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月台的车次很多，十二并没有等太久驶来的列车车身贴满了动画贴纸，门内还有虚拟投影非常夸张地表示欢迎。


    “本次列车即将离开基地月台～流浪的旅人啊！欢迎回家！”


    程孜臣带着十二找了个空座位坐下，解释道：“那是最近很热门的游戏npc，应该是和列车的运营公司在联动。”


    十二点头表示知道了，扭头看向窗外逐渐放大的三弥夜景，心里思索着要如何甩开他。


    “你不用回学校吗，我看到他们说三大军校里管得最严的就是三军，其他军校一次放的假够三军放一年。”


    “我可是有正当理由出来的，”他挑眉，“再逗留个小半年都不成问题，这次任务的积分够我过考核了。”


    “积分？”


    十二搜到的资料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的解释。


    “嗯，不同专业每年都会有学校发布的任务榜，有的比较像其他学校的论文，有的比较像能力测试，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那你接的是什么？”


    什么任务还会被星盗抓？


    “给边境地区写一份经济发展建议。”


    原来如此。


    怪不得他那个时候还隐隐有些兴奋呢，亲身体验地区经济难以发展的主要因素还能不兴奋吗？有这一出经历，得高分的概率大了不少。


    “真好，放小半年的假。”


    “那你可猜错了，”程孜臣低头看起光脑，“如果没遇到你，我现在就已经在回学校的那班列车上了。”


    这话说得，好像他有多看重她似的，跟芦惜一个样。


    十二注意到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急促又低沉，诧异地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他刚从光脑上挪开的视线。


    “不过……可能计划不会改变了，”他从座位上站起，神情严肃道，“我得马上回学校。”


    “抱歉十二，我可能没法给你当一日导游了，我朋友出了点事……”


    “挺好的……我的意思是说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


    程孜臣也笑了笑，鼓励道：“我也相信你可以的，两个月后学校见。”


    说着马上转身出了列车门，不敢多耽搁一秒的样子。


    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爽呐！


    他朋友出事是不是真的十二管不着，成功甩掉他就行。


    看了眼光脑上那诊所名对应的坐标，十二掐着点准备下车。


    另一边，程孜臣坐在回学校的列车上，眼睛盯着光脑上传来的视频。


    十秒不到的视频，空荡的训练场上身着制服的少年突兀地倒下，周围空无一人。


    后面跟着几张图片，是那尸体解剖后粉碎的内脏从切口流出，那是只有从高空坠落才会出现的情况。


    训练场是三军安保做得最严密的地方，换句话来说也是最不可能发生意外的地方。现在自己学校的学生死在了这里，还死的是白塔今年送进来的尖子生。


    战笠：这个手法和祁轭的能力水平太符合了，学校那边怀疑他根本没和你一起去未锈。


    战笠：数据我在破解，他在流动区遇到了点麻烦，你尽快去一趟。


    程孜臣叹气。突发事件处理起来最头疼，还好有十二这个身份不明的人把缺口堵上，可以挡一波文书上的审查。


    不然去篡改联邦行政系统的核心代码可就没那么好破译了，战笠的实力还跟不上。


    这么想着，程孜臣再次坚定，不能和芦惜一派交恶。


    程孜臣：收到。


    星网网友说得好，三弥之外皆乡下。


    作为光脑行业的龙头，戈亚的光脑自然有针对占联邦人口数量95%的乡下人推出的一系列功能，其中最受乡下人欢迎的，就是全息交互导游。


    绝对比程孜臣的政策解读式介绍好用。


    仅仅通过列车的窗口外庄严肃穆的城市结构就能猜到，能在三弥的地面上居住的绝对个个都是体面人。


    在这里见不到任何和莫索星相似的景色，四处说明着此处的高科技、快节奏。


    漫步论坛板块上匿名人士贡献的《首都生存指南》明确表示，初来乍到的流民不要妄想在地面谋生。


    地面治安森严，就连最基础的服务行业的招聘要求都是一个流民远不能及的。


    十二在地下城9号入口下车。


    地下城，也就是程孜臣口中的流动区，用更形象一点的话来形容，那就是三弥的三不管地带。跑腿平台的机器人来了都要小心身上的贵重金属。


    当然，虽然叫地下城，但地下只是和地面想对应。严格来说，地下城并不是真的全在地下。


    三弥的城市结构更像是在地面铺上一层拥挤的建筑充当地毯，再在地毯上描绘出华丽的景色。


    上等人呼吸新鲜空气，下等人挤在日夜不分的蚁巢里，那里是专属于爬行生物的地面。


    在两个区域的过渡区域穿行时勉强还算舒适，这里居住的大部分是正当途径来三弥，暂时还没找到合适的落脚点的年轻人。


    越往下走就越会震惊于地上地下竟然是一个城市。


    路过第二层居民区的楼道，十二闻到奇怪的味道，系统竟然从墙上的涂鸦里分析出了粪便和呕吐物。


    身上塞满义体看不出年龄甚至性别的人懒散地走动，大概并不觉得这涂鸦恶心。


    跟着实景交互系统的指示，十二目的明确地赶往那个“漫步口碑No.1”的小诊所。


    真的很小，巴掌大的门店，横挂的“米歇尔诊所”几个字可怜巴巴地挤在一起。


    那门店空出过道再摆一张桌子就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东西。那桌子上堆着小山一样的硬壳档案，不仔细看会以为这里是自助医疗站。


    “你好，找米歇尔医生。”


    身着白衣少女从高高的档案中抬起头来，一双冰蓝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地打量着她，瞳仁中划过一丝明亮的光。


    是义眼。


    “找她有什么事？”


    “做台手术。”


    “我知道是做手术，做什么手术？”


    “取芯片，坏脑子里了。”


    她诧异地看了十二一眼，“这玩意还能坏脑子里？所以意思是要把义体取出来？你不是本地人吧？”


    “……我刚来三弥。”


    “切。”那少女翻了个白眼，电子义眼翻起白眼来十分流畅，瞳仁几乎从眼睛里完全消失，看得十二毛骨悚然。


    “是刚来联邦吧？跟着漫步的小广告来的？”


    大概是确定了十二的出身，那少女态度顿时亲近起来，好似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家人。


    “坐吧，登记一下。该付的钱还是得付，不过看在是小手术，还是老乡，给你打个八折吧。”


    十二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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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从她身上感受到敌意，正猜测着漫步和她想的是否不尽相同，结果提着的一口气还没松下去，看到待支付的数字后又立马升到了头盖骨。


    5000？！


    芦惜给她搞到的上等人户口可借贷额度都才1000信用点！十二这才知道对方陡然转变的态度哪里是因为什么老乡见老乡，完全是因为见到了肥猪啊！


    “先划账，登记完去手术室。”


    “……”


    十二起身准备离开。


    怪不得地下城少见的诊所门口会一个人都没有，感情是黑心生意！没准一进手术室后再出来内脏已经被掏空装上义体强买强卖了。


    “怎么，没钱啊？”少女笑眯眯地问。


    废话，以地下城的人均收入，大部分人一整年不吃不喝都存不下3000。


    “就猜到你没钱，跟我来吧。”


    “你要干嘛？”


    那电子眼少女，或者说米歇尔医生拉过她的手道：“当然是让你加入正式我们啦！”


    穿过那狭窄的过道，里面是一个封闭的大院子，人造光源悬挂在屋顶，把四周投影成地上的样子。


    在拥挤如蜂巢的地下城，能有这样一大片的空地实属不易。


    米歇尔的金发在虚假的阳光下闪耀，那兴奋的样子好像今天才刚修复好说话能力，让十二想起列车上的虚拟乘务员。


    她兴致勃勃地从漫步的过去介绍到现在，又从现在畅想起未来，肉眼可见地对这个组织充满热爱。


    “……总有一天‘三不管’会成为联邦的历史的！怎么样，我们组织好吧？心动了吗？加入我们我就免费给你开瓢……不是，摘芯片！”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在星盗船上就注意到我了？”


    “差不多吧，不过那都不重要，你考虑得怎么样？”她那双漂亮的义眼又发出漂亮的光，据她说那是在她成为米歇尔前，上一任米歇尔医生给她安上的。


    “你一个人刚来联邦无依无靠的，还被官方挟持，很危险的！”


    说得对，但答案当然是考虑得不怎么样啦！


    十二面上还是保持着礼貌，适当地展现出一丝动摇，这是最符合她视觉年龄的态度。


    “你就这么邀请我，不怕我把你们捅上去吗？”十二半是转移话题，半是真心问道。


    “你不会的。”米歇尔正色道，“漫步这张网，从来没网住坏人过。”


    那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被十二看出几分真诚，这种程度的真诚已经超出程孜臣太多了。


    如果米歇尔说的属实，加入漫步对十二来说确实是不错的选择。


    正如程孜臣惊讶的，如果她要自己在地下城谋生，那两个月后的入学考试必定会十分吃力，甚至有无学可上的风险。


    “好啊，我加入你们。”


    不管怎样，先把目的达成再说。


    至于后续要付出什么代价，大不了跑路就是！总不能芦惜又下令弄出个“程孜臣事件2.0”来吧！


    她又不是什么正派得要在任何细节上以身作则捍卫正义与公平的人，不然也不会出现在三弥了。


    “好，你等我给你放一下权限……”


    “叮咚！”


    米歇尔那边捣鼓着，十二这边立马起提示铃。


    “已接受任务：帮米歇尔医生照顾病人。”


    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