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一听此话，立刻来了精神，冲出牢门，跑到李新月身边。


    “噗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姑娘，求你大发善心，救救我！求求你！”


    李新月握紧拳头，转过身，不看他。


    那人跪行至她面前，磕头说:“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了！”


    “晓方，你别为难新月了。”晓母走到晓方身边，欲扶起他。


    晓方不可思议地看向晓母“我为难她？是她说保我们不死！现在怎么做不到？！”


    “我就是食言而肥，就是做不到！”李新月拽起晓方。拎着他的衣领将他带到紫儿身前，摔在地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罢，转身回了自己的牢房。


    晓方绝望地看向李新月的背影，嚎啕大哭“姑娘，求求你，我的孩子才三岁，他不能没有我啊！姑娘！”


    身后咚咚的磕头声，李新月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回到牢房直接落锁，谁也别出去。


    “李姐姐，好狠的心呐！既然你不在乎他们的生死。不如都杀了吧。”紫儿给拾捌使个眼色。


    拾捌提刀进入牢房，闪着寒光的刀，嗜血要命。


    众人纷纷向后退，惊恐地喊着:“姑娘，姑娘，救命，救命啊！”


    紫儿在外面乐得拍手“叫！大声叫！谁叫的声音最大！我就放了谁！”


    “姑娘！救命！”


    “救命！”


    ……


    呼救的声音不绝于耳。


    海棠扑进晓轻寒怀里，捂住耳朵，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她怕她一出声就是劝李新月，让她说出白雨眠的下落。


    李新月背脊挺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站着，似听不到周遭声音般站着。


    “呐呐呐，既然李新月听不见你们的呼救，我只好动手咯。”


    紫儿斜眼看一眼拾捌，对方手起刀落。刀锋被鲜血染红，一个丫鬟还来不及出声就已魂归西天。


    众人吓得跌坐在地，呼救之声更胜。


    一身形健硕的家丁竟一把推开拾捌朝大门外跑去。


    拾捌和紫儿就站在那里看他跑。只见他越过众多牢房跑到过道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眉心。


    箭头穿过颅骨，带着红黄相间的液体穿透墙面。那人倒下时，已是面目全非。


    众人还来不及惊呼，一簇簇利箭从四面八方的窗户射进来。


    “趴下！快趴下！”李新月一边急切高呼，一边扑倒离她最近的海棠和晓轻寒。


    千面叟和晓父一左一右护住晓母，将人按趴在地。


    拾捌护着紫儿退避到箭矢射不到的角落。


    然而，没有自保能力的家丁和丫鬟们，几乎全军覆没。痛苦的呻吟响彻监牢。唯留几个“聪明人”躲在一众尸体之后苟延残喘。


    箭雨初歇，众人静静等待第二波到来。


    良久，窗外再无动静。李新月试探性成半蹲姿势，双手却始终撑着地面，确保自己能及时趴下。


    确定暂时安全，她缓缓起身，趴在墙上听外面的动静。


    待确定完全安全，李新月扶起晓母，对众人道:“安全了，大家都起来吧。”


    刚才所有人神经紧绷，不易察觉，如今放松下来，一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传来。


    晓父立刻冲向对面牢房。


    太过血腥的场面令人不寒而栗。


    横七竖八堆叠如山的尸体，脚下血流成河，黏腻的血液粘在脚底，每走一步都似有什么在拉扯着他。


    “爹！”晓轻寒跟了出来。


    “别过来！”晓父不让他过来，不能让他看到如此恐怖的场面。


    “老……爷……”一只血手从尸堆里伸出。吓了晓父一跳，下意识后退。


    “老爷……救命！”那人又往外爬了爬，晓父才看出对方是谁。


    “晓里，是你吗，晓里？”


    “是我，老爷，是我！”晓里满脸是血，一点点向外爬。他的左腿貌似受了伤，只用右腿使劲儿。


    晓父赶忙上前帮他爬出尸堆。


    “好孩子，别怕，我带你走。”晓父扶着他往这边走。


    “老爷……”身后又响起一个女声。


    晓父回头发现还有一个丫鬟被卡在尸堆与墙面中间，只从缝隙中露出双眼睛。


    “孩子，你再等等，我等下来救你。”晓父嘱咐完，带着晓里离开。


    刚到门口，就被紫儿和拾捌堵住去路。


    “晓老爷，准备去哪啊？”


    紫儿刚扬起手中长鞭，一柄短刀破空而来，拾捌迅速拉她躲避。但还是慢了一步，短刀在她的小臂上留下一拃长的口子。


    “嘶！”手中长鞭掉落，捂住几乎透骨的小臂，紫儿咬碎了后槽牙“李新月！”


    李新月缓缓走向紫儿，一把握住紫儿受伤的小臂。


    “啊！”紫儿伤口处的血疯狂地坠落。她痛得几乎晕厥。


    拾捌握住李新月施虐的手，后者仅仅抬头看他一眼，他便如被点穴般，动弹不得。


    李新月拨开拾捌的手，拇指按住紫儿隐隐露出的骨头，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幽冥“你今日大开杀戒，来日必遭天谴！”


    紫儿死死拽着拾捌的衣服，才能勉强站立，却依旧在逞强“他们都是你害死的，你要……给他们偿命！”


    李新月轻蔑一笑，松开手。“我今日不杀你，你回去告诉国师，雨眠查到的一切我尽数知晓。不仅是我知道，还有很多人也知道。他要是想灭口，除非把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杀了。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紫儿捂紧手臂，“李新月，既然你自己找死，就等着身首异处吧！”


    “我等着你！”


    紫儿大喊一声“走！”拾捌才回过神，与她一同离开。


    李新月帮助晓父一同将还活着的家丁及丫鬟救了出来。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伤，阴冷的天牢，伤势随时会恶化，他们也有可能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亡。


    看着眼前的伤患，闻着恶臭的腐尸及血腥味儿，海棠一度恶心反胃。她小声问晓轻寒“轻寒，咱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这里全是尸体，太可怕了！”


    千面叟和晓父刚把晓萤的尸身与其他人放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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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回来就听到海棠的话。


    晓父有些愠怒道:“海棠，你若是怕就和轻寒呆在角落里，别过来。你要慢慢适应这样的日子。咱们一时半刻出不去，也有可能下一个死的，就是咱们几个，你还是早点做好准备。”


    “你干嘛吓孩子？！”晓母看晓父说完，海棠已吓得面无血色，立刻出来打圆场。


    “我晓家的儿媳，若是连这点风浪都受不住，如何帮雨眠报仇，为姐姐洗刷冤屈？”晓父对晓母从来都是言听计从，唯独这次不愿相让。越是在这种时候，孩子们越要成长。逆境中开出的花，才最美丽。


    海棠看看晓父，思索片刻，神情坚毅地说:“伯父教训的是，海棠定当反省克服，绝不辱没晓家威名。”


    “对不住大家！”李新月跪在众人面前，“因我和雨眠，连累大家，对不住了！”她作势就要磕头。


    “傻孩子，咱们是一家人。”晓父立刻扶起她。


    “老爷，你们是一家人。那我们呢？你们的命是命，难道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被刺穿大腿的家丁晓安怒不可遏地问道。


    晓父走过去，面对他“自各位入府以来，晓修谭终日以礼相待，并未亏待过各位。今日之事并非我们只为隐匿外甥的尸身。而是此事已不再是晓家的家事，它关乎整个盛国的安危。国家大义当前，我盛国子民，自当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


    “老爷，您和夫人自是待我们不薄，可我们都是穷苦人家，不懂什么家国情怀。我们要的只是保命，很过分吗？”


    “不过分。”李新月也走过来，真诚地看着他“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我们不能随意剥夺。李新月在此发誓，定不会再有人流血牺牲！”


    “你的话，我们不信！”丫鬟晓华在一旁帮腔“你之前说会救我们出去。可大家都死了，就剩下我们几个。我们不信你！”


    “对不起！”李新月鞠躬道歉“请你们再信我一次，李新月一定不会让各位有事！”


    “算了晓华，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没有李姑娘，咱们一样出不去。不如赌一把，再信她一次。”丫鬟晓冬在一旁劝说。


    李新月投去感激的眼神。


    晓华看看李新月，再看看一地的伤员，点头“好吧，我们就再信你一次。”


    “谢谢！”李新月激动地表示感谢。


    “丫头，你可有办法？”千面叟怕紫儿没把他们怎样，李新月先被这些人吃了。


    “师父，如今除了交出雨眠，我真的别无他法了。”李新月痛苦地抓住千面叟的手，仿佛握住救命稻草。


    “丫头，你糊涂啊！若是他们得到了小白的尸身，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到那时，咱们才真的会被屠戮殆尽！”


    “可现在怎么办？且不说这些伤员的伤势会不会恶化。就是那些腐尸引来的蛇虫鼠蚁也会让大家生病。”


    “所以为今之计最首要的是将他们妥善安排。”


    “师父可有妙计？”


    “妙计不敢说，但能拖上个一时三刻。”


    “师父请说，新月洗耳恭听。”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