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临江仙(3)

作品:《漂亮备胎又在祸害仙门安宁

    宗苍的衣裳有一股极其沉郁的,属于兽类的腥气,掺杂着隐隐约约的铁锈味。


    明幼镜坐在水池旁,抱着他的衣服,脑子有些晕晕的。


    这是他们留在别院的最后一晚,明日便要启程渡江,前去禹州城与甘武和危晴汇合。宗苍本想他体内阴灵咒既除,不如先一步回摩天宗去,而明幼镜执拗得很,非要同他一起去禹州城。


    如此,只能先遂了他的意愿,多带个挂件在身上。


    “想什么呢?”


    宗苍卸了衣物,从池边缓缓走来。


    明幼镜仰头看了他一眼,瞬间就不好意思了。平日里穿着宽袍大氅不甚明显,此时脱下后,叫雾气蒸湿的布料紧贴肌肉纹理,结实的腹肌与宽阔的背肌像是堆叠的山块,透着叫人腿软的力量感。


    总攻的身材名副其实啊……


    宗苍将面具摘下放好:“你已经洗好了?”


    明幼镜点点头:“嗯嗯。”


    他在宗苍到来之前就已经泡了蛮久的池子,把身上的狐骚味儿洗得干干净净。


    此刻乖乖把手举高,将洁白的两段藕臂凑到宗苍面前:“你闻,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绵绵的芳香与属于少年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的确叫人心旷神怡。宗苍捉住他的手腕,细细看了一回,忽道:“日后回摩天宗,给你把这个弄了去。”


    他指的是明幼镜身上的炉鼎咒枷。


    明幼镜茫然道:“你不要我做炉鼎了吗?”


    宗苍额角一阵发麻:“镜镜,你到底知不知道炉鼎是要干什么的?”


    明幼镜当然知道,但是嘴上仍说:“……帮你修炼?”


    宗苍默了片刻,无奈长叹一声,随手敲了下他的额心。


    “干什么打我呀!”明幼镜委屈道,“我不懂,你教我不就好了?”


    宗苍咬牙切齿:“你连这个都不懂,从前还说那些胆大包天的话?还敢动用媚蛊?”


    作出一副浪. 荡痴心模样,结果掰开一瞧,却是颗纯白又软嫩的山竹。


    明幼镜的长发散开,垂满膝头,在他的指尖绕来绕去:“我只知道媚蛊能让你注意到我呀!”扯着他的袖子,很可怜地求道,“宗主,你多教教我好不好?怎么样才能做你的炉鼎啊?”


    宗苍喉中一哽,扶着额角,阖目道:“……日后再说。”


    为了避免明幼镜再说出甚么离奇之语,蛮横地打断了这个话头,“看见你身上还有印子,再去洗一回。”


    明幼镜讶然:“哪里有?哪里呀?”


    他站起身来,身上披着的、属于宗苍的那件大氅被风吹起两角,露出两段修长洁白的小腿。


    宗苍心口陡然一颤:镜镜里面什么也没穿。


    他眼睁睁看着大氅在明幼镜雪白的肩头半挂不挂地耷拉着,浑似春宵初起,叫人拿衣服一裹便送出来。只是少年眉眼间并无多余媚态,只有清白的一片天真澄澈。


    ……那样清澈如镜的眼睛,倒映着他此刻复杂的脸色,显得他的任何念头都浑浊不堪了。


    宗苍蹙眉,烦乱道:“跟你说有了,去洗!”


    明幼镜虽有不服,到底还是听了他的话,衣裳一解,踏进水雾之中,慢慢下入池内。


    他就这样飘飘荡荡地哼起了一首歌,好像是泥狐村传唱的童谣,白词滥调的,全靠那一口清亮的嗓子,唱出几分鸟雀儿般的无邪。


    宗苍沉浸在池畔雾气间,捏紧鼻梁,小腹慢慢涌上不好的预感。


    他不是明幼镜,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镜镜没有引诱,没有媚态勾人。


    是媚蛊的作用么?


    还是他就这样可耻地,在这没有任何挑逗意味的歌声下,邪念毕露了。


    宗苍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离开池畔。


    不,想必是欲望久而不泻,才会在此时邪念滋生。


    既是如此,疏解掉便好了。


    ……


    福喜仙姑既除,龙骨钉业已拔出,泥狐村此行也该落幕了。


    明隐庵就这样被捣毁,村中之人无不怨声载道,只说庵里这么多年给村民带来了多少福祉,那仙姑本身是狐狸还是神佛又有甚么要紧?倒是自己的香火钱白白捐出去,连个响儿也没听见,其中的苦又找谁去诉?


    民怨难平,水壅必泄,不多时便有耳听六路者打探到了一条:那位多管闲事伏妖的仙长不日便要乘船渡江,此日正携了他的小徒儿在榴花渡口吃团茶。


    于是拖家带口地前去讨说法,远远地却见一黑衣男人正襟危坐在茶摊前,鸦黑的华锦映着日光,波光粼粼仿佛黑浪织金。


    那男人面覆黑铜,一把威武骇人的大刀占了半面茶桌,手持茶盏,沉默不语地望着熙攘人群后的大江。就这样一坐,却似一尊镇庙的尊神,说不出的英武森严。


    既不是摸骨算命而脸上长个大痦子的瞎老道,也不是满口文绉绉的正派小白脸修士。其威严气度,就这么远远一瞧,便不自觉地短了气焰,连上前对峙的神气也没有了。


    众人正犹豫着,却见那位许久不见的明老爷一瘸一拐地穿过人潮,颤巍巍走到了男人面前。


    隔得甚远,听不清二人在议论什么,只听明老爷声音嘶哑:“呵……他,他就是我弟弟又如何?我家待他已是仁至义尽……!若非是我们家,他早就……”


    男人轻抿团茶,背风道:“十九年来风雪,天阶鹰松落月。我说错没有?”


    明老爷的脊背狠狠一震:“你、你怎会知……”


    男人从怀中掏出了甚么物什,掷到他怀中:“你自己瞧。”


    大江上商船泊入,不知是谁家小童失足落水,正好栽进满载鲜鱼的罗网中。但见一少年利索凫水潜下,好似一尾灵活的玉白锦鲤,不多时便将小童高高抱起,露出一张清新动人的面庞。


    两岸喝彩不断,将众人的目光引去好些,一时竟无人注目明老爷此处风波。


    宗苍撑肘,望着商船处鼎沸喧嚣,向明钦道:“令尊令堂是在我摩天宗的天阶下捡到的镜镜,彼日他身上有两件物什,一为丝绸软剑,一为金箔纸笺。笺上写的,正是那十二字。”


    顿了顿,续道,“那剑已经烧断,状如废铁,不知被你家人丢去了何处。纸笺刺金,便被令尊令堂拿着到城中典当,好巧不巧,碰见了何家中人。”


    言及此处,宗苍低笑道:“何家人花重金买下那枚金笺,只叫尔等好生养着镜镜,待到七八年后,他自会来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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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老爷,我说的可对?”


    岂止是对……根本活似亲临其境,简直分毫不差。


    连带着那柄早不知被他父母丢到哪处山洼的残废软剑,此刻也被丢到他面前。剑身似乎被人想办法修缮过,可惜已是无力回天,只余呆板残缺的一段废铁。


    明钦不知还能再说什么,握着那段残剑,该认的都认了。


    宗苍淡淡道:“你与明隐庵的死尸姑子媾和,阴气入体,已无几日活头了。去找你妻子寻个安稳地方,僻处好坟茔,把自己安葬了罢。”


    明钦双膝一软,面如死灰地下跪:“宗主……救命!”


    茶盏已经空了,宗苍起身持刀,将那柄残剑收起,只留给他一个高大而森冷的背影。


    ……江岸之处,阿塞手中提着一只鱼篓,正蹲在水边紧张兮兮地等着。江面上春波横叠,他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地想:大江的鳜鱼,都是深深埋在底下的,徒手想要抓来,想必难办得很!


    正要起身来看一看,却见江面上粼粼一动,硕大的一尾肥鳜便被人抛将出来。阿塞连忙探篓去接,正好接到,可惜鱼肥力大,小半个身子压上去,方能勉强合篓。


    那捕鱼少年一甩脑袋,简直像只灵活的水漂,就这么三下五除二地游上岸头来。


    他双足赤裸,身上也湿淋淋,海藻长发顺在肩头,水珠便顺着微翘的鼻尖一颗颗流下来。


    阿塞还没习惯他这个样子:“小夫人,你胆子真大!”


    “还叫什么小夫人?”明幼镜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叫哥哥!”


    他二人自出泥狐村以来,仗着宗苍的财势,在榴花渡口好生撒野了几日。此刻明幼镜顺着怀中白貂的尾巴毛,和鱼篓里的鳜鱼大眼瞪小眼,颐指气使地命令阿塞去找人把鱼给他烧盘菜。


    还没得意半晌,便听一道低沉喑哑声音从背后传来。


    “整日撒泼,一点正形没有!”


    明幼镜一下子跳起来:“宗主!”


    他两条腿还赤.裸裸地荡在外面,此刻扑到他怀中,水珠和泥巴蹭在宗苍的衣角上,把上好的布料搞得一团脏污。少年眼睛亮亮的,粉白的脚丫踩着他的靴子,满脸都是笑意。


    宗苍推开他:“把衣服换了去。”说完,便提溜着他的领口,把他塞进船中。


    一阵撒泼打滚的埋怨迭起,又把宗苍弄得满身是水,这才将将罢休。


    阿塞见宗苍走出来,问道:“宗主,你们明日就走?”


    宗苍漫不经心地答了句:“就走。”眼睛却还是钉在船上,看见明幼镜撩开帘子,露出莹白的巴掌脸,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来,“真是个祸害。”


    阿塞抱着鱼篓,心里慢慢腾起个念头:他二人终究是要到山上,做那一对神仙眷侣去的。只是此后种种情状,想必都与自己无关了。


    “你日后当如何?”


    阿塞猛然回神:“打算就在禹州城内过活……手脚勤快些,怎样也饿不死。”


    宗苍点点头:“妙姑的事,不要太放在心上了。”


    阿塞没想到这样一个冷心冷情的人居然能看透自己所想,一时不由得十分惊诧。


    而宗苍也没有说更多,远远望着船头换了新衣的少年,轻声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