够照顾好我自己，我还能替你看好爸爸，绝对不让他在外面沾花惹草……”


    冰山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关我什么事？


    “对外面觊觎爸爸的女人绝对严防死守……”


    张起灵：……这辈子没低过的头，都被楼故安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