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二)

作品:《穿成笔仙后我emo了

    与原本的剧情一样,张修珉醒来以后便处处爱惜着宁舒语,将她在娘家受过的委屈一一填补了起来。


    不过不同的是,宁舒语不再像原本的剧情那样疏离母家,反而时不时回门探望,温言软语与孝敬一并奉上,反倒抚平了父母心中稀有的愧疚。


    “儿啊,看到你日子过得美满,娘也就知足了。”


    宁母眼中含泪,拍着宁舒语的手背嘱咐着。


    “娘,您莫哭,孩儿好着呢,这不,修珉前阵子还跟我说,湫山的马场要低价出售,第一个想着父亲呢。”


    京城北面的一处马场是许多贵族钟爱的地方,这里出来的马儿健硕又漂亮,时长被人买来玩乐,偶尔也会被收去做战马,一直以来的生意很好。


    只是,低价出售的背后,却是为了隐藏朝中的秘密。


    原剧情中,五皇子正是这马场的幕后主子,这样的举动必然令人忌惮,于是在发现有在追查此事后,马场主当机立断称病出手,就是为了撇清关系。


    而早已知道风声的张修珉便故意撺掇丈人出手承接,这才导致了三个月后宁家被陷害的惨案。


    此时刚听闻此时的宁母心中欣喜,却不敢定夺。


    “儿啊,这消息可准确?”


    “母亲,千真万确,若不是修珉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他准自己出手了,而且呀,这可是暗中得来的消息,旁人都不晓得呢。”


    “哎呀,这可得跟你父亲说说。”


    “要跟我说什么?”


    正聊着,门外已传来了宁珀陈厚稳重的声音。


    “老爷您可来着了,舒语给带了个好消息来呢!”


    将这消息复述一遍后,宁珀捋了捋胡子,眼里已经泛出了精光。


    “这,此事还需再考虑考虑。”


    “父亲,”宁舒语声音温软,打断了宁珀的幻想,“妹妹不日便要嫁给毅王了吧?”


    “嗯。”


    宁珀捏着胡子的手一顿,偏头看向了这个平日里都没怎么细看的女儿。


    “舒语本是想着将这消息献给父母亲的,但忽然想起舒眉的婚事,倒不如,我们将这买卖送给毅王?”


    “你的意思?”


    “父亲,修珉说,这马场主人是他的密友,近日正打算要卖,只是还未散出消息,所以我们是最先知道的。”


    “我们家虽然算得上富贵,但比起王爷来说,可差得有些远了,便是妹妹这桩婚事,都是天上掉了馅饼,怕也是耗了不少运气。”宁舒语声音渐渐轻缓下来,不时瞧着父母二人的神色。


    “若是将这马场作为嫁妆,必能让妹妹婚后的日子滋润些。”


    “啊,老爷……”宁母一手攥着手帕,一手抓住宁珀的袖子,两眼放光。


    “嗯,此事……此事需要我与你母亲再商议商议,还有修珉。”


    “父亲!”宁舒语眉头一蹙,左右顾盼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道:“您可不要告诉修珉,他平日里似乎对毅王……颇有微词……”


    话还没说完,宁舒语就急急警告道:“这可是咱们私下里说,万不可传了出去……”


    “知道知道。”宁珀摆摆手,催着她继续。


    “父亲,您也知道,儿这桩婚事……其实是托了妹妹的福气,”宁母一听,脸上的笑意愈发深了,“所以儿也想着回报妹妹点什么,只是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所以自从修珉说了这回事,儿就放在了心上,想着,就算不是明面上给,暗中送了,儿也是心安的。”


    本就是将嫡女作为巴结高位筹码的宁父宁母面对这样大的诱惑,心中也难免不被诱惑。


    “好,好,真是我的乖女儿,事事都想着你妹妹,爹真是没白疼你。”


    那边宁父宁母乐呵呵地暗中筹划送礼的事情,这边的宁舒语也做了个重要的决定。


    “我的大女儿也差不多该是这时候有了。”


    “你的意思是?”


    “我……这辈子不想只为了复仇,我合该保他们一生平顺的……”宁舒语抬起头,神色认真,“梦中我抛下他们走了,这么多天来我一直过意不去。”


    “你能为他们负责吗?不论之后的境况如何,你都能平等地爱他们,能让他们幸福快乐吗?”


    “若不是因为他,我也不至于了结自己,其实,这世上本就没什么值得我挂念的,唯有我的两个孩儿,我想让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长大……既然命中本该有他们,我也不想放弃。”


    “你知道么,我一想到要放弃他们,就觉得仿佛是我自己亲手杀了他们,那个人骗我,可他们何其无辜!”宁舒语说着,眼中含泪,满目悲痛。


    “这是你自己的人生,我自然尊重你的选择,”梁贝飘在车厢的另一端,抱臂看着宁舒语,“我只关心一点,你之后的日子,一定一定要以自己为先,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能继续走下去。”


    对视良久,宁舒语睁着一对杏眼,声音坚定道:“我能。”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能给你的只有那个预知梦,你的生死握在你自己手中。”


    宁舒语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神色近乎痴迷。


    “我自己……手中。”


    落下的棋子需要一段时间的发酵才能看出结果,梁贝也没这耐心,直接将时间拨到了马场出事的开头。


    这马场坚持的时间比她们想象得要久得多,此时的宁舒语也已经怀胎八月,行动很是不便。


    在久违的八个月后,再次见到梁贝时,宁舒语的第一句话便是:


    “要来了吗?”


    “对,要来了。”


    她扑哧一下笑出声来,道:“我真是受够了,这八个月来,演戏实在无聊。”


    当初宁舒眉与毅王成婚时,宁珀悄悄买下马场,记在了毅王的名下,当成了追加的贺礼。


    蒙在鼓里的毅王也只是托人经营,并没有张扬。


    于是,原本只是一场因为疑心开始的对于五皇子的惩治,因为毅王的加入,竟掀起了更大的风浪。


    “父亲,您救救王爷吧!”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节,满头珠翠、浑身锦绣的宁舒眉此时却跪在父母膝前痛哭流涕。


    “你,你先起来。”


    宁珀的手伸出来想要扶她,却不知为何又收了回去,只眼睁睁看着毅王府的丫鬟扶起了泣不成声的女儿。


    “不是爹不肯帮你,可这,陛下暗中发难,谁知道王爷是犯了什么事?爹就是想帮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哇!”


    “您若是不帮我,我还有谁能求的呢?!”


    “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坐着?”


    挺着大肚子的宁舒语被人搀扶着进来,满脸疑惑。


    方才还揪着帕子愁眉苦脸的宁母此时如同看到了救星,一个箭步过来搀住了她,嘴里一边怪罪她一边将她安置在了椅子上。


    “这大冷天的不好好在家安胎,出来做什么?也不怕动了胎气!”


    “不打紧,我是听说妹妹来了,想着过来看看。”


    不得不说,眼中带泪的宁舒眉当真是美若天仙,此时的模样即便不体面,也是美不胜收,令人怜惜。


    她湿润的眼睛直盯着宁舒语,眼中似乎有什么蒸干了她的悲伤。


    “姐姐,王爷昨夜被带入了宫中,至今没回来,我担心……”


    “好妹妹,快起来坐着,毅王进宫那是回家去,哪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可一同被传召的还有五殿下!姐姐应该也有耳闻,他进宫去,能有什么好事?!”


    “妹妹既然这样笃定,可是有了什么线索?”


    宁舒眉垂下头颅,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那便将心好生收拾着,万不可这样伤心。”


    然而宁舒眉却像是没听到一般,膝行到宁珀跟前,苦求道:“父亲,您一定知道什么对不对?王爷他究竟如何了?究竟是犯了什么事?可是与五殿下谋逆有关?”


    “住嘴!”


    宁珀腾地站起身来,指着宁舒眉要她闭嘴,额角的青筋已然凸起,正被血气顶着跳动。


    “你是什么身份,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快回家去!”


    “哎!父亲,您别吓着妹妹。”


    “堂堂王妃岂能口无遮拦说出这话?!若是被人捉到,你是不是不管你爹娘的死活了!”


    宁舒语站起身要去劝,但随即就看准时机捂着肚子“诶呦”叫了两声,引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来,哪还有人管宁舒眉?


    慌乱之下,宁父宁母一齐跑来她身边,一边支使着毅王府的下人带宁舒眉回去。


    庶女被人围着关心,留下嫡女无人问津,这倒是与原剧情完全不同的场面了。


    梁贝心中稍微缓了口气,旁观着接下来的发展。


    “究竟是谁买下了马场?!”


    一回家,宁舒语就听到张修珉声色不善地坐在上首,冷眼看着她。


    从成亲到现在,不过八九个月的光景,他从未露出过任何令人不悦的神情,如今突然变脸,倒令府里的下人都战战兢兢起来,大气不敢出一个了。


    “自然是介绍给了父亲。”宁舒语脚步不停,也懒得看他,径自找了个椅子坐了。


    “那为什么!”张修珉握右手握拳往桌上猛地一砸,整个人都带着抖了一抖。


    那是气急上头时的战栗。


    桌上的茶碗都被碰掉在地上,碎了个稀烂,可身边的下人却一动不动,没人上前来收拾残局。


    “相公今日是怎的了?为何突然对妾发火?”


    “你当真不知道?”


    “妾应该知道什么?”宁舒语睁着一双杏眼看他,丝毫不怵,反倒显得反常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默默对峙着,最后还是张修珉先投降了。


    “抱歉,让娘子受惊了,我只是为了朝堂上的事情着急上火,你别往心里去。”他垂下头去,拳头还紧紧捏着。


    “朝堂上的事,相公何故来问妾?妾应当与什么有关?马场?”


    “没什么,扶夫人回去吧。”


    他不解释,宁舒语也不纠结,施施然挺着大肚子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