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狱寺隼人一面焦急地让蓝波再仔细找一找十年火箭筒究竟去了哪里，一面仔细替泽田纲吉弹去身上的灰尘，态度反差大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彭格列多部门的文书压迫下。终于变成了精神分裂。


    赤夜伊织被他们吵得头疼，后退几步，试图远离其中。


    然而还没走远，便迎面对上一双灰蓝色凤眼。


    赤夜伊织微微叹气，知道今天怕是躲不过去了。


    “……云雀先生。”


    云雀恭弥的脸色难看到不可思议——实际上，赤夜伊织对于彭格列云守此刻还未在城堡内大开杀戒这件事本身就感到诧异。


    “你和我过来。”


    赤夜伊织本能地想抗拒，但迪诺曾经对自己的叮嘱，只好再度提起裙角，小跑两步跟在云雀恭弥身后。


    ……要死，这男人的腿怎么这么长。


    她偷偷比划了一下自己和云雀恭弥的身高差，趁着四下无人，在他背后做了个凶狠的鬼脸。


    好不容易远离主堡，云雀恭弥脚步不停，拐入一侧小道，并顺理成章地打开停靠在门口的银黑色轿车车门，还不忘侧身斜睨赤夜伊织一眼——


    她：？


    云雀恭弥怎么对这儿这么熟悉。


    早就候在一旁的草壁连忙上前，将手中的储物匣递给赤夜伊织。


    “赤夜小姐，这是恭先生特意叮嘱过，要给您的并盛地下基地陈设图。”


    赤夜伊织掂了掂手中的匣子，份量并不沉，一时不明白云雀恭弥是什么意思。


    见男人端坐在轿车后排位置上无波无澜，根本不可能给自己解答的模样，她叹口气，将手腕上戴着的饰品扯下，塞到草壁哲矢手中。


    “替我谢谢云雀学长。”赤夜伊织伸出食指，点点他掌心的饰品链，“A级的云戒，不用谢我哦。”


    草壁哲矢依旧是那张没什么太多表情的脸，扭头看了看车内坐着的老板，见他对此并无反应，收手将饰链收下，又冲着赤夜伊织微微鞠躬，绕到一旁去开驾驶座的车门。


    “等下——”


    赤夜伊织曲起手指，敲了敲云雀恭弥面前的玻璃窗，见车内的人没反应，干脆上手直接将车门拉开。


    云雀恭弥这下是真的不耐烦起来，他凤眼生得锐利，看谁都没什么温度，心情糟糕的时候尤甚，多的是被他一眼吓跑的对手，连狱寺隼人在他面前都老实不少。


    但赤夜伊织无所谓。


    她早就习惯了自己这位学长的臭脾气，并熟练地学会了熟视无睹。


    “你最近在哪儿待得比较久？”


    坐在驾驶座上的草壁哲矢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窥探着两人的相处情形，虽然不明白赤夜伊织什么时候开始对云雀恭弥的行踪感兴趣，但很显然，他老板已经开始不高兴了。


    但另一位他倒也惹不起……


    “和你有什么关系？”云雀恭弥不怒反笑，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面对赤夜伊织的追问，连个正经答案都吝于给予，“总之不在意大利，我这儿也没有多的消息。”


    草壁哲矢总觉得这个答案牛头不对马嘴，听起来总不像是在回答赤夜伊织的问题，但还没等他琢磨清楚，身着黑色风衣的女人便松开了攥着车门的手，没再多说。


    “不送你了。”


    她走也走得干净利落，连句多余的告别话都没留下，云雀恭弥望窗外扫了一眼，已经看不见赤夜伊织的身影了。


    杀手果真没什么心。


    他靠坐在轿车后排的位置上，轻轻闭上眼，陷入假寐状态。


    -


    彭格列古堡内——


    新来的岚部干事效率超群，没过多久便将混乱的走廊打理干净，恢复原样了。


    泽田纲吉坐在办公椅上，看着自己的岚守和雷守拌嘴，连向来炸毛的棕色头发都蔫下去不少。


    “蓝波大人都说了不知道，你不要总是追着我问原因了！”


    穿着奶牛条纹衫的男生毫无姿态地坐在椅子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咬着彭格列十代目塞给他的葡萄味棒棒糖，见一旁西装革履的男人并不信任自己，又郑重其事地解释了一遍：“我都说了，我本来在教室里好好坐着，刚好课间我都没跑出去玩，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儿，他也变得不开心起来，小声嘟囔着：“蓝波大人的火箭筒还不见了……回去肯定又要挨骂。”


    眼看狱寺隼人又要暴怒起来，泽田纲吉连忙制止他，看着还在专心吃棒棒糖的蓝波，感觉自己把这辈子的气都快叹完了。


    “我现在让风太送你回学校？”


    蓝波刚想拒绝，办公室门再度被推开。


    赤夜伊织此刻心情颇为不错，面对办公室内略有些沉寂的气氛也没当回事，熟练地拍了下狱寺隼人的胳膊，“让让。”


    泽田纲吉的办公桌对面只有两张扶手椅，她不好意思抢初中生的椅子，但面对狱寺隼人倒是一点不客气。


    好在彭格列岚守对此并不在意，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依旧站起身，为她让了座。


    面对泽田纲吉的提议，蓝波第一时间表示不满：“我才不要回学校呢！”


    赤夜伊织：“不回学校你回哪儿？”


    话音刚落，她很明显地看到蓝波被吓得缩了缩脑袋，连口中的棒棒糖都忘记咬了，求助性地望向泽田纲吉。


    他熟练的在几人中间打圆场，“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蓝波不想回学校也没事嘛，今晚就在这儿休息，不过你那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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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筒……”


    泽田纲吉轻咳几声，“我再让人帮你找找？”


    赤夜伊织接话：“让我的人去吧。”


    她毫不客气道：“你是准备从岚部还是雨部调遣干事过去？彭格列现在还有多少能出面的战斗力？”


    泽田纲吉信奉以理服人——


    赤夜伊织对他这套理论不敢苟同，但彭格列毕竟不是自己的地盘，所以很多时候她也只会冷眼看着总部能排得上用场的战斗力一年比一年少。


    连一旁的狱寺隼人都没有对这句话表现出明显的怒意，仅仅考虑了一会儿，便爽快地同意了赤夜伊织的话。


    赤夜伊织的心情瞬间变糟糕许多，连带着脸色也冷淡下来，泽田纲吉坐她对面，见状什么也没说，只温言道：“赤夜，辛苦你了。”


    他们俩人在许多问题上的分歧由来已久。


    即便进入里世界近十年，泽田纲吉仍然改不了他那喜欢悲悯一切的性格，赤夜伊织深知自己的使命，安稳在他手中做最锋利的那把刀，


    可她也是从小被当作家族首领般培养起来的人才，有自己一套的用人模式，习惯了西西里岛上夜黑风高的夜晚，也享受将自己隐匿起来后一击致命的时刻。


    泽田纲吉大度，包容，温和而又善良。


    他具有一切不应当出现在黑手党教父身上的美好特质，在许多人眼中是个完美无缺的首领。


    可赤夜伊织不是。


    她在对方执意要毁掉彭格列指环时激烈反对，用最狠戾的话语讥讽过泽田纲吉，却又随后打开家族传承的宝库，试图找寻能够替代彭格列指环的物品。


    泽田纲吉对她的好意道谢，仿若之前的争吵与裂痕未曾发生过一般，但赤夜伊织明白，这只是因为他根本不在意。


    他不在意彭格列指环被毁后家族的威信会得到怎样的损伤，他也不在意是否有指环能让自己发挥出足够的实力。


    他甚至不在意彭格列是否还会是世界第一黑手党家族，连它的存在对泽田纲吉来讲，恐怕都无关紧要。


    赤夜伊织对此总会感到愤怒，所以在意识到泽田纲吉温和表象下的冷漠后，她便减少自己回到彭格列总部的次数，将更多时间留给世界各地的度假别墅。


    更有甚时，她还会想过如果当时即位的是Xanxus，恐怕很多东西都会变得不一样。


    但十年火箭筒并不能真的将时间线掰到过去，而家族成员对首领的拥护，永远是无条件的。


    哪怕重来一次，她也还是会选择相信14岁的泽田纲吉，光明对于深处黑暗已久的人来讲，总是有着致命般的吸引力。


    想到这儿，赤夜伊织冷着脸从扶手椅上站起，没好气地瞪了眼泽田纲吉。


    “不辛苦，我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