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X(一)

作品:《穿成笔仙后我emo了

    什么情况?


    这是她睁开眼睛前,脑子里最后留存的念头。


    耳际猝不及防涌入一团嘈杂的声响,一睁眼,梁贝竟发现自己正置身车潮中,一辆辆汽车穿过她的身体朝后驶去,她又回到了灵魂的状态。


    求生的本能让她快速离开车道,回到了人来人往的人行街道,越来越多引人注目的标志物涌入她的视野,梁贝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回到了自己生前的城市,而她现在站立的地方,距离她公司只有五百多米。


    随着五感尽数回归,梁贝也渐渐熟悉了身处的世界,而此时,一个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中吸引了她的注意。


    “据了解,事故现场死亡一人,系此工程项目的工程师,目前瑜城豪森房地产弘景苑小区建设项目已暂时停工,警方将做最后的排查,详细报道请关注瑜城天下……”


    不远处的电子大屏正播放着瑜城本地的新闻,屏幕上出现的每一个图片都深深敲击在她的身上,一下一下,如同晨钟暮鼓。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离开很久了吗?为什么新闻上显示的时间只过了七天?”


    预期的声音并没有出现,耳边环绕的只有车水马龙的嘈杂声。


    “系统?系统?!”


    不知为何,梁贝的心中仿佛有什么在流失,她说不清是什么消失了,只觉得心里正变得越来越空,可无论如何都无法抓住任何一点线索。


    “我死了,我叫梁贝,我……”


    梁贝眨了眨眼,脑海中能回忆起来的只剩死亡前的一些模糊记忆。


    “我这是怎么了……”


    她环顾四周,只觉得有种陌生的熟悉感,却又说不清陌生在哪,熟悉在哪,只能朝着任意的方向飘动,去寻找连她自己都不不太清楚的东西。


    ……


    “我并不认为这是一场意外,工地上那么多来回走动的人,怎么就没发现那么大个疏漏?一块断裂的墙体?你觉得这合理吗???”


    一个戴着细框银色眼镜的姑娘正坐在电脑前冲着电话那头的人质问着,她的头发用鲨鱼夹随意固定在脑后,素面朝天的一张脸显出了一些疲态,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是一张未完工的工地照片,不远处的区域被隔离起来,还能看到斑斑血迹。


    徐扬烦躁地挂断电话,捞过桌子旁已经冷掉的泡面扒拉了几口后,就关上电脑塞进包里收拾收拾出门了。


    一个多小时后,徐扬来到了城北一个小区的居民楼内。


    她低头仔细对照了一下地址,确认没错后,才小心翼翼敲了敲门。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在楼道里响起,等了一会儿后,屋内传来了足音。


    “谁啊?”


    “您好,我叫徐扬,是瑜城知道的记者,有些事情想跟您了解一下。”


    大约是因为她的女性身份,门很快被打开了,露出一个面容憔悴的圆脸姑娘来。


    “咖啡,进去,不是你妈妈。”


    低头一瞧,门缝里还挤出一只矫健可爱的狸花猫,正仰头认真瞅着徐扬的面容,等她进屋后更是在她脚边来回转悠,仔仔细细嗅着她的味道。


    “你不怕猫吧?”


    徐扬摇了摇头,有些拘谨地坐在了沙发上。


    “那就好,咖啡很乖的,不咬人。”卫欣然倒了一杯水搁在徐扬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则窝进了旁边单人沙发的毛毯中,看起来恹恹的。


    “您好,我今天来,就是想了解一下梁贝的事情。”


    “警察说了,是工地有人想自杀骗保,结果意外砸死了小贝,算是过失致人死亡,那人我也见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着梁贝的朋友这副样子,徐扬也有些不忍心说话了,但一想到这其中的蹊跷,她就抓心挠肺地难受。


    “其实,我今天来不是问这些的,你说的情况我也了解过,但是,我总觉得背后不止这么简单。”


    见卫欣然低着头不说话,徐扬只好抓紧时间掏出电脑,将自己的证据线索摆在了她面前。


    “这是新闻上说的情况,我把存疑的部分标出来了,首先是建筑墙体受损,钢筋都被人给锯断了,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当然可以说得通,但如果你是那个准备自杀骗保的人,你会费这么大劲吗?直接在脚手架上做手脚不是更方便?


    还有这里,为什么一群人陪同视察,偏偏就走到了这个位置呢?这里明明都是各种废材,根本无处落脚,我不相信他们非要靠这么近来观察,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么多人一起来,偏偏死的是梁贝?当时在场的人里面她并非是地位最高的,怎么她就这么特立独行走在前面呢?”


    徐扬盯着卫欣然的发顶说着,话音落定,便见她缓缓抬起头来,视线直勾勾挂在了徐扬的电脑上。


    “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 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来找你,就是想多一个人帮忙,我想你既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应该也不想就这样草草接受她意外身亡的消息吧?”


    “你打算怎么做?你需要什么,我都给你。”


    卫欣然的声音哽咽,眼眶已经红了,可眼泪却迟迟无法积蓄。


    在梁贝死后的这几天来,她的眼泪几乎要哭干了,即便不去想她,眼泪也会止不住地往下淌,即便自己心里说着接受现实,继续向前,生死不由人,可本能的生理反应还是用剔透的泪珠告诉她:


    我不能接受。


    “我不能接受她就这么没了,她明明是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我不相信她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我不能接受!”


    七天了,原本以为情绪已经得到了缓和,可谁都不知道情绪的阀门会在什么时候失灵,让看似有序的思维再次崩塌。


    徐扬顿时手足无措,只能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其余的话语半句都说不出,因为她明白,再软和的话此时都是徒劳。


    “你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就算是为了她。”临走时,徐扬这样安慰道。


    “接下来我会先自己调查,有需要你的地方我会联系你的,你多保重,好好照顾自己。”


    从卫欣然家里出来后,徐扬按照计划找到了出事的工地。


    因为事故的原因,工地已经被拉了条子封锁了,但徐扬早有办法,找到了一处靠山的地方从小土坡上找到了一个铁皮墙的漏洞,猫腰钻了进去。


    没想到这儿不远处就有一排集装箱改造的简易住房,还有几个工人正蹲在外面抽烟。


    徐扬并没有立刻走近,而是站在房屋侧面,先用手机打了一下新闻上弄坏墙壁的农民工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打这个手机号了,但自从出事以后,这个手机就再没开机过,正因为联系不上,徐扬才不得不亲自找到工地来找人。


    走了几步,颇为明显的足音就已经引起了那几个工人的注意,他们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个陌生女人。


    只见她穿着已经磨毛的冲锋衣,背上背着个不起眼的运动书包,大步流星朝他们走过来。


    “咦,你是记者吧?”


    徐扬听了两声才听懂他们的乡音,皱着眉点了点头。


    “麻烦问一下,您知道董志兵现在在哪么?我找他了解些事情,但他手机好像关机了。”


    话音刚落,就见其中一个干瘦矮小的男人窃笑起来,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工友,交换了个眼色后朝她走近几步,指着身后一个屋子道:“嘿,他在里头躲着嘞。”


    徐扬摸出一包烟给男人们散了散,马不停蹄朝他们指示的屋子走了过去。


    才刚一掀帘子,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个方脸面阔的男人呆愣在原地与她面面相觑。


    “你是董志兵?”


    一听这话,男人往后一退就要关门,却被徐扬抢先一步用脚和胳膊卡住了门缝。


    “我是记者,我想问你点事儿,又不是来抓你的你怕什么?!”


    这话像是有什么魔咒一样,让董志兵刷地放开了手,徐扬也被弄得一个踉跄差点扑了进去。


    “不是我干的……”


    董志兵黝黑的脸上竟然显得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只喃喃说着这一句话,让宽厚肥壮的身材都显得矮小了几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你们能不能放过我啊,我求求你们了……”


    董志兵的声音甚至还带上了哭腔,仿佛十分委屈似的,双手无措地在头上脸上搓了两把,最后又无奈地往下一甩,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床上。


    “我只是问一些细节,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你有没有犯错那是由警方判断的,我只是想知道别的……”


    “可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那时候掉了,偏偏还砸到了人啊!”


    “所以那面墙体真的是你特地弄坏的?”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我都说了是我想装作不小心掉下去,骗点儿钱而已,我真没想杀人啊,我哪个敢杀人啊!”


    徐扬的到访仿佛是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只见他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无辜与意外,徐扬问的几个问题都如同泥牛入海般有去无回,不过好在董志兵语无伦次的诉说中也解答了大部分的问题,徐扬只需要从中摘取有用信息记录就行了。


    等他说累了,徐扬也不想在他即将被起诉的档口刺激他,于是道了告辞就离开了。


    “哎大哥,问你个事儿。”


    徐扬朝刚才给她指引方向的男人走去,问道:“出事的这段时间里,他有什么反常的吗?”


    那大哥猛吸了一口烟,看着泛白的天空沉吟了一会儿后突然啧了一声。


    “我记得……那个事儿之前他好像经常跟一个男的见面,见人家穿着西装打的领带,看见……不像是跟他一伙的人。”


    “是谁?你认识吗?”


    “诶呀,那倒是不认识……不过那打扮还有点像人家董事长手底下的人。”


    “瑜城豪森房地产?”


    “啊对,就是那种灰灰的西装,”男人指了指自己左胸的位置,“这里别着个卡,黑蓝的,看见是豪森的样式。”


    “那个人长什么样?”


    “啧,斯斯文文的小男生,白白净净的,哦想起来了,戴着个眼镜,上面是黑边的,下面没有……”


    徐扬顿了顿,从包里掏出平板,划拉出了一张豪森房地产的大合照来。


    “你看是不是这个?”


    “诶,是这个眼镜!就是他!”


    “常,敬,辉。”徐扬按照顺序找到了照片下面的人名,将这名字刻进了脑子里。


    “大哥,这人和他现在还见面吗?”


    “那倒是没有,出事以后见他来过一次,后来没见过了,志兵又被安顿在这走不了,应该是没来过了。”


    “那你知道他们聊的什么吗?”


    “那不清楚,志兵说他们是老乡,说那人是来问工地施工情况的,我可不信他。”


    徐扬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猜想,按照董志兵那个哆哆嗦嗦的样子,骗保的事情估计不是他自己筹划的,恐怕后面有人,说不定就是这个常敬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