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第 67 章

作品:《天宫开物

    目送大神官御剑西去,栖真不怎么大惊小怪,身边的司户和英迈没见过修行者御剑的场景,看得连连惊叹,两眼崇拜,直到大神官消失天际才想起离开。


    栖真忙叫住:“英部像去哪儿?”


    英迈回头:“回府啊。”


    “现在回府做什么?”


    “明日要走,总要回去和阿娘说一声。”


    栖真疑惑地看他。


    他表现得如此淡定,想必对明日率军胸有成竹,否则皇帝老儿怎会钦点他为主将?


    可他真要对领兵有点sense,又怎会说出带上一包馒头上路这种话?


    栖真只好道:“英部像是主帅,兰珍不才,还有几个问题请教。”


    英迈挠头:“那么多问题?”


    对着他栖真可没顾忌,直言道:“大神官此去若没传回讯息,我们也不能坐着干等,总要派人打探一二。最快的方式自然是传信给凉西郡守,让他再报讯息过来。我们出发前一定要知道敌军人数、装备情况和前方战况。英部像即为主将,想必有权下令给哨令所,能否现在就派出信鸽,前往凉西郡邀信?”


    英迈问司户:“爹,我能让哨令所派信吗?”


    司户:“这…要求得陛下谕旨。”


    栖真:“英部像还不快去?”


    英迈再次挠头,犹豫道:“大神官应该会把讯息传回吧,我们不用这么着急。”


    栖真瞪他:“大神官传回讯息固然好,若不呢?我们就将希望寄托一人身上?如今非常时期,即要领兵,主动权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见他还在浑浑噩噩,栖真索性将那些疑问倒出:“明日要在这里聚齐的三百人从未受过军事训练,他们会否骑马?能挨得了多日疾驰吗?三百人的队伍如何划分?谁为前哨刺探敌情?若我们必须正面迎敌,队伍又要如何听从号令?单单带些什么兵器上阵,只怕都不是人人心中有数。不说别的,就这些,英部像可否给个章程?”


    英迈张口结舌,倒是司户反应过来,沉声道:“随我来。”


    栖真便随英迈跟他去了九卿值房,几位九卿都在,见他们进来,都问司户他家主帅怎么还不回府准备。


    司户走到自己台前,匀了座给栖真:“沈部像该是跟着你家司军大人习得些兵法的,你刚才说的那些很有道理,明日出征,很多事该未雨绸缪。”


    又对英迈道:“你拿笔,将她说的一条条记下,该落实的落实。不知如何操办的,让沈部像拿主意。若还不行,趁现下还在宫中,去御前请示。”


    话说得很是通便,就是音量大,生怕同处一室的九卿听不到。


    栖真也是带团队的人,这种小伎俩怎会不明白,只是此刻计较这些没用,他们愿意正视问题她就谢天谢地了。


    当下取过桌上白纸毛笔,洋洋洒洒写了十个要点交个英迈。


    “这里记了我们必须知道的十条讯息,劳烦英部像请示圣上,让哨令所尽快传书。对了,我们这边飞鸽到凉西郡需要多长时间?”


    英迈接过纸条看了眼,转头瞧他爹。


    州郡间传递信息一般用的骑士和官驿,哨令所不过是备用部所,平时归在司礼大人名下。


    司礼闻言,问身边随伺的官员,那官员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说《哨令录簿》里有记载,返身去墙边大排书架上找。


    怎奈昨晚书架上的册子和折子全震到地上,一早才收拾起来堆回去,没来得及按序排列,满头大汗找了半晌才找到那本录簿。


    回禀道,至少三个多时辰。


    栖真一听,脑中弹指,心下就是一沉。


    心里愤愤然冒出四个字:太、子、殿、下!!!


    她吸了口气,把心头阴霾缓一缓。


    “那一来一回至少六个时辰以上了。”栖真问司礼:“可否借一位哨令所里懂接受信鸽的大人随军出征,专司通讯事宜?”


    司礼喝口茶,慢条斯理:“还得请示陛下。”


    同一个问题,问英迈、问司户、问司礼,都给她一个回复:我做不了主,一切问皇帝。


    栖真只好恭敬应诺,转而对英迈道:“劳烦英部像向陛下请旨,尽快让哨令所调派人手随军,同时告知凉西郡,之后但凡发讯,定要同式两份,一份传给我们,一份发回宫里给陛下。”


    最高领导人不明确主将权利,下面官员又暗中掣肘,都是兵家大忌!


    栖真琢磨,最好能让皇帝开口赋予他们各部统辖权,否则上了战场也是被动。


    英迈听得,自顾自出值房去。


    栖真问就近的司户:“兰珍无知,还想请教大人。凉西郡守顾大人的所在地与西方边境相距多远?到金光万丈城又有多少距离?”


    顾长同驻守的凉西郡是大容西边最重要的一座主城,凉西郡再往西就是凉阴、凉降、凉术、凉迁四镇。


    照说这些都是常识,这小女子在军事上有些见地,怎问出来的话如此无知?司户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想必她确实受过家传点拨,但之后养在深宫,方物常识却没人教,可惜可惜。


    “凉西郡城离西境还有三百多加里,到我们这里至少五百加里。”


    加里?


    谁能告诉她一加里等于多少公里?


    栖真无奈:“那请问司户大人,从金光万丈城往东到千林镇,有多少加里?”


    司户不明白她纠结这个做什么,但看她眼神殷切,便道:“总也有五百多加里。”


    栖真道了谢,坐着无言。


    值房里安静下来,九卿们各管手里一摊事。


    栖真重抽白纸,打起草稿。


    她怕自己脑子转得太快,子弹擦枪走火,扳机还没扣下,靶上已有硝烟。


    不行,一定要再算一遍!


    她在纸上写下思考过程:


    虽然不知一加里到底多少公里,但可从已知推未知。


    从金光万丈城到千林镇算它五百加里,他们当初骑马八日抵达,扣掉浪费的时间,平均每日骑行速度总在六十加里上下。而从西部边境到凉西郡为三百加里,换句话说,骑行需要五日可以抵达。


    最大的问题就在这里!


    敌军即能入侵大容,总归是结界消失后才进来的。


    可结界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栖真回忆了一下,她和风宿恒抵达千林镇应该是在昨晚丑时左右,也就是半夜一二点。


    而宫里又是什么时候收到前线飞鸽传书的?


    她回宫是巳时一刻,也就是早上九点半。之后她回萤蕊宫洗漱完毕才去的晨阳殿,又在晨阳殿里听了一场口水仗,少说那封战报传来时都要中午十一点半到十二点了。


    从结界消失敌人进犯,到首都收到战报,不过十个小时。可飞鸽传书还要用掉六小时。所以从敌人进犯,到凉西郡守顾长同发出战报,才相隔四小时,也就是两个时辰。


    不知那位顾郡守花了多长时间得知敌人进犯的消息,必定还需扣掉些时间,就是说敌军才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行军三百加里不到,连下两城!


    栖真看着纸上推算,又抬头瞄了眼值房内各管各摊的九卿。


    就没一个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


    骑行需要四五日才能走完的距离,敌军只用一个多时辰就抵达了!


    所以,敌军不可能是骑马行进。


    这种速度,要么开飞机,要么……


    御剑!


    栖真又举笔继续算。


    若地震发生在半夜两点,风宿恒带她前往石林下冰封结界,那就算他们是半夜三点动身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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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吧。在御剑情况下,五百加里路,他们飞了六个半小时,御剑的时速就是每时辰一百六十加里左右。而敌军也是御剑两个时辰,往东推进三百多加里。


    所以差不多,两边御剑的速度正好能够对上。


    把笔搁回笔架,栖真对纸发愣。


    敌军既然会御剑,便不是普通军队,而是像大容最强战力一样,都是修行者!


    就是不知来了多少人,若一下来了一个师,大容这边别说只出一个大神官,四个都上也是螳臂当车,唯有乖乖树小白旗的份。


    所以大概率,大神官此去凶多吉少。


    照敌军御剑速度,即使从西部边境直飞金光万丈城,也只需五个时辰便可抵达。而刚才说了,从结界消失到首都收到战报,至今已过十个小时了。


    栖真将纸对折收进袖袋,起身走出值房望向西方,心里弹幕不断滚动:敌军还有五秒钟到达战场。


    但目之所及,只有一队大雁悠悠掠过天际。


    撑着冰凉的望柱头,栖真拼命叫自己冷静。


    这些都是理论,她不能自乱阵脚。


    敌军占领城镇、抵抗大神官、军队补给……哪样不需要时间?应该不会那么快出现在金光万丈城。


    况且此刻,她心头最阴霾的还不是这件事。


    乍听那下属官员翻了《哨令录簿》,说飞鸽到凉西郡至少要三个多时辰,她就愣了。


    因为瞬息间,她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也是在神明大宫看过风千鹄神识球的,知道大容界外一路往西,都是被称为大荒流的戈壁和沙漠。


    从结界消失,敌人一脚踏入大容领地,到凉西郡发出战报,不过两个时辰。


    而区区两个时辰,敌人是不可能完成从“召集军队、越过大荒流、直扑大容”这一整条流程的。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这支敌军……根本就是候在大容西部边境,就等结界消失立刻进犯。


    问题是,大容与外界整整隔断百年,谁会有事没事一直侯在边境专等结界消失呢?


    除非敌军事先知情!敌人知道这个时间点,大容结界就要消失了!


    可外面的人,怎会知道大容结界就要消失?又怎会知道结界后还藏着一片沃土?


    所以只可能是大容出了内鬼。


    栖真握着丹樨上的石柱,激动下指甲不小心扣进石缝,刺痛传来,她猛地放手,强迫自己深呼吸。


    不可能!


    他贵为大容太子,怎么会引敌军来侵略自己国家呢?


    他没有理由这么做!!!


    栖真心里天人交战,可若不是他,还能是谁?


    大容全境,还有谁和外界有过联系?


    栖真不断摇头。


    冰海孤舟那晚,他在耳边絮絮说着过往经历,冷不防她在最后问了一句:“殿下常年奔波,吃了那么多苦,所谓何求?”


    记得风宿恒长叹一声:“吾一生所愿不过百姓安居,国家安定,人人理想得以伸张,再无求之而不得,勿须寤寐而思服。”


    他求的是国泰民安,求的是百姓安定!


    这男人是一个有追求、有理想,舍得下功夫磨砺自己的王者。


    她不该疑他!


    她怎么可以疑他?


    无论从立场还是人品,风宿恒断不会做这种事。


    他贵为大容太子,整个国家早晚属于他,他没有出发点去做任何危害自己国家的事!


    何况小处见真章。数次见他谦让救人,这般君子,怎会主动挑起兵燹之祸,让生灵涂炭呢?


    是的!押上为人二十六年的阅历,她信他!


    凭着这份底气,走到晨阳殿时栖真心间战场胜负已分,再不像之前那样惶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