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的魏如兰若有所思看着李娟。


    女儿家长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其实在等大女儿回来的这段时间，她和丈夫也关起房门来讨论过这事。


    平心而论，如果女儿真能和姜凯成了，对这个乘龙快婿他们绝对是喜欢的。


    就不论姜凯家世如何，单他这份吃国家饭的工作，就已经足够让村里人眼红。


    但问题是，两人能成的可能性跟太阳从西边出来差不多。


    当年村里那两位被男知青抛弃的女性的凄惨下场，他们到现在还记得。经过这事魏如兰和周根算是明白了，但凡有的选，城里人是不会选他们乡下人的。


    既然没可能在一起，他们自然不希望女儿因姜凯损了名声，耽误了找个好婆家。


    所以，讨论过后，魏如兰和周根的态度很明确也很一致，除非姜凯明确表明会结婚，不然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两个年轻人接触，并且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两人还改变原来的计划，不打算留大女儿在家多干两年活了，得抓紧给女儿找个合适的对象嫁出去。


    魏如兰看着还吃得津津有味的大女儿，气得胸口堵堵的。


    果真是十个女子九个痴，一旦碰上男女之事，再聪明的女子也变得傻乎乎的，何况他们本来就不怎么聪明的女儿。


    魏如兰是压根没怀疑李娟大病一场后性子大变，只是认为她是因为喜欢姜凯，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不弄清楚这事，魏如兰是吃不下饭的，刚拿起的碗筷又放下。


    “姜凯他有没跟你结婚的打算？”


    纵使有心里准备，李娟也差点震惊到将含在嘴里的饭喷出来。


    “结、结婚打算？”


    她一脸不可思议看着魏如兰，想从对方脸上看出这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玩笑。


    很遗憾，她并没有从魏如兰看到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讲究效率是好事，但不从事实出发就有些吓人了。她和姜凯绯闻都还没闹起来吧，只是有好事之人说了几句，这就说到结婚上了？


    李娟自认见过大场面，也确确实实惊到了。


    在这种事情上说风就是雨，看来是传承。


    李娟不敢再忽悠，端正态度解释：“我和姜技术员并没有什么，我关心他只是因为他心善，送过我麦乳精。”


    天地良心，不是那罐麦乳精，不是他愿意借她钱，姜凯在她心里和周家村其他村民并没什么两样。


    然而魏如兰依然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让她有些无力。


    估计这会在他们看来，姜凯送自己麦乳精也成了不安好心的证据。


    果然……


    “全村那么多人，他为什么偏偏对你那么好？麦乳精那么珍贵的东西，谁都不送，就送你，我啊真不该信了你之前的说辞。”


    魏如兰看着大女儿那张漂亮的脸蛋，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她和第一任丈夫长得也就那样，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女儿呢。


    即使无力，李娟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上次不是说了，那是因为我差点在他面前晕倒。这些日子你们应该也看出来了，姜技术员就是个单纯又善良的人，哪怕不是我，是别人，他肯定也会这么干的。”


    魏如兰冷笑：“呵呵，那我就不得不问你了，你为什么要‘差点’在姜凯面前晕倒？”


    言语之外，无非是说李娟耍心机。


    李娟：“……”


    此时此刻，她脑海里只有曾看过的人淡如菊小说里主人翁那套说辞：信不信随你，我百口莫辩。


    看小说的时候只觉得这说辞气人，但这会算是理解了小说中的人物。


    魏如兰继续数落：“人家姜凯第一天来，你身体不舒服也帮人带路，怕不是第一次见面就对人家有好感了吧。”


    姜凯来周家村第一天凑巧向她问路，这不过是缘分，是天意，她之所以拖着羸弱的身体带路，说到底不过是一时兴起。


    你让一个玩习惯了智能手机的人过一段无网络五电视无任何娱乐节目的日子试试？怕是看到一只流浪狗，都愿意帮它找家。


    文明果然争论不过野蛮，李娟有些赌气道：“我那天纯粹只是好心，你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百口莫辩。”


    天地良心，她那天帮姜凯的心真没掺杂半点别的。


    她那天蹦出来的真心，黄金矿工都挖不出这么纯的。


    李娟语气不好，魏如兰更来气了。


    和丈夫对视一眼，有了决断。


    “行，那更好。以后你跟姜凯保持好距离，不然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李娟脱口而出怼道：“断过腿的女人是找不到好婆家的。”


    这夫妻两人心里打什么主意她还不知道，无非是怕她名声毁了，不好找婆家……诶，话又说回来，这时代女子名声毁了又不用浸猪笼，只是难找婆家的话，对她来说并非坏事。


    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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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娟已经心生一计，但立刻又在心里否认了。


    不能这么做，她无所谓，姜凯却是有所谓的。


    他的理想，他的抱负，都倾注在周家村。如果连累他没了名声，他还怎么开展工作。


    思及此，李娟只能闷闷点了点头：“知道了。”


    前一刻还顶心顶肺，下一秒就服软认错，这落差让魏如兰也不好受，心里那股闷闷的劲没得发泄出来，反而更难受了。


    可能在她潜意识里更想要的结果，还是姜凯愿意娶大女儿吧。


    吃过晚饭，李娟才捧着碗去洗，魏如兰就揉着胸口对丈夫说：“明天我就去找田婶做媒，一定让她给找个条件好的。”


    田婶是周家村有名的媒婆，那张嘴能说会道，十里八村的人都认识，想必应该能很快给大女儿找到个合适的婆家。


    周根也同意妻子这提议，刚才李娟在饭桌上的反应他可是全程都看了去。


    但还是习惯讥笑道：“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温驯了那么多年不过是装的，但凡有人给撑腰，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


    “难怪了。”魏如兰不仅不觉得丈夫这话难听，反而恍然大悟。


    周根又道：“其实附近找个人家也好，离得近互相也能有个照应。”


    “那确实是。”想到这一层，魏如兰那‘还没到手的乘龙快婿就这么飞了’的郁闷淡了不少。


    嫁到城里去，时间一久和没了一个女儿有什么不同。


    同一时间，李娟一边心不在焉洗着碗，一边在想着要不要先和姜凯把钱借过来，后面一有机会就早点离开算了。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夫妻两人肯定会想着抓紧给她找个婆家。


    嫁人那是不可能的，嫁给乡下人那更不可能。


    不是歧视农村户口，在后世农村户口甚至还更吃香。


    她无非是非常清楚知道，自己真干不来种地的活，一想到要手摸家肥，她就觉得活不下去了。


    而当代农民又是以种地为生，所以一旦嫁给农民，她的矛盾就是生存矛盾。


    严峻。


    想着事，周来娣突然靠过来，无比严肃道：“姐，不要放弃，我是支持你的。”


    “而且……”周来娣话一转，看了眼门口的方向，确定爸妈没有出来，才又以更低的声音说：“我有偷偷帮你哦。”


    帮她？


    李娟右眼皮忽然一跳，生出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