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扯烂他的衣

作品:《为打恋爱脑上天,前夫含泪倒追

    天边星斗烁明,嘤啼嘹亮。


    门童拉开大门,恭敬地低头邀请。


    “走吧。”墨芜泽回看她一眼,去握她的手。


    江月笙避开手,腕花扯了他的袖,不知这家伙今日做了什么,袖摆上落着星星点点圆润的小洞,好似是被火星子燎出来的。


    大抵是什么神仙间流行的新式衣着,墨芜泽好歹是个皇子,穿的衣裳布料都是最新最精巧的。


    只是新归新,好看有余,却不结实。


    腕花珠串扯了圆洞点子,便“刺啦”一声扯掉大半边袖摆,好在袖子不止一层,脱了外衣也不影响端庄。


    江月笙这么说着,上手要帮他脱掉外衫,墨芜泽后退躲了躲,第二层袖子也被扯了大半。


    她看了眼手中残破的布料,都说天丝难断,这天上的布料还不如凡间的结实,见他沉眸,隐隐有怒意,试探着开口:“要不,我帮你缝好?”


    不必等他回答,接着碎碎念:“既然神君不愿,那我就先告……”


    “好。”


    “辞”字卡在喉中一半,被硬生生噎了回去,她默默收回走了一半的双脚。


    噎得很了,呛咳了几声,化作白眼飞了出来。


    墨芜泽有病。


    一道进了门,身后各路神仙相继而来,恭贺道喜络绎不绝。


    却见墨芜泽拢着长袖,宝相庄严、肃气腾腾地坐在前厅,纷纷又藏起手中各式礼盒,讪笑。


    “神君莫误会,小仙听得青华大帝喜得爱子,特来道贺,不过就是些孩子玩意儿。”


    墨芜泽淡淡瞥了一眼,见随他身后的少女得了准许进了后院,慢悠悠扫来视线,一众神仙后脊发凉。


    “七色彩漆酒盏,小孩玩意儿?”


    “纳妾名册,也是小孩玩意儿?”


    来晚的神仙自后排听得那声音清亮淡然,却自有一番威严,顿时头顶发汗,又各自揣揣袖,藏好名册。


    青华大帝贵为五方大帝之一,成家三百余年,仅有二女,刑曜虽是个战神,行军打仗有一番作为,肚子却是不争气的。


    没个儿子,这帝位如何传下去?


    刑曜如今身上落了病,倘若这一胎还是个女儿,恐再难留子继位。


    青华大帝已婚三百年,再度成为众神仙心目中金龟婿最佳人选。


    来往祝贺的神仙醉翁之意不在酒,皆想放个钩子钓一钓,哪怕只是给女儿钓个妾位,也是大帝家的妾。


    谁成想一进门就撞见这芜泽神君,此人虽已不是太子,但官职是方主,仅次于五方大帝。


    被他瞧见了打着道贺的由头私下行贿,那可真是苍蝇会蜘蛛,山鸡飞进狐狸窝,活腻歪了想尝尝第十二天方的天牢牢饭了。


    不仅不能行贿,这花高价聘的画师点了的册子却更是拿不出手。


    众神仙寻思半晌,刑曜无娘家人,墨芜泽虽是个小辈,但师徒情深似母子,也是半个娘家人,不能得罪。


    于是各路神仙表现出极高的应变之能,待青华大帝入前厅来,纷纷献上贺词,说完就走,争先恐后好不热闹,生怕落了后绞尽脑汁说不出新词。


    后面的神仙正抓耳挠腮,墨芜泽也起身上了前,袖摆残破斑驳,却不掩步伐沉稳,器宇轩昂,俯首作揖,掏出令牌。


    “天君圣谕,命我来查载录神籍名册,据亓命天仙官所言,名册于大帝手中,故冒昧来访。”


    林螭见这群空手而来一哄而散的各路神仙,冷哼一声:“你也知是冒昧。”


    “扰你喜事了?”


    “无碍,何喜可胜于添女之喜?”林螭端起笑意,自顾自领他去书房。


    后院血腥味浓重,有嬉笑声传来,远远透过半开的窗,灯火映出少女小心翼翼怀抱婴孩的虚影。


    墨芜泽望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离开。


    江月笙初进屋内时林螭正握着刑曜满是虚汗的手,坚硬的眉目间透着心疼与柔软。


    生孩子最是伤元气,刑曜唇色苍白,煞是虚弱,面上凉汗淌湿了被褥,充血的双目远远望着稳婆怀里的孩子,神色很是失望。


    江月笙没有看错,那的确是失望的神色。


    林螭也读出来了,软了声色。


    “女儿也是孩子,我不想再让你受苦了。”


    刑曜想摇头,却难耐疼痛,声音虚软:“是我不好……”


    林螭又温声安抚了几番,看得江月笙云里雾里,才明白其中意味。


    凡人逃灾偏爱青壮男人,神仙又不需逃灾,执着于生男孩做什么?


    此番疑问刚升起,才忆起和平年代是有规矩的,男子传位的规矩,神仙都不能避免。


    林螭离开后,星岚和梨落推着她上前去看望刚出生的小妹妹。


    刑曜让她伸手抱抱,江月笙缓缓试探着,才谨慎将襁褓拢在怀里,小家伙小脸皱巴,不算好看,却也软白可爱。


    星岚凑过来,弹了梨落的脑门,“你瞧,你当时就是这副模样。”


    “有点丑。”梨落满含期待又落了空,蹭到母亲身边,一双眼睛泛水光,“阿娘很疼吗?”


    刑曜想笑,却只能提起一抹苦笑:“不疼。”


    哪里不疼,比行军打仗疼多了。


    这是女人的命。


    她凝眸望向怀抱婴孩的少女,发间垂落珠花翠羽,杏眼含波,明艳俏丽,透着独属于未出阁少女的天真纯粹。


    她不禁合了眼。


    眼前的少女再美丽又如何,生的再高贵又如何,也躲不开这样的命。


    “弦姝……可想过同芜泽的孩子该是何模样?”


    她勉强扬起笑,欣慰和蔼地问。


    江月笙顿了顿,看了眼哭闹的孩子,险些勾起久远的回忆。


    在她眼里,生孩子必须要先稳定才可,不仅是要度过乱世,更要腰缠万贯、身体康健才会想这些。


    遂摇摇头:“久远的事,我不爱提前想。”


    “也不远了,迟早会的。”刑曜呢喃。


    出府的时候,星岚意要送她,却见门前静候一高大身影,灯笼烛火映照下透着淡淡的落寞。


    墨芜泽抬眼望她:“走吧。”


    星岚识趣地离开。


    一路无言,江月笙跟在他身后,渐渐放缓脚步,只求他嫌弃地抛下她,好让她喘口气。


    墨芜泽却不紧不慢地停下脚步等她。


    “裴炀出逃与冥君无关。”


    她抬头,此人找话题都不带铺垫的,又露出关切之色:“我就说我爹不是那种人,什么人居然想栽赃到我冥界头上?”


    “是狱泽族残党所为,七遐星君引若水,致使狱泽族封印松动,连接魔渊。”


    他一边说着,一边召了仙云踩上,江月笙此次不做迟疑,跟了上去,听他道来。


    狱泽族,上古邪族之一,生于地狱,栖居地下三十三层,生性嗜血,暴力残虐,千百年前发动战乱,被天族镇压。


    后被封印至十八层地狱以下直至三十三层,永世不得超生。


    然天族亦损失惨重,瞿芒峦星一族几近灭族,只留下辛柔一人被天君收为义女,赐号祺宁公主。


    狱泽族被镇压后,天道父神于承天台降下神启,命冥君掌管地狱,相安无事千百年,偏生两族通婚时出此异状,其意图可见一斑。


    墨芜泽已查明,狱泽族余孽是从魔渊逃出来的,仅有一人逃出解救魔尊,该是探路者,意图联结魔渊为族人开路。


    “这么算来那七遐星君该是罪上加罪,天君可有敕令?”


    “贬下凡尘。”


    “太轻了些,你不是司刑掌罚吗?”


    要知道被他求爱的女仙当年担了大半的责,纵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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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她动的手,也被剃了仙骨。


    “天君敕令。”他缓慢而严肃地重复一遍。


    江月笙了然:“后台比你硬。”


    墨芜泽无法反驳,拢了外衣,袖摆随之向上提了提,露出半边纯白里衣紧袖,他又面不改色地掸了残布遮住。


    “天冥联姻,不容儿戏,冥公主脾性顽劣,你也不能总跟着她闹。”


    “你说谁顽劣?我跟谁闹?”江月笙捏指,反问。


    “你顽劣。”墨芜泽别过头去看星斗,“说来上次星雨,落得多是辛柔的族人。”


    “瞿芒族本体是峦星,星斗自天落,少则十年,多则近百年,辛柔不是心眼多的孩子,你多担待。”


    这话虽转的生硬,但也是替义妹开脱一番,大意是说上次落水仙侍栽赃她一事并非辛柔指使。


    江月笙早知真相,也不会多纠结,但他一开口,又提了兴趣,问:“辛柔是你义妹,那淇婳于你而言又是什么人?”


    墨芜泽抿唇,似是要隐住笑意。


    “不敢回答?我又不嫁你,没必要偷偷摸摸,想说就说吧。”


    如果是你俩狗东西一唱一和杀的我……


    江月笙自知现在无力对抗两位上神,但……她不可能永远渺小。


    “这个答案对你重要吗?”


    如果回答重要,那为什么重要?这可有得问了,免不了要被他套一番话,如果回答不重要,他自然不必解答。


    很讨厌,墨芜泽真的很讨厌。


    气氛再度沉寂,回到天宫,江月笙抬步欲逃,却被他领回岐渊殿,说好的要给他缝衣服。


    江月笙一听,叫他别回家,现在就脱。


    墨芜泽挑眉,默不作声脱了外衣,淡淡道:“那你的狗……不要了?”


    “你不脱就能给?”她抱臂看戏。


    “嗯。”


    江月笙伸手撕开他另半边袖口,问:“那我多缝几处,是不是可以不用背书了?”


    “你觉得呢?”墨芜泽望着稀碎的袖口,毫无愠色。


    江月笙讪笑,人不该得寸进尺。


    她还是入了虎穴,看见被铁链捆住三只脑袋的可怜小狗,憋出泪来,用怀里的外衣抹了一把鼻涕。


    “记得洗干净。”他难得好脾气。


    一旁同样被捆押的裴炀红了眼:“一只狗待遇都比我好!”


    又抖着魂身问:“刑曜三子还是个女儿?好看吗?”


    “与你何干?”江月笙斥他一句。


    “早年里我就劝她,投奔我魔界,不然回去了也是被罢职,天帝那老东西,口口声声说众生平等只愿称君,不愿称帝,实际上心里怕得很。”


    “瞿芒善战被他弄死全族,赤帝才华极盛,被他贬入凡尘,何况一个功高盖主的女将军?”


    末了又叹息两声:“天界神才辈出,偏生死的死、残的残,话说墨芜泽你也是惨,庶子又如何?你这么多战功都是虚的么?”


    “吾不惨。”


    墨芜泽无视他的阴谋论碎碎念,附身嘬嘬两声逗狗。


    “我的二咪只认我。”江月笙见他就那么不设防地朝着二咪伸出手,满意地看他被狠咬一口。


    墨芜泽拆开绷带又缠了缠,上面已有多处被狗咬伤的齿痕,又换只狗头逗弄,轮着被咬了一番。


    这人真有病。


    他又缠好新的绷带,换了没有受伤的左手,摸出一枚瓷瓶,倒了点清澈的液体自手上,再去逗弄。


    二咪瞬间变得温顺了。


    “你用了什么迷药?”


    江月笙连忙把狗抱起,二咪摆着尾巴窝在她怀里,乖巧叫了两声。


    “一点忘川水而已。”


    他起身随手掸了掸,忘川水落在衣袖上,腐蚀出点点圆洞。


    难怪他的衣裳脆得跟碎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