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快乐二十六点

作品:《祝我快乐

    “我的声音这么容易听出来吗?”


    许知亦似乎对自己歌曲的火爆程度有认知偏差,说这句话的声调都是带着疑问的。


    不过,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确实会和耳机里播放的歌声有所差距。如果换做是一年前的祝梨书,可能真的不会这么容易就听出是许知亦。


    毕竟,那时候的她,耳机里常年播放着许知亦的歌曲,却只限于对他的歌声灵敏至极。


    祝梨书握着手机,眼睛没有焦点的望着前方,轻轻嗯了一声,“毕竟昨天才有听过。”


    耳边传来清润的笑声,“那今天要不要再听一下?”


    祝梨书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聚焦,下意识的说:“不是已经听过了?”


    许知亦清了下嗓子,带着试探的口吻问她:“那,要不要听一下无媒介版?”


    祝梨书:“什么?”


    许知亦:“晚上八点,你家楼下见。”


    没给祝梨书反应回答的时间,许知亦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两声嘟嘟的声音,像是默认了这句约会般的话。


    祝梨书的视线在这一刻,终于聚焦在餐桌放置中央的糖醋小排上。脑海前忽然晃过昨晚同样放置在餐桌中央的糖醋小排,颜色要比今天秦女士做得淡一些,吃起来很甜,醋味倒没那么足。


    而她昨晚吃的第一块糖醋小排,是许知亦夹的。


    秦女士端着盛好米饭的碗走过来,看见祝梨书一脸木然的举着手机站在那,眉头一皱,带了点力气的放下碗,哐当一声,打断了祝梨书的思绪。


    秦女士:“谁打来的电话?”


    祝梨书这才回过神,呆呆的放下贴在耳边的手机,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女士这个问题。


    秦女士坐下来,顺手拉开身边的凳子,拍了拍,声线平淡:“我刚才好像听见了一个很耳熟的名字。”


    祝梨书坐下来,听见这句话顿时睁大了眼,“啊?”


    秦女士瞧着她这个惊讶的模样,反倒笑了起来,拿了双筷子给她,“他回来了?”


    祝梨书接过筷子,有点呆的又啊了一声,只不过这次是个平音调。


    秦女士没再说话,屋子里就这样安静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伸手夹菜,也没用动碗里的米饭。


    过了好一会儿,秦女士才伸出手,筷子夹向面前最近的那道凉拌黄瓜,塞进嘴里慢慢咀嚼。


    伴随着吞咽的声音,秦女士淡淡开口:“吃饭吧,菜要凉了。”


    祝梨书偏过头,恰好秦女士也看过来,四目相对时,秦女士温柔笑起来,忍不住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傻孩子。”


    说完,她放下手,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年夏天的场景:那是很久没遇到过的炎夏,柏油路都被烤化了一层,被太阳照得乌黑锃亮。她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时,刚巧在处理一个加急文件。忘了当时是怎么冲出大厦的,她连假都没来得及和领导请,等赶到医院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踩上了一鞋底的柏油,害她进医院时差点摔在大门口,动作大的直接把门口的志愿者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那时候的她已经慌得不行,几乎是哭着说出的病房号。等她光着脚赶到病房时,就看见祝梨书躺在床上,露在外面的皮肤哪怕涂着药膏都能看见红色。而在她身边的,是拿着扇子轻轻给她扇风的程嘉洛。


    想到这里,秦女士不由叹了口气,也不知这口气是为了谁而叹,嘴里又说了一句:“傻孩子啊。”


    她伸手夹了一块小排放进祝梨书的碗里,“尝尝妈妈的手艺有没有变好。”


    半响,她看着碗里的米饭,又轻声说:“两个傻孩子。”


    -


    除夕夜总是格外热闹的,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隐约还能听到小孩的嬉闹声。


    祝梨书抱着抱枕,和秦女士窝在沙发里,等待着春晚开播。就在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声。她俯身点亮屏幕,是一条陌生短信,面容识别解锁,漏出那条短信的原貌:有点等不及,现在方便下来吗?——许知亦。


    几个字而已,她来来回回读了好几遍,身体却一点没动,像是僵在了那里,又像是突然读不懂字。


    秦女士的视线淡淡垂下来,看着她那略显奇怪的姿势,眉心微皱,有点纠结的张开嘴,想说又不想说的,纠结的嘴唇在那里开开合合,最后没忍住用脚尖点了点她弯着的腰:“手机坏了?”


    祝梨书扭头看过来,“我要下去一趟,可以吗?”


    秦女士眉心还是皱着,“谁找你?”


    祝梨书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觉得她这会儿要是说出了许知亦的名字,别说出这个门,就是想离开这张沙发都要掂量掂量。


    秦女士见她沉默,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她看得出来,祝梨书心里还有人家,不然也不会在接了电话后,整个人如同丢了魂。


    但她真想找个木棍狠狠的敲敲她那个木鱼脑袋,放着程嘉洛那么好的一个男孩子不要,干嘛非要去找这么一个让自己受伤难过的?


    她咬了咬牙,努力将自己身为母亲的理智拉回来,她是一个母亲,她应该支持自己女儿的所有选择,哪怕这个选择,有可能是错的。但她也比谁都清楚,如果在这个时候多加阻拦,也许不会起到什么好的作用,反而适得其反。


    她呼出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平常些:“去吧,早点回来,咱两还要包饺子呢。”


    祝梨书松了口气,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放心吧妈,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直起腰,放下抱枕,快步钻进了卧室。不多时,她把自己包裹的厚厚的,穿着略显宽厚的白色羽绒服,脖子上围了一圈墨绿色的围巾,头上还带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从房间里出来了。


    在门口穿上运动鞋,她抬起自己略显粗苯的手,朝着秦女士挥了挥:“我走了妈。”


    秦女士斜眼看了一下,神情都有点不自然,“外面有那么冷吗?你想在外面呆多久穿那么多?!”


    祝梨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样很有安全感,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秦女士撇了撇嘴,显然并不相信她说的话。


    祝梨书笑着关上门,砰地一声,让头顶的声控灯闪了闪,发出昏黄的光。


    她慢慢下楼,掏出手机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条短信:下来了。


    发完她便将手机塞回了兜里,低着头专心看脚下的台阶。


    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心里变得格外平静。楼道里奇怪的安静,没有鞭炮声,也没有小孩嬉闹的声音,只有她鞋底踩在阶梯上的声音。一声一声,像是一个古老的钟上面发锈了的秒针。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也被拉长了,她眼前一点点闪过一个又一个画面,有许知亦第一天来班级时;有许知亦朝她走来成为她同桌时;有许知亦第一次在食堂让给她糖醋小排时;有许知亦柔声给她讲题时;有许知亦在给她写小纸条时;有许知亦看着她眼睛盛满了细碎灯光时;有许知亦说他愿意时。


    最后,是她在电话里得知他没有报考大学时,绝望的倒在了马路上。


    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祝梨书突然停了下来。


    自从那年夏天出院后,她再也没有想过这些。或者说,还再也没有想起过这些。起初是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后来是因为忙碌的生活让她没有精力去想,直到现在,她在这六层楼梯上,将他们之间的经过从头到尾的想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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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才发现,原来她已经忘却了很多事,如今脑海里留下的,竟只有这几个再平常不过的过往。


    她甚至记不得许知亦有明显表达过喜欢她的话语,也记不得自己都对他做过什么明显表达喜欢的事。


    那个被自己压抑藏起来的人和事,好像,也并没有多么让人印象深刻。


    就像,一直躲藏起来的人,是不会注意到真正的光亮的。


    而一直被自己紧紧握着的,摊开一看,没有光亮,也不过如此。


    她好像,想通了。


    祝梨书快步下了最后一个台阶,用力推开楼道门,迎面而来的,是路灯的光亮。


    在这一刻,竟还有点刺眼。


    她吸了一大口冷空气,感受到兜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掏出来看,依旧是一条陌生人的短信:我在昨晚我们坐过的长椅上。


    她平静的将手机熄灭,放回兜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长椅的方向走。


    许知亦坐在长椅上,零下的天气,他却只穿了一件黑色大衣,连围巾都没有围。祝梨书在不远处看到他这副穿着,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都替他的脖子感到冷了。


    走近了,她才看到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不过眼睛上难得没有带墨镜,只是身旁放着两个黑色的大袋子,看着有点说不上来的恐怖。


    祝梨书四处看了看,没有人。


    她连忙加快了脚步,走了两步,她后知后觉有点不对,怎么感觉像是两个不好说的人物在对接?


    她立刻放缓了脚步,没走两步,许知亦抬起头来,看见她的那一刻,眼睛弯了弯,起身迎了上来:“你来了。”


    祝梨书半张脸都隐藏在围巾里,点了点头。


    她深深吸了口气,冷气入鼻,让她突然觉得好冷啊,即便穿了这么多,还是觉得不暖和。


    许知亦的手从兜里滑出来,朝她伸过去,似乎是想将她拉到身边,只是指尖刚碰到祝梨书的羽绒服,就被她一个下意识地后退止住了。


    许知亦的眼睛眨了眨,视线在空落落的手掌上定了几秒,像是才后知后觉了什么一般,颤了一下,缓缓收了回来,“我、”


    他收回的手停在身前,两指相搓,余光里是他放在长椅上的黑色大袋子。那是他在除夕前特意去买的烟花,老板说这些都是今年最火爆的,520和七夕他都卖断货,保准女孩子喜欢。然后,他就不顾经纪人和助理的阻拦,全都给买了。


    不过他今天并没有全都带回来,只选了看上去很不错的几样,其余的都分给了工作室的工作人员。


    他连忙走过去,一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大袋子,转身快步来到祝梨书面前,眼里盛着路灯照下来的点点光亮,献宝似的说:“我带了烟花来。”


    此时的许知亦,像是小时候动画片里看到的怪力怪兽一样,握着袋子的两只手用力到发白。她微微抬头,看到他眼里浮动着的光,放在兜里的手握着手机,莫名紧了紧。


    “许知亦,其实你不用这样。”


    今晚的风有点大,还有点冷,不然许知亦怎么会觉得,他的名字从祝梨书嘴里说出来,这么让人觉得寒冷。


    他的脸隐在口罩里,所以祝梨书看不到他口罩下僵硬的嘴角。


    许知亦努力让自己的眼睛弯出微笑的弧度,“小时候,每到除夕,我都会和奶奶去院子里站着,等着看别人家放的烟花。


    那时候就想,等以后我有钱了,每年除夕我都要放很多烟花,把以前的遗憾都补上。可谁能想到呢,等有钱了,却只剩下我自己了。”


    他吸了口气:“但今年不一样。那天我去买烟花的时候,老板给我推荐了很多款,说超好看。梨书,你可不可以,陪我看看,有多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