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是忽然平静了下来。


    温辞连续一周都没能在家中见到温如时的身影。


    林赐也已经被外公外婆接回了故居。


    偌大的别墅里，除了每天负责温辞起居的张婶和负责接送温辞上下学的司机王叔，温辞再没看见第三个人。


    不过没关系，温辞并没有觉得孤单，反而很享受这种无人打扰的感觉。


    高三的月考也如约而至。


    温辞虽然在现实世界中也是顺利考上了名校并且毕业，但是重回高三，又忙于系统任务，丢掉的知识暂时也只捡回了七七八八。


    面对宋晏怀一骑绝尘、遥遥领先的分值，温辞还是有些自愧不如。


    但在其他同学眼中，事情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分数出来的当天，校园论坛就接连飘红了几个帖子。


    《重回高三之拿下高冷学神》


    《为爱奋斗之学渣的逆袭》


    《落魄少年与富家千金不得不说的故事》


    温辞看着手机里赵芝芝发过来的论坛页面截图，有些心虚地看了看正研究着自己试卷上错题的宋晏怀。


    “怎么了？”


    宋晏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温辞的卷子，抬眼看了过来。


    温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将手机收回口袋，眨了眨清澈无辜的双眼。


    “没什么……”


    宋晏怀视线在温辞口袋上停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他点了点试卷上温辞做错的一道题。


    “这很简单，你为什么会做错。”


    温辞凑过脑袋，看了看那道被扣了分的错题。


    那是一道数学压轴题，按道理温辞确实应该能做出来，但很不幸，这道题的范围，属于温辞还没来得及捡回的那一小部分知识点。


    “我……我忘了……”


    说完又觉得用词有些不对，温辞连忙改口，“不对，是我不会。”


    “不会，自然会做错……”


    宋晏怀乌黑深沉的瞳孔落在温辞脸上，一动不动，像是在认真思考温辞话里的真实性。


    好半天后，宋晏怀才收回了视线，点了点那道错题。


    “那你听好了，我只讲一遍。”


    温润低沉的嗓音在耳侧悠悠传来。


    宋晏怀低着头，乌黑的额发落在高挺的眉骨上，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在教室白炽灯洒下的光线中，优越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的矜贵疏冷。


    那平时对待其他人总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薄唇，正一张一合地解释着复杂的数学公式。


    与那天在病床上吻得布满水渍，红润温热的模样天差地别。


    再往下，则是随着话音，凸起滚动的喉结。


    温辞感觉自己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到了奇怪的地方。


    一串沙沙地落笔声，洁白的稿纸上列出了一串解题思路与步骤，笔锋遒劲有力。


    直到那修长而有力的指节在稿纸上点了点。


    “阿辞，你听懂了吗？”


    “啊？……”温辞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落入了宋晏怀清冷慵懒，似笑非笑的视线中。


    轻慢的腔调在温辞耳边响起。


    “阿辞，你在走神。”


    “我……”


    温辞像是突然从神游天外中回过神来，她猛地反应过来她刚刚走神的内容，热意与窘迫顿时爬上了她的耳尖。


    “阿辞，你耳朵很红。”


    宋晏怀凑近了些，清隽分明的眉眼里有着温辞无法直视的戏谑。


    “阿辞……”


    “你刚刚，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因为忙着月考，晚自习她也会陪着宋晏怀留校学习一会儿。


    此时教室里人也不多，察觉到宋晏怀过于靠近的距离，温辞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有些狼狈地开口。


    “我要走了，这题我回去再看。”


    她飞快地将桌面上的稿纸一股脑地塞进书包里，却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手腕被不容拒绝地拉至那人的眼前，露出了被掩盖在衣袖下的手环。


    此时，那小巧的手环面板上，正不停地闪烁着橙黄色的感叹号。


    心率过快。


    宋晏怀的嘴角勾了勾，抬头看着热意已经从耳尖蔓延至脸颊的温辞。


    “阿辞做了什么亏心事，这么紧张。”


    前排有同学听到动静回过头来，就看到宋晏怀正一脸宠溺地拉着温辞的手腕，而画面中的女主角温辞，则满脸羞红，欲拒还迎。


    有女同学飞快地埋头打字，在论坛爆火的帖子里留下了最新的一条消息。


    [是真的，我嗑到了！]


    [啊啊啊啊真的好嗑,好甜！]


    附图。


    照片。


    照片。


    没过几十秒，底下立马炸出了一群潜水的鱼。


    [学神只是在讲题学习！我们要宣扬正能量！][双手合十]


    [女主应该只是因为错题而羞愧得脸红而已，各位不要妄自揣测噢！]


    [坏笑][坏笑]


    [啊，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


    [啊，说错了，是甜甜的学习成绩。][嘿嘿]


    察觉到前排同学们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温辞再也忍不住脸上蒸腾起来的热意。


    她挣脱了宋晏怀还握着自己的手，抓起书包，看也不敢看宋晏怀一眼，就这么跑了。


    直到温辞回到了家，将脸埋在了被子里，那股让人窘迫的热意才渐渐消散褪去。


    “我这是怎么了……”


    温辞脸还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027在温辞脑海里播放了一首青春疼痛类型的音乐。


    [小辞，不用太担心哦。]


    [根据我资料库里的总结，你刚刚的幻想属于青春期的萌动。]


    [是非常正常的心理与生理的现象哦。]


    “你别说了……”


    温辞感觉027是故意的。


    “还有，把这幽怨的背景音乐关一下，谢谢。”


    027关掉了音乐。


    温辞又在床上趴了好一会儿，才起身。


    她坐到书桌前，从背包里翻出那张有些皱了的稿纸，将它仔细地抚平了，这才对着试卷，准备开始学习。


    笔还没握热，背包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温辞拿出来看了看，一条是赵芝芝的，还有一条是陌生的号码。


    芝芝：[小辞！阿辞！你俩晚上干啥了，你知不知道校园论坛又爆了！]


    芝芝：[让学神收敛着点啊啊啊，这反差太大了，女同学们受不了啊！]


    芝芝：[暗中偷窥][暴风哭泣]


    芝芝：[图]


    温辞点开一看，果然是刚才在座位上被宋晏怀拉着手腕的画面。


    照片中的宋晏怀依旧是帅得惊为天人。


    而照片中的自己，眼带秋波，春意盎然……


    温辞啪地将手机反扣在桌面，尴尬地捂住脸不想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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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


    手机又锲而不舍地震动了一下。


    温辞平复了好半天过于紊乱的心情，拿过手机又看了一眼，不是赵芝芝，是刚刚那个陌生的号码。


    之前的一条是：


    [思路都写清楚了，记得把刚刚那道题好好解答一遍，明天我要检查。]


    最新的一条是：


    [下次想做什么直接说，不用那么羞涩。]


    [阿辞，你知道的，我不会拒绝你的。]


    是宋晏怀。


    完了。


    温辞沮丧地趴在桌面，彻底不想动弹了。


    然后温辞做了一晚上奇奇怪怪的梦。


    有宋晏怀甩给她一沓试卷，语气冰冷而严厉。


    “不做完这些，不准抱着我。”


    有宋晏怀握着她颤抖的手，在稿纸上写下一串凌乱的字符。


    “这样还不会吗？那阿辞得加练……”


    有宋晏怀温热的唇落在了她的耳侧。


    “阿辞终于解开了这道题，得好好奖赏……”


    温辞穿梭在各种七零八落的梦境碎片里，早上被闹钟叫醒时，感觉像是熬夜做了一夜的试卷。


    [小辞，你怎么啦？]


    [你的脑波显示，你整个睡眠阶段精神都很亢奋。]


    [是做春、梦了吗？]


    如果027有实体，温辞很想捂住它的嘴。


    [现在开始，你不准说话。]


    027不知道它说错了什么，唔了一声，听话地闭上了嘴。


    温辞黑着眼圈打开房门，朝楼下已经在准备早餐的张婶喊了一句。


    “张婶，今天不要豆浆！要咖啡！”


    -


    温辞怀疑自己的梦境是不是成了真。


    刚到学校，宋晏怀就递过来了一沓试卷。


    密密麻麻的全是宋晏怀的手写字体。


    “这是我整理归纳的习题，全部针对这次月考中，你体现出来的薄弱知识点量身定制。”


    宋晏怀语气真诚，像是一个十分热心肠的学霸。


    “阿辞的愿望是考上名校，希望这些能帮助到你。”


    温辞感觉自己可能还没有睡醒。


    她在同学们的注视中接下了这沓沉甸甸的试卷，有些恍惚地走到座位落座。


    宋晏怀也随之坐了下来。


    他翻开一张稿纸，上面有一道数学题。


    “昨天那道压轴题的变式版，阿辞你做看看。”


    身旁的人音质肃冷，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尾音却慵懒得不像话，让人不禁联想到冬雪融化，跌落在浅洼里的水滴声。


    一声一声，落进人心底。


    好熟悉的开场白，跟梦里一样。


    温辞迷迷糊糊地拿起笔，在宋晏怀略带笑意地注视下，本能地开始解题。


    没有了梦里做题时奇奇怪怪的干扰，本就是学过一遍，重来一回的温辞，很快就给写出了答案。


    “好了……”


    温辞松开稿纸，朝宋晏怀递了递。


    指尖短暂的相触。


    宋晏怀比自己略低的体温，顺着那一块一触即离的皮肤传导过来。


    梦中的某些片段在温辞脑海里一闪而逝。


    宋晏怀检查了一遍温辞的答案，片刻后抬起了头。


    瞳色深沉，黑如点漆。


    说出了温辞梦中凌乱混杂的某句对话。


    “阿辞，很好。”


    “你做得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