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摩挲着下巴，柳云天嘴角微微上扬，


    “本公从不给别人面子，面子……都是别人从本公这里挣的。”


    在郑野慌乱的眼神下，


    柳云天起身来到他面前，半蹲着身子。


    一只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意图让对方的理智变得清醒，


    “说说吧，你想让本公如何帮你？”


    郑野微颤着下唇，眼神不停地晃动，


    在舔了舔干裂的上唇后，他坚定道，“您帮我杀回祁阳城，助我执掌六扇门！”


    “我愿意给您当狗！”


    “最忠诚的狗！”


    “您让我咬谁，我便咬谁！”


    说到此处，郑野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果实，


    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手中的能量是没有极限的。


    哪怕如无极圣地这般不可动摇的圣地都在他的手中溃塌。


    只要对方点头，那么祁阳城以后便是他的桃园！


    “狗？”


    柳云天像是看傻子般瞥了郑野一眼，


    随后转头，目光看向一旁的梅难，“梅灾，本公……缺狗吗？”


    听见柳公叫自己，梅难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身体的本能让他剧烈一颤，


    正襟危坐的他本就只用屁股边搭在椅子上，


    这么一颤使得他身形不稳，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短暂的与柳云天有了眼神接触后，


    他忽然面露凶光，整张脸朝向郑野，半跪着龇牙咧嘴怪叫，“汪！汪汪！汪汪汪！”


    这一幕让郑野始料未及，


    过了几个呼吸后，他忽然明白眼前学狗叫的中年人是在做什么了。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忠诚的狗。


    千里马常有，伯乐却不常有。


    他半张着嘴巴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本以为放下尊严，用自己的丑态去取悦对方，


    便可以博得同情，从而争取到杀回祁阳城的资本。


    但他没想到，当狗……都这么卷。


    不，准确来说。


    想要当狗……也得有人愿意当你的主人才行！


    “执掌六扇门……”


    柳云天口中呢喃重复着郑野的要求，


    短暂思考了片刻后，摇头咋舌，“不行，赔本的买卖本公不做。”


    “本公觉得你应该没明白自己的立场。”


    说着，柳云天缓缓站直了身子，双手负于身后，“你不要总是想着本公能给你什么，”


    “而是先要想明白，你……有什么。”


    “这个世界运转的逻辑只有一个，那就是——代价逻辑！”


    “想要获得什么的同时，你也要准备付出，或牺牲些什么。”


    “伸手就要……还自觉理所当然，可不是个好习惯，”


    “难不成你是t0拳女吗？”


    最后这一句郑野显然是没听懂，


    但之前的话他是听得明明白白，也明白柳公在向自己表达什么，


    可如今丧家之犬般的他，有什么可以付出的？


    “柳...柳公，可我什么都没有了……”


    “林影给我的铜徽被他们抢走，还有我全部的灵石……”


    他黯淡的眼神中，缓缓闪出一丝怒火，“三妹也被他们夺走凌辱……”


    “她还怀着身孕！这群畜生！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看着他咬牙切齿般的无能狂怒，


    柳云天回想起与柳一重逢的那个夜晚，


    对方口中的三妹便是他的结发之妻，因为贪心偷吃灵药误入了魔兽疆域深处，


    回来的时候，还给他戴了顶绿帽，怀上了兽的子嗣。


    柳云天知道，男人都是不会容忍自己的另一半背叛自己的。


    但在这个世界，生存才是第一准则。


    像眼前的郑野这种蝼蚁中的蝼蚁，他没有过多的选择，


    他只知道，他的妻子三妹也是一个修士，


    两个人在一起就好比盟友一般，比他独来独往生存率要高。


    所以哪怕头上闪烁着无尽的绿光，他也认了下来。


    他真的爱她吗？


    不，在柳云天看来，这和世家联姻没什么区别。


    只要利益足够，这种事不传出去，让自己保住面子就够了。


    反正他们的下面有大把的凡人，从凡人身上足够找回占有的欲望。


    “做鬼？”


    “这倒是个好提议~”


    柳云天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你的需求，本公明白了。”


    “杀回去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然后执掌六扇门享受无尽的权贵……”


    “但你的价值，只够本公帮你完成一半。”


    郑野怔怔的看着柳云天，聆听着对方后续的话。


    “这人的一生，分两部分，前半生用尊严换权贵，后半生用权贵换尊严……”


    “可如今穷途末路的你……没有后续了。”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选择就只有两个。”


    “第一：用你苟延残喘的贱命找回仅剩不多的尊严。”


    “第二：继续苟延残喘的逃……永无止境的逃……能逃多久，能活多久且看天意！”


    柳云天的话音还未落，


    郑野的心脏就好似被重锤猛击了似得，


    就连心跳声都变得沉缓了。


    他明白，柳云天说的选择，就是他如今面临的境地。


    他只是凡人出身，凭借着运气踏上了仙途。


    可命运弄人，


    他们本身就是缥缈的尘埃，蝼蚁的人生，哪有那么多选择？


    谁不想高高在上？


    谁不想逍遥快乐？


    但他……别无选择！


    六扇门的手段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要么不下手，


    下了手就绝不留后患。


    只要他出了北疆，立刻就会被乱刀砍死。


    “尊严……我选尊严。”


    如蚊子振翅般的声响从郑野的口中哼唧出来，


    柳云天挖了挖耳朵，不以为意道，“你说什么？本公没听清。”


    “尊严！我要尊严！！”


    “我当了一辈子的狗！我跪了一辈子！”


    “我不想到死都还跪着！”


    “我想站起来！我是个人！我是个男人！我是个仙人！”


    “即便是死，我也要站着死！”


    郑野疯狂的咆哮着，怒火与积蓄多年的怨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我的命给你，我只想换回尊严！”


    “哈哈哈哈！”柳云天肆意地大笑着，他很满意郑野现在的状态。


    笑声过后，他轻拍郑野的肩膀，


    “这就对了。”


    “短暂的屈辱不算什么，因为这是代价！”


    “但永恒的卑微，是罄竹难书的罪恶！”


    “弱……即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