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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闰年

    第四十章


    周烟其实是拒绝的,只是没什么用,司闻不允许她拒绝。


    司闻:“你先走。”


    周烟走出去,没两步就被他拽回来,扛在肩膀。她重心不稳,就容易慌,慌就得搂住他脖子,还得搂得很紧。


    司闻一手扛着她,一手把病房门关好,然后在纪凭生面前走过,就要给纪凭生看。


    到了隔壁病房,司闻把周烟扔到床上,扭头脱了外套,走到窗台,背朝着她。


    周烟等了他一会,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去洗洗脸、漱漱口,再回到病床,脸对着他的方向侧躺着,这么待了一阵,她困了。


    司闻回头时,周烟已经像个小猫一样蜷成一团,他过去给她把腿抻开一些,盖被,用手指在周烟颈上画地图。


    周烟嫌痒,伸手打掉,翻身接着睡。


    司闻把手收回来,目光又飘向窗外。


    夜无垠,他眼中的平静却倏然而止。


    纪凭生靠得太近了,这让司闻不爽。


    其实只要他不过来招惹,司闻便不会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可他偏偏要围着周烟转。不管他是想通过周烟知道什么,还是对周烟有非分之想,都休想。


    关于过去的经历,司闻可以把“我不疼”三个字说得轻飘飘,但不能有人轻描淡写地下这个定义。


    他不疼,有些人也还是要付出代价。


    “你不疼吗?”


    司闻微微一怔,扭头看到周烟醒了,眼睛半睁半闭。她努努嘴,指向他用力摁在椅背上已被压成青白色的拳头,“手,不疼吗?”


    司闻低头看手,慢慢松开拳头,然后看向周烟。


    周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亲了亲手背,接着说:“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回去看着思源了。不过我刚才怎么睡着了呢?”


    她说话时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


    司闻拉住她的手,不让走。


    周烟扭头看他,他也不说话,她便走回来,坐在他腿上,在他眼睛、鼻梁、嘴唇上各亲一口,又说道:“等思源出院了,我天天待在你家,你上班我跟着,你出差我也跟着,行吗?不过你得给我钱花,很多很多钱,你知道我喜欢钱。”


    她说话时,眼睛弯弯亮亮的,像小月牙,又像有人从星星点点的银河中拾起最亮的几颗镶嵌在她眼眸。


    司闻知道周烟没睡醒,此时就跟喝醉酒时一样,也像她睡着时放肆地搂着他胳膊那样。他把她送回隔壁,出门时没看到纪凭生。


    *


    司闻其实也没打算做什么,把周烟送回去后他就离开了,尽管隔壁患者确实被他转到了私人医院。


    周烟回到病房后有些清醒了。


    她也觉得奇怪,司闻在,她就踏实,司闻不在,她睡眠就浅上很多,稍有动静就会醒来,生怕周思源哪里不舒服又烧起来。


    就这样心惊胆战地到了天亮,她洗把脸,回忆起昨晚那个不速之客。立即擦干脸,去隔壁看了看,只有护士在登记床号。


    她退出来,正要回去,郭小磊他妈风风火火地冲过来,推了她一把。


    事发突然,她毫无防备,踉跄几步。


    那女人没等她站稳就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我儿子怎么会来医院?如果不是来医院,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故!”


    她嗓门大,很快吸引了大批围观者。


    医护人员感觉要闹事,忙叫来保安,只是保安过来总得要一些时间。


    周烟不想跟她废话,但不说点什么又不像她,于是说道:“你儿子来医院是因为他善良,珍惜朋友,这是好品质。你儿子受伤是因为你脑瘫,孩子没上车就启动!”


    那女人脸上红了一阵,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又扯到周烟身上:“你是做什么的?你敢说吗?”说着,她跟围观者互动:“你们知道吗?她在糖果上班,糖果你们知道吗?就是那鸡窝。”


    周围哗然,议论纷纷。


    那女人满意这个效果,“这女的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说我能让我儿子跟她儿子在一块玩吗?那能学好吗?”


    围观者再看向周烟,眼神不清澈了。


    周烟不解释。这是她选的路,她能承担,用这份活计来攻击她,对她来说毫发无损。


    那女人见周烟没说话,为自己占了上风沾沾自喜,话越来越难听:“你个骚狐狸!好几回打照面,我都怕熏坏我大几万的裙子,毕竟不是你这种贱民赔得起的!”


    周烟看一眼周思源的病房门,见关得严实,转身朝外走。


    郭小磊脱离危险后,那女人又活泛起来,当众诋毁周烟这么好的解压方式,她可不会错过。她也跟着周烟出来,到大门外,人更多了,她更加得意。


    周烟活动活动手腕,那女人刚直觉不妙,周烟已一巴掌扇过去,接着薅着她的头发,一路拽到路边,讥讽道:“你这种脸和屁股装反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儿子?我是什么能改善你一败涂地的生活吗?”


    那女人顿时六神无主。


    周烟还没说完:“自己的日子过得跟屎一样,就想把屎往别人身上抹,我是你妈啊?还得惯着你?你这么介意我的工作,怎么你老公在我这花钱了?”


    那女人尖酸刻薄是天生的,脑子愚笨也是天生的,她没有周烟这种直击痛处的本事,周烟两句话后,又落至下风。


    纪凭生一直没走,看完了整场对峙。那女人无话可说时,他走过去,从周烟手里接过她,对她说:“你作为母亲给自己孩子造成严重伤害,还在医院闹事,违反相关规定,跟我们走一趟。”


    那女人尖声拒捕,指着周烟怒吼为何不抓她。


    纪凭生说她应感谢周烟把她从医院带出来,不然处罚会更严重,然后一手摁着她,一手给三子打电话。


    三子在附近,很快过来把那女人带上了警车。


    纪凭生挥散人群,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随后走到周烟跟前,还没说话,周烟已转身,返回医院。


    他又感到心疼,周烟转身就走的滋味太难受。他忍不了,跟上去,在楼道口堵住她。


    周烟没想到他还敢来,眉头一紧,后退一步。


    纪凭生难过,“上一次,我告诉自己,不能再想你了,可我做不到。我想知道司闻对你到底好在哪里?”


    周烟不爱重复说过的话,见被堵住去路就大喊,纪凭生果然后退。周烟趁机跑出去,没顾看前头,撞进一个胸膛,闻到熟悉味道,抬头见到面色沉凝的司闻,心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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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闻未发一言,周遭的空气都被因其凛冽的气息而凝固。


    纪凭生随后从楼梯间出来,很狼狈。


    司闻拉开周烟,把早餐放到她手上,没说话。


    周烟想说点什么,见他模样吓人,没说出口,回了病房。


    纪凭生尚未察觉危险,或者说他并不认为有危险,仍盯着周烟离开的方向。


    司闻愈发恼怒,一把将纪凭生甩进楼梯间,随后走进去,随手一拨锁上门,上去就是一脚,接着一边用肘力压制,一边限制下盘,轻松地将纪凭生拧翻在地。


    纪凭生被迫滚下楼梯,摔在墙上发出“砰”的闷响。


    他扶着墙艰难站起,满身汗水,依旧咬着牙、攥紧拳,狠狠地瞪向楼梯上方那个傲视一切的人。


    他实在看不惯司闻那高高在上又自信矜持的模样,长得道貌岸然,心眼却是肮脏龌龊。


    嫉妒、积怨、委屈、愤怒在他身体里同时发酵,逼出他十八般本领,挥着拳头冲上去。


    司闻轻松闪开他的拳头,专攻其破绽,几乎不费力气就让纪凭生一身落伤。


    纪凭生最后趴在地上,鼻子和嘴流着血,满脸都是。


    司闻毫不留情,脚踩着他的手说:“你拿什么跟我争?你身上这堆贱骨头?”


    纪凭生发狠吼出兽声,抱住司闻的腿想给他一记抱摔,但司闻另一只脚已踹向他胸腹,他整个人受力滑出半米,再一次从楼梯滚了下去。


    司闻还未消气,喊道:“再来!”


    纪凭生自是不服输,技不如人他不觉得丢人,但趴下起不来,那才是丢人。


    他再次对司闻挥拳,毫无意外,又败下阵来。


    这一次,他摔在楼梯扶手上,双手紧紧扒着,死也不要倒下。


    他知道,再倒下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司闻终于收手,留下一句:“身无长物,不堪一击。”


    纪凭生牙都要咬碎了,脸绷着,满是血青色,全身抽搐,可手就是不松,他不能倒下,他不能屈服于任何势力,除非死,否则不能倒下。


    他喜欢周烟,就是喜欢她,不想让周烟留在危险的人身边,他不觉得错了。


    *


    周烟早餐吃得毫无滋味。她不担心司闻会如何,也不想知道纪凭生的情况,对自己接下来的处境也不在意,可就是没心情吃饭。


    周思源吃完后说:“姐姐,这个好吃,我都没吃过。”


    周烟摸摸他脑袋,抱歉地说:“以后有好吃的姐姐都买给你。”


    周思源点点头,又问:“刚刚姐姐不在的时候,有其他叔叔、阿姨推开门看了看我,他们对我很好奇,是在为我的病情担心吗?”


    周烟心中一疼,那些人是想看看“失足女”的孩子。


    她强忍着笑,尽力掩盖眉眼间的难过,柔声道:“是啊,因为大家觉得我们思源那么可爱又懂事,一定要好起来,健健康康的。”


    周思源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我乖是因为我有最好的姐姐啊。”


    周烟更痛,搂住了他,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哀伤。


    她有时觉得自己能忍受,可有时又觉得,忍受可以,但能不能有人告诉她,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