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很大。


    余离带许成仙去的，是瑶池主湖。


    他从池水中出来时，回望过去，看到湖面上的波光，像被揉碎的星子铺成。


    对岸不远处的宫殿，雕梁画栋，远远看过去，在水光里晃出琉璃色的倒影。


    “好景色，可惜不能天天赏。”


    许成仙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上辈子的时候去玩，无数次想过住在景点里头。


    没想到，这个毛病这辈子都没好。


    他现在感觉，天河底也是那么香了。


    换成在瑶池底下水，感觉应该会更好。


    “还没看够？”


    余离也从瑶池水里蹦了出来，瞧见他的这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禁很讲义气的道，“你若是没看够，我便带你从旁边绕一圈走回去。”


    以后都要仰仗花蛇从天河底取丝。


    反正此间也没有什么危险，便多卖个人情也好。


    何况花蛇方才在瑶池水中，也很守诚信，没有动那些荷叶荷花。


    和之前答应的一样。


    能与这样诚实的花蛇交往，它也不放大方一些。


    “如果能这样，那当然好了。”许成仙听了没拒绝。


    余离能说出来这话，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拒绝？


    于是，回去的路，就从原路返回，变成了绕上一圈。


    他跟着余离去到了瑶池的另外一侧。


    十二座精巧的玉楼，将瑶池分割成了一处处不同的景。


    飞檐上挂着的风铃，风吹过时却不响，只闻见殿角垂着的鲛人珠串在低声嗡鸣。


    正想找桥过去，忽见水面泛起涟漪，一声声啼鸣，从远处传来。


    许成仙侧目望去，只见几只白色毛发的灵兽，在远处，独角上的花纹在月光下流转。


    “是白泽血脉的灵兽。”余离传音道，“不妨事，它们并不往瑶池这里来。”


    这些灵兽，偶尔会被喂食瑶池内的荷叶。


    所以不许靠近瑶池左近，因为它们会偷吃。


    灵兽虽然不靠近，它们的声音却搅动着池水，起了浅浅的漩涡。


    许成仙看到荷叶里，叶心托着颗会跑的露珠，也被声响带着微微晃动，不禁想起，敖碧儿曾经说的话。


    忍不住问余离一句：“我听说瑶池内荷叶有数，用处却有很多，荷叶里的露珠，每天只会凝聚一颗出来，会被拿去酿造仙荷露，这这个露，是酒吗？”


    “不是酒，仙荷露，是用荷叶里的露水，熬煮瑶池荷花的花瓣，然后筛取出来的仙露，因为名为仙荷露。”


    余离说道，“灵藕玉酿才是酒，用荷花荷叶灵藕酿制的仙酿灵酒。”


    听闻凡夫俗子喝上一盏，就能酣睡数日，醒来之后百病不生，长命百岁。


    “原来如此。”许成仙点点头。


    对这两样东西更加的好奇了。


    这要是能尝尝……


    “小花兄弟若是想尝尝，我却是无法令你如愿了。”


    余离看出了他的心思，就笑道，“不过我能带你去看看存放它们的地方。”


    “这两东西就存放在附近？”许成仙好奇地问道。


    “的确就在这瑶池之畔。”余离道，“只是咱们要小心，别惊扰了此地的仙娥。”


    仙娥们还有不久便要出来收集甘露了。


    想要看，自然就得快一点呢。


    余离便带着许成仙，又往另外一侧拐了一个弯。


    到了一处并不起眼的宫殿前。


    刚摸到宫殿的白玉台阶，就差点被守门的仙娥撞个正着。


    许成仙一尾巴卷住余离，靠在了墙后，才没有真的撞上去。


    不过这位小仙娥，急匆匆的出来，捧着个鎏金壶里，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好险好险！”


    等她走了，余离暗自惊慌道，“幸好没有撞上。”


    “你竟然这么害怕？”许成仙感到奇怪，“难道被撞见，惩罚很重吗？”


    他看余离答应的轻易，到瑶池的一路上，也的确没有碰上什么麻烦，还以为就是事情败露了，也没有多少麻烦。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想想也是。


    如果擅闯瑶池之罪，罚得不重，别的不说，就是这瑶池里的荷花荷叶，不被人摘光，也会沦为一处‘热闹’的来处。


    瑶池之上的仙灵之气，就比外面的强不少。


    “擅闯瑶池者，要被扔进琅嬛井洗去记忆，还要被收走百年修为法力！”


    余离甩了甩了头，“若是被人撞见，我带了外人进来，怕是立刻就要被下锅去了。”


    “这么严重？”许成仙一愣，“我不过是想来趟瑶池，竟然要你冒着生死的危险？早知道，我就不提这个条件了。”


    “不妨事的，这不是没被抓到吗？”余离却不在意的摆了摆鱼鳍，“我虽是必死，却还没那么想早死，小花兄弟你放心吧。”


    说着，引着许成仙又往前走了走。


    到了一处小门前。


    “就是这一处了。”它道。


    这是一处偏殿，前面的朱门虚掩着，竟然连锁都没有。


    门缝里漏出琥珀色的光，混着阵阵酒香。


    不用去就知道，是一座酒窖。


    许成仙谨慎地探了一丝神识，看到了偏殿之内，成排的酒缸，还有一个飘着荷花花瓣，底下铺着荷叶，放着一节节仙藕的酒池。


    不只有荷花酿制的酒。


    还有浮着月华的桂花酒。绛紫如烟霞的桑葚酒，最角落的黑陶瓮上贴着“蟠桃醉”的金笺。


    封口的红绸都是炼制过的法器。


    咕咚！


    许成仙不禁咽了下口水。


    他并不喜欢喝酒，可这是仙酒，他不介意尝尝。


    “这酒是好，可惜不是咱们能喝的。”余离一见这样，赶紧拍了拍他道，“看看就好，还是快些走吧！”


    许成仙点点头。


    恋恋不舍的跟着它继续往外走。


    也是巧了，两人快要走出瑶池的时候，又遇上了方才的那个小仙娥。


    这次是余离挡住了许成仙，大方的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问道：“仙子，这大半夜的，从哪里来呀？”


    “原来是瑶池的小鱼儿，你怎么半夜不睡觉，跑出来了？”小仙娥见是它，也松了口气，摆手道，“我自有事要办，你就别多问了。”


    说完，径自往余离和许成仙来的宫殿而去。


    “她身上多了一股桃子的香气。”


    等人走了，许成仙说道。


    “我也闻见了。”余离道，“看来这仙娥应是去了蟠桃园。”


    “这里也有个蟠桃园？”许成仙不禁顺口问了句。


    “这里？也？”余离却只觉得奇怪，“除了这碧霄天上，还有哪里有？”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