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月7142》(十)
作品:《穿成笔仙后我emo了》 里面家徒四壁,没有人,连家具也只有寥寥几个,仅能维持一个人的休息。
男人蹙着眉头走到床边,弯腰查看床下的情况,没有人,只有一些基本上算是垃圾的遗留物。
小心将被子揭开,厚重脏污的棉被仿佛已经要化成烟雾,粉尘落满了床上和地上,并且也飞舞到了空气之中。
男人捂住口鼻,绕过床走到衣柜前,这是个浅棕色的木制柜子,形制老旧且没有品味,仅仅比他高出几公分。
他握住把手,有些紧张地往后站了半步,接着用力一拉,将厚重的柜门拽开,露出了空啷啷的内里。
没有人。
男人退开一步,环顾着这个狭小的屋子。
没有人。
结果显而易见。
可他却不知为何挪不开步子,沉默地看着眼前一览无余的空间。
“哎!干嘛呢?没人赶紧走下一家!”门外传来了伙伴不耐烦地声音。
“知道了,就来。”
说完,男人举起灯盏,伸长胳膊顺着墙壁在屋子里走了一圈。
没有人。
男人对于自己的犹豫很是不解,仿佛面前无人的实证透露出了一股诡异的寂静,吸引着他的注意与感官。
他站在小屋中间的空地上,几乎下意识一般,突然伸长右臂往自己右后侧用力一挥。
“啊……”
一声闷哼,一种更加实质性的触感。
他的手臂在空气中撞到了什么东西,灯盏一闪,男人看到了一个凭空出现的人,一个捂着腹部跪倒在地的姑娘。
“找到了!”
男人悚然一跳,绕过芜月跑到门口,一把将木门关上,一边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芜月的障眼法因为空间的狭小,以及男人的攻击而以失败告终,无数人流在男人的呼唤中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嘈杂刺耳的声音撕扯着芜月眼前的世界,她的身体仿佛也随之要被撕碎了。
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房门再次被人打开,一拥而上的几个人将芜月按倒在地,即便她没有做出任何反抗性的动作。
腹部的疼痛还没有得到缓解,芜月的双臂就被人反剪在背后,用力的程度不亚于制服野兽。
太疼了……
从屋子里被人拽出来时,芜月的视野里涌入了一片黑压压的人潮,灯盏与火把勉强照出了他们的轮廓,如同一个个缺少边角的剪影,嶙峋而怪异。
而即便芜月的视线已经模糊,却依旧能感受到他们黑暗中的眼睛里,闪烁着刀尖般的精光。
耳际是一片嘈杂混乱的声响,芜月被人推着搡着走向不知名的方向,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场大火,一场吞噬天地的大火。
抬头一望,火焰之后的月亮冷硬如冰锋,亮得刺目,亮得如同一只眼睛。
一只可以将人穿心破骨的眼睛。
……
很快,人群就将芜月扭送到了王宫门口,接着就被立刻送进了大殿上。
诺克已经在王座上等待了很久,看到许久不见的芜月,他的神情还有些心疼与慈爱,然而站在大殿上的赫克托见状则指着芜月大声疾呼道:
“国王陛下!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们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十多年了,女巫的诅咒难道不应该让女巫来解决吗!再说了,您不能因为怜惜一个人而辜负了整个克尔西的人啊!”
被押送着跪在地上的芜月闻言仰起脸来,震惊地看向了赫克托。
她知道自己能进入王宫是与那个女巫有关,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竟然真的可能是一个女巫,一个天生的女巫。
在赫克托的几轮夹击下,诺克沉思片刻,有些无奈地挥手吩咐道:“把芜月带回去看管起来,等祭祀的时间一到……就按照这位勇士的方式来吧。”
“慢着!”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以及一道清晰有力的女声。
一个个头适中,身形并不单薄的姑娘踏上殿来,即便身后有无数侍卫阻拦,但她的目光却直指诺克,毫无动摇,如同一只猎豹。
诺克挥挥手,道:“让她进来。”
“谢莉?!”
赫克托一回头便认出了谢莉的面容,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梁贝无视他的存在一步步走来,在他三步之外站定,挡在了芜月的身前。
“谢莉……”
那天浴场的混乱之后,赫克托不见谢莉,知道她应该是和芜月一起逃走了,可是员工休息室里的一大滩血迹让他难以真的相信谢莉还能好端端活着。
可如今眼见为实,或许……真的是芜月治好的吗?能将一个受了重伤的垂死的人重新充满活力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究竟算是妖邪还是诺克所说的圣女呢?
走上殿来的梁贝并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更没有理会他的呼唤,只是直勾勾盯着诺克,行了一礼。
“陛下,我并非是来胡搅蛮缠的,正如赫克托一样,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我也是揭榜的勇士。”
梁贝转头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的芜月,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来,接着继续道:“而我的办法,也是芜月。”
闻言,赫克托的神色倒是柔和了一些。
“谢莉……”他几乎有些感动地朝梁贝迈出一步,像过去那样叫着妹妹的名字。
然而,没等他张开拥抱,就被梁贝接下来的话挡了回去。
“可是陛下,我与这位男士的方式并不相同。”
她头也不回地指着赫克托,盯着诺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当初那个女巫就是因为无辜受难上了火刑架才给整个克尔西下了诅咒,因此我并不相信将芜月当做祭品就可以结束这场灾难。”
诺克的眼神闪烁,眼底涌起了一股难辨情绪的浓浆。
“陛下,难道当初那个星官把我们害得还不够惨么?!我们已经犯过一次错了,不能再被宵小之人欺骗,”梁贝若有所指地瞥了一眼赫克托,振振有词,“做出违背天意的事了!”
似乎没有料到妹妹会这样尖刻地反驳自己,赫克托满脸震惊之色,但很快也拾起自己的论调,攻击道:“你竟然敢质疑国王陛下的决策?!你的意思是陛下识人不清,轻信了前任星官么?在我看来,罪魁祸首分明就是女巫,我们英明的陛下凭什么为了你的臆测自省?”
“可我也是勇士!为了克尔西而努力的芜月也是!”梁贝终于扭头正视赫克托,两人针尖对麦芒地吵了起来。
“赫克托,我并不想跟你这种无耻之徒多费口舌,既然你信誓旦旦芜月作为祭品就能够救克尔西,那我们不如用结果说话,比一比究竟谁的办法才是有用的。我在这里发誓,如果我们的方法失败了,我就陪她一起跳进祭祀炉鼎!”
“好,我们走着瞧!”
“够了!!”
原本一声不吭地诺克突然站起身来大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他甩开长袍在王座前来回独步,整个人都透着股灭顶的烦躁。
“十六年了!你们一个个的说这样可以那样可以,可到最后都是一场空!什么勇士?什么月亮?都是你们这些投机的废物想出来骗取金币的谎话!”
诺克不受控制地大骂一通,等到清醒时,脸色已经涨得通红,花白的胡子随着他粗重的呼吸与起伏的胸膛一抖一抖的,把御医也吓个半死,却在诺克身边踟蹰着不敢上前。
“把他们两个混蛋扔出去!把芜月带回去看管起来!祭祀那天,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话有几分是真!”
被赶出大殿的梁贝站在台阶前想着对策,尽管猜到了游戏胜利的关键必定藏在芜月的身上,可究竟要怎么做呢?
“谢莉,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走在后面的赫克托看到她后主动走了过来,质问着。
可梁贝置若罔闻,还在胡思乱想着。
【大不了我灵魂脱壳去找那本书?把书的内容背下来以后给芜月抄一遍……可是,没有实体就没法触碰到书啊,更别说看了……啧啧。】
“谢莉,别闹了,我们可是亲人!”赫克托长出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之前那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着急了,我担心她跑了……”
说着,赫克托上前拉住了梁贝的手腕,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梁贝一把甩开了。
梁贝跟他当然没有什么话好说,径自朝王宫外走去。
书是一定要亲自去拿的,梁贝想了半天没有什么办法,烦躁之下干脆心一横直接往大牢去了。
还没等她靠近,侍卫们就已经严阵以待,做出了阻挡的动作,然而梁贝根本不理会,步伐丝毫没有任何犹豫。
“站住!来者何人!?”
“我是揭榜的勇士。”梁贝冷眼看着他们。
“呵,我管你什么……”侍卫干笑两声,对于她的回答相当不屑。
“我已经知道了如何破解诅咒,你们最好不要惹麻烦,更不要阻碍我,得罪我。”
“哟,我看你长得一般,想得倒是挺美,”侍卫将剑拔出,毫不犹豫在他们之间凌空一挥,“我劝你还是趁早离开!否则,谁都救不了你了。”
话音刚落,侍卫的目光便从梁贝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身后。
“不得无礼。”
一个柔润厚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同时夹杂着稳健的脚步声。
梁贝一回头,便看到了穿着一身深蓝长袍的霍奇。
“星官大人。”刚才还态度强硬的侍卫立刻将剑收回,并换了一副恭敬的神情。
“这位勇士,您来这大牢是为了寻找解决诅咒的办法吗?”霍奇对侍卫点了下头,扭头问梁贝道。
“是。”
“如此,便更没有阻拦的道理了,跟我进来吧。”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善意,梁贝感到有些奇怪,但看着洞开的大牢铁门,她还是进去了。
梁贝随着系统的指示,让霍奇带着她进入了地下牢房,他们沉默着向前,从地下一层走到了地下三层。
只要梁贝没有开口,霍奇也就不问,带着她在黑沉沉的潮湿的地牢里前行。
“您为什么帮我?”
梁贝终于耐不住好奇,开了口。
闻言,默默前行的霍奇终于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身,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为了一个渺茫的愿望吧,我曾经在十三天前看到一个星象——长久的黑暗即将结束,但需要谨慎,辨别谎言。”
梁贝又继续往前走着,既是为了寻找那本巫术书,也是为了拉近和霍奇的距离。
然而一直没有多问的霍奇却放缓了脚步,透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梁贝的侧面。
“你……带着一层我看不清的阴影,像是灵魂深处的重叠……你对我们有所隐瞒么,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