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姑娘，你这一手限量搞的确实漂亮啊。”


    “你这不论是从脑洞还是思路来说，真不像是这时代的……”


    书坊对面的酒楼顶楼包厢，楚寻舟正坐在那儿一口一个花生米吃的喷香，瞧着底下围拢的越来越多的人群，啧啧称奇。


    坐在他对面的柳思韵勾勾唇，只拿着面前的果茶轻抿着：“不过是灵机一动，承蒙王爷夸奖了。”


    “我不过是觉得，这样的诗会虽然新奇，也是长公主殿下牵头举办，可到底也只是个诗会，倘若毫无水花的办了起来，不能引起众人的重视，那前期这么多苦心都付诸东流。”


    “要办就要办的好……”


    柳思韵脑袋里的点子向来很多，只是一直都只能存在心里，如今遇上了同样主意颇多的楚寻舟，自然是思如泉涌，说也说不完了。


    她眸光闪闪：“甚至我觉得，还可以先将小部分邀贴送给长公主一类的贵人，叫人宣扬出去，届时会有许多贵人到场，而另一部分则在世坊竞拍出售，剩下一部分……”


    “则是放在书坊，明码标价，购买一定数额的书籍或笔墨，可以赠送一张。”


    柳思韵嗓音柔柔，说完后则是期待的看着对面的楚寻舟，希望得到他的点拨。


    然而……


    楚寻舟是彻底傻眼了。


    他狐疑的盯着柳思韵看了半晌，旋即面色古怪的看了看周遭古香古色的摆设，最后再抬眼看来，幽幽冒出一句：


    “奇变偶不变？”


    “嗯？”


    “什么变，什么不变？”


    柳思韵愕然一愣。


    他这是在说什么？


    她冥思苦想企图参悟楚寻舟话中之意。


    可此时楚寻舟已然不淡定的抬起茶盏猛喝一大口，犹自嘟囔：“真是土著啊，这年纪小些，脑子就是新哈，怎么居然就把票务市场那一套黄牛的炒作方法都给研究出来了。”


    他连喝三盏茶，总算是淡定下来，看向柳思韵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


    “柳大姑娘，此计甚妙！”


    “奇货可居，实在是妙啊！”


    除此之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夸了。


    见他如此夸张的夸自己。


    柳思韵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她脸颊微红，轻轻摇头：“不过是随便想想，不过既然此计可行，那我就吩咐下面人这么做。”


    说罢，又扭头看了看窗外，此时月朗星稀，明亮的月亮挂在正空——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街道上的人也开始渐渐少了起来，许多商铺也都开始关门。


    柳思韵轻轻起身，同楚寻舟轻声告辞。


    阮儿在旁候着，见状想要上前来扶，谁知兴许是走了神，未曾注意到脚前头放着个小脚凳。


    她才一抬脚，就绊上了脚凳。


    “姑娘！”


    阮儿花容失色，身子不受控制的撞向柳思韵。


    柳思韵未曾察觉，结结实实的被阮儿推了一把，身子晃了晃，竟也是眼睁睁瞧着自己朝着桌角撞去！


    “小心。”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倒是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搀住了自己。


    柳思韵惊魂未定，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就见楚寻舟不知何时起了身，此时正抵在桌前，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胳膊。


    她的小脸蓦地一红，忙的后退两步挣开：“多谢宸王殿下。”


    心跳噗噗，这是柳大姑娘活了十六年头回和外男有这般亲密的接触。


    美人含羞。


    可楚寻舟却没看到，此时满身心的注意都集中在了自己磕在桌角的腰上——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俊朗的面容略微有些扭曲。


    疼……


    忒疼了！


    柳思韵也注意到他的异状，当下也顾不得男女大防，忙的和阮儿一起上前将人给重新搀着坐在了椅子上。


    “宸王殿下，实在抱歉。”


    柳思韵有些懊恼，若非是扶她，原本楚寻舟是不必受这皮肉之苦的。


    现下瞧着他疼的脸都白了，自是有些慌乱，原本就红噗噗的脸蛋此刻更是红的要滴血。


    那双清秀的眸子里也溢满了愧疚和无措。


    “没，没事。”


    楚寻舟便是在这个时候抬眼看到这一幕的。


    他略有些失神，忙的摇了摇头，随后胡乱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腰，扯起一抹笑站起来：“我皮糙肉厚的撞一下不打紧，倒是柳大姑娘若是真磕在了桌角上，我还不知要如何和柳丞相交代呢。”


    这句话将方才的“逾矩”给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柳思韵的心安稳了不少，再三确认他人没问题，这才在他的催促下，带着阮儿出了包厢门。


    而就在她们离开的一瞬间——


    楚寻舟龇牙咧嘴的又捂住了腰，嘴里犹自嘀咕：“靠，该不会把我腰子撞坏吧……”


    ……


    翌日一早。


    柳昌言带着一家妻妾坐在屋里用着午膳。


    午时刚到，今日陛下上朝多议了几件事，故而延缓了下朝时间，故而现下他身上还穿着一品官员形制的官服。


    许是为了说事，他今日只叫下人布置了一桌菜，府中的几个妻妾儿女按着次序坐在他的左右。


    “父亲，先前陛下深夜唤您入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柳思韵自然是能理解柳昌言的意思，故而在饭吃的差不多，柳昌言已经落了筷的时候才开口问。


    众人竖起耳朵听。


    柳昌言在黄姨娘的伺候下用帕子擦嘴净手，悠悠道：“闽南地动，陛下要一位主使官到灾地主持大局。”


    “那……”


    秦氏满脸担忧，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柳昌言安抚的看了眼妻子，旋即道：“我为丞相自是不会离京，只是陛下向我问了，朝中几位皇子皆已弱冠，是否能有人能担当此任。”


    “我推荐了宁王。”


    这话一出，秦氏打头的几人皆有些意外，而柳思韵则是感激的看向柳昌言：“多谢父亲。”


    柳昌言眸光深邃：“谢我做什么？”


    柳思韵眨眨眼，勾唇答道：“宁王殿下多次纠缠我和二妹妹，先前在宫里更是让苏鸢儿先后对我和二妹妹下手，父亲疼爱我们，故而推举宁王殿下到闽南赈灾，这几个月宁王不在京城，自是不能与我姐妹二人为难。”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每个字都是在夸柳昌言慈父之心，却又不至于太过，说的是叫人一听就心情愉悦。


    柳昌言不着痕迹的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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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唇角，依旧维持着那一副严肃的模样：“女儿家家的就是促狭，国之大事其能因为这等理由。”


    不痛不痒的一句话，更是印证了柳思韵的聪慧。


    她唇角笑意更深，却是没有再说话，而是轻抿着面前摆着的茶。


    柳昌言轻咳了声，又道：“不过今日一早倒是有华阳长公主的大宫女来送了张邀贴，说是什么诗会，只说是朝中几位文官和几个王爷宗亲收到帖子。”


    “瞧着倒是新鲜。”


    柳思韵小脸微红，没有搭腔。


    倒是秦氏又开了口：“什么诗会竟能同时惊动老爷和几位王爷？”


    “没听过，不过说是要给京中学子们作的诗评选名次，我去瞧瞧倒也无妨。”


    “韵儿，你平日里就爱这些诗啊词的，可要为父带你一同去？”


    猝不及防被点了名，柳思韵险些没被茶水呛到，忙的抚胸顺气，这才抬眼道：“诗会，我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柳昌言一双幽邃的眼睛似乎是能看透人心。


    那略显揶揄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只叫她不由默然。


    父亲还真是……


    “我还是不去了，不过父亲若是想带人，不妨带上三妹妹吧。”


    柳思韵一句话，震惊了在座的众人。


    尤其是一直候在柳昌言身旁的黄姨娘，膝盖一软险些给跪了：“大姑娘可是折煞三姑娘了，这等重要的场合，大姑娘身为嫡女，合该陪着老爷一起去的。”


    柳思韵并未表态，只是瞥眼看向柳素霜。


    只见柳素霜原本忽的抬了头，桌下握着帕子的手指也有些僵硬，只是又听到黄姨娘的话，眸子又黯淡了下去。


    她摇摇头，幽幽道：“都是父亲的女儿，我亦或是三妹妹都是一样的。”


    “三妹妹常年住在襄阳，如今回了京城，日后免不了要出去交际。”


    “如今父亲带在身边，一是叫众人知道咱们府上还有个三姑娘，二也是叫那些夫人姑娘们知道，咱们府上的三位姑娘，没有一位是能随意看轻了的。”


    柳思韵说的头头是道，句句都是在为柳素霜考虑。


    饶是黄姨娘再是重规矩，此刻也不由迟疑了几分……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女儿，也是希望她日后能有个好前程，好归宿。


    柳昌言对此毫无异议，的确对他而言，女儿都是一样的。


    故而，他点了头：“那霜儿就同我一起去，小子们的课业耽误不得，就不去了，莲儿，你想去吗？”


    柳昌言到底也没有厚此薄彼，问了一句柳湘莲。


    柳湘莲看看父亲，又看了看杳然端坐的大姐姐，默默摇头：“不去了……”


    做的多错的多，先前才因大意险些害了自己和大姐姐。


    最近这段日子，她还是好好在家里比较好。


    至此，柳昌言起身抖了抖官服：“那就这么说定了，各自忙去吧。”


    众人纷纷起身目送柳昌言回书房，秦氏等在一边，叫了柳思韵过去想说说话。


    柳思韵正要过去，却忽的看到管家自外头匆匆跑了进来，径直站定在她的身前，气喘吁吁的说道：


    “大姑娘，大姑娘……”


    “门口，门口有人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