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忘记梦中人

作品:《孤月难眠

    红姨将李新月抱到一旁的卧榻上。并把白雨眠吐血晕倒之后的事全部告诉了他,只是把李桑椹换成了脾气古怪的大夫,也没说李新月的身份。


    白雨眠心疼地望着李新月,他好想看看她磨破的膝盖、磨烂的双手。


    “怎么,心疼了?”红姨发现逗这小子还挺好玩的。


    “您刚才说可以救我性命,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你能睁眼、说话是因为谁?还敢质疑我的医术?!”


    “抱歉前辈,晚辈并不是……”


    “行了,什么前辈晚辈的,我是新月的小姨,你就和她一样叫我红姨就行。”


    白雨眠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李新月的亲人,他如今这副样子与她的亲人相见,真是太失礼了。


    “怎么?不愿意叫?”见他半天不张嘴,红姨很不乐意。


    “不是!晚辈……小侄只是在想新月终于能见到自己的亲人,她该有多开心。”


    “你这小子倒是真心关心新月。”看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李新月身上,红姨很满意,“别担心,她只是劳累过度,睡一觉就没事了。”


    “那就好!”


    “倒是你,你本是将死之人,我要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必须行非常之道,这个过程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你可愿意?”


    “小侄这条命就托付予红姨了!”白雨眠将自己的信任完全展示给红姨,一方面她是如今唯一能救他之人,另一方面她是李新月的小姨,李新月没有父母,那小姨就是代替母亲的存在,白雨眠自然会对她毫无保留。


    “好,我去准备准备。”红姨转身离开,又突然折回来问他“你想不想再看看新月?”


    闻言白雨眠的眼睛睁的老大,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你会承受巨大的痛苦,我会解封你大部分的经脉,但会封住你伤口处的血脉,你若还是躺着不动,不会有任何影响,若是要起床行走就会气血逆行,苦不堪言。你真要这么做吗?”


    “虽然小侄非常信赖您的医术,但世事无常,我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两相对比,区区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好!”红姨坐在床边,玉手从他身体扫过,李桑椹封住他经脉的银针尽数收入手中,之后以千手法相神功,变换出道道手相残影,重新为他施针。


    在她落下最后一根针后,白雨眠瞬间觉得浑身轻松,力气也在恢复,稍稍动动手脚,虽然疼,却也能忍受。


    他迫不及待地想下床,却被红姨拦下“你先适应适应,一盏茶之后再下床。”


    “好!一盏茶,我还等得起。”


    看他孺子可教,红姨心情不错地离开。


    白雨眠望着李新月熟睡的容颜,脑中臆想着若是自己不在了,她会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他猜应该是:“姓白的你最好立刻给我醒过来,否则我再也不理你了!”想着想着,他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却划过眼角。他没有擦,静静等待时间的流逝。


    一盏茶时间一过,他就撑着床,准备坐起来。可就在他的手接触床铺的一刹那,犹如万箭穿心般的痛感通过手心传入心脏和大脑,只一下,他就痛地跌回床上。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痛苦还是超过了预期,白雨眠闭上眼睛屏息凝神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


    有了前车之鉴,他尽量小心地接触床铺,当疼痛再次袭来他还是咬牙挺了过来。


    下床时,他不敢穿鞋,每多做一个动作,都会令他痛苦加倍。


    赤脚踩在地上,从脚底传来的犹如削肉断骨般的疼痛,几欲令他跌倒。他告诉自己,再疼也不能摔倒,若是倒下了,想再起来,就难了。


    短短几步路,他却像走了一天那么久。浑身湿透,全身筋骨像被完全扭曲一样。


    终于来到李新月身边,他不敢坐,站在她身边,抬手慢慢描绘她的容颜,低声呢喃:“新月,你怎么就睡着了呢?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此时的白雨眠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我要守护所有人的白大哥。


    他贪恋她的温柔她的爱,好想她能睁开眼睛跟他说一声,“雨眠,加油!”。可李新月毫无反应,他无奈叹气,低头吻在她的额头,这样一个浪漫的举动,让他做起来却是浑身疼痛,痛苦不堪。


    倔强地吻住她,不抬头,硬是等到身体慢慢适应这个动作带来的痛楚,他才闭上眼睛感受她的气息,之后抬头柔情似水地对她说:“新月,我爱你!”


    睡梦中的人,似是听到了,嘴角微微上扬,笑得那么甜。


    白雨眠看她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原来你想听这个……我爱你!”


    红姨进门,看到坐在茶桌旁边凳子上的白雨眠,她好奇地问:“怎么坐这儿了?”


    他自嘲苦笑,“太疼了,回不去了!”


    这句话彻底撕裂了红姨的防线。她知道他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如果有一丝可能,他都不会坐在那儿等着她救他。


    红姨没再说什么,一根金针封了白雨眠的睡穴,他倒在了桌上。


    为了怕李新月干扰救治过程,红姨将白雨眠带到密室,并叮嘱店小二如果李新月来找人就让她等着,直到他们出来。


    红姨的密室里只有一个大浴盆和一张床。


    浴盆最上层被一众不知名的草药覆盖,草药的下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红姨直接把白雨眠扔进浴盆里,那些草药刚好没过他的锁骨。


    红姨来到他身后,金针随手纷飞,扎入他的奇经八脉。


    白雨眠的身体渐渐开始发红发烫,奇经八脉爆胀,浑身如被烈焰炙烤般难耐。


    原本温热的药浴慢慢变得滚烫,冒起白烟。


    白雨眠的身体也越来越软,慢慢滑向盆底,直到药草没过头顶,从他嘴里吐出几个水泡之后,他完全失去了意识。


    白雨眠沉入水中,却在“香和殿”——原来宸妃所住宫殿,“醒来”。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看到的人,居然是他的母妃——宸妃。


    她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端庄高贵,和蔼可亲。


    白雨眠不禁红了眼眶。


    宸妃心疼地抚摸他的脸“我的麟儿,我苦命的孩子,你终于醒了……”


    白雨眠闻言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溢,他没有擦,只是紧紧盯着宸妃,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宸妃笑着擦掉他的泪水,问他:“怕我消失?”


    他点头。


    “以为这是梦?”


    他又点头。


    宸妃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傻孩子,这不是梦,你只是睡的时间有点久,现在醒了,就好了。”


    “……不是梦?”白雨眠不敢相信。


    “当然不是梦,你醒了,就把之前的梦忘掉吧。”


    “之前的梦?!”白雨眠脑中不断闪过宸妃和自己被逼喝下毒酒,又在坟墓里被救出的画面。


    “……都是梦吗?”他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母妃,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决堤。


    他猛地坐起牢牢抱住宸妃,边撒娇边哭“母妃你再也不要离开我!麟儿一个人真的很害怕……”


    宸妃顺着他的发丝抚摸他,“母妃从未离开过,只要你不再做梦,我就永远和你在一起!”


    白雨眠抬头深深望进宸妃的眼眸“好!从今儿起麟儿不睡觉!”


    宸妃哑然失笑“傻孩子,不睡觉怎么行?”


    白雨眠把头埋进她的怀抱“不睡,不能睡,睡觉就会做梦,母妃就不陪麟儿了。”


    “都多大了,还如此依赖母妃,以后如何治国安民?!”


    白雨眠一辈子也忘不掉的恶魔声音再度响起,他双手把宸妃抱得更紧,愤恨地瞪着声音出来的方向。那是赐予他生命之人,也是他最恨的人——盛帝。


    盛帝走近看到盛锦麟把宸妃抱得更紧,眉头皱成了川字,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麟儿,放开你母妃,成何体统?”


    盛锦麟翻转手腕从他手中抽离,护在宸妃身前“儿子保护母亲,天经地义,与体统何干?”


    “保护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偌大的香和殿侍卫众多,何需你保护,再说……”盛帝在宸妃身边坐下揽住她的肩膀“你母妃有孤保护,还轮不到你。”


    盛锦麟不可思议地看着盛帝含情脉脉说着“保护”及揽住宸妃肩膀的手,这样温馨画面,只存在于他幼时的记忆。


    盛锦麟不确定地伸出手前后翻看,是成人的手没错。他又摸了摸身体和脑袋,也确实是个成年人。可自己已经成年为何盛帝还对母妃这么好?


    “难道,之前所经历的种种,真的只是梦?”为了了解真相他强迫自己看向盛帝,迟疑地问他:“……父……皇……您可知‘永宁塔’?”叫出“父皇”这两个字仿佛用尽了他所有力气。问出这句话后,他的脸色异常难看,不自觉地握紧双手。


    “孩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盛帝见他异样,紧张地伸手触摸他的额头。盛锦麟下意识闪躲,盛帝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更贴心地召唤下人“来人!”


    殿外伺候的宫女立刻进来,跪下“奴婢在。”


    “去把王院正找来给麟儿看看。睡了这么久,别有个闪失。”


    盛锦麟更加茫然,眼前之人真是盛帝?他不是恨透了他们母子吗,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麟儿……麟儿……”宸妃在一旁也有些担心“你要是不舒服,就先躺下。我们在外面陪着你。”


    说完宸妃就扶着他的肩让他躺下。盛锦麟急忙握住她的手“不要……我不要睡!”


    宸妃撤手,轻点他的鼻尖“真拿你没办法。”


    之后,盛帝揽着宸妃坐到一旁的凳子上,爱子情深地看着盛锦麟,“麟儿,你刚才说什么‘永宁塔’,那是什么?”


    “父皇不知道?”他太震惊了,这改变了他们一生的“永宁塔”盛帝居然不知道。


    盛帝摇摇头“孤没听过。”他脑中飞速运转,突然问道:“可是你想为你母妃建塔祈福?”


    “我?祈福?”盛锦麟满脸的疑惑。


    闻言,盛帝还有点小失落“不是吗?孤还以为你想为你母妃建塔祈福,正想准奏呢。”


    原来真的没有永宁塔,父皇和母妃恩爱如初,我还是最受宠爱的三皇子盛锦麟,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变。


    盛锦麟开心极了,他迅速下床,抱住宸妃,在她怀里又哭又笑。


    宸妃摸着他的头,转头问盛帝“这孩子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盛帝面露担忧之色“孤的麟儿,你一定不能有事!”


    不久之后王院正带着太医院当值的所有太医来为盛锦麟诊治。


    见到盛帝,一众太医乌泱泱跪了一屋子。


    这阵仗,宸妃无奈地瞪了盛帝一眼:又是你小题大做!


    盛帝心虚地转过脸,对王院正说:“去看看麟儿。”


    “臣遵旨!”王院正起身来到盛锦麟身前,躬身道:“臣给三皇子请脉。请您把手给臣。”


    盛锦麟依言把手给他,他也想让太医们看看自己是否有妄想症还是真的只是大梦一场。


    王院正诊脉多时也没查出他哪里不对,只能开始打太极,收了脉枕回盛帝的话“启禀陛下,三皇子只是心火旺盛,导致思绪凝滞,只要祛除心火即可痊愈。”其余太医虽没诊脉却也点头附和。


    盛帝剜了他们一眼“去开药!”


    太医们如获大赦赶紧跪安退下。


    盛帝坐到盛锦麟身旁,小心地靠近他的手,轻轻触碰,看他没有躲开,才握住他的手“麟儿还有没有哪里不适?告诉孤。”


    盛锦麟紧紧盯着他二人的手,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还能这样和盛帝双手相握。


    如若真如他们所说之前的种种真的只是大梦一场,那梦里那个人又是谁?


    他似乎觉察到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一个他不该忘记的人,可如今他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那人究竟是谁,又因何对他无比重要。


    盛锦麟揉揉眉心,再看看一旁守着他的父皇母妃,他释然一笑,算了,既然是梦,就忘了吧。再重要的人,也是梦中人,做不得数的,还是眼前的亲人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