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灯火通明，李妍与顾琛坐在走道的椅子上，安静地等待着。


    病房内医生在配合警方验伤，走道上护士来去匆匆。


    验伤完毕之后，警员走出病房，同李妍与顾琛简单说明了一下之后的司法流程。


    “后续会有其他同事同你们对接，因为涉及万晟生物，而且在房间内搜到的药剂含量大，药物解析及相关证据采集都需要时间，流程不会太快，在此期间，务必注意受害者的人生安全。”


    警员合上笔记本，看向李妍二人，“必要时可以向我们警方寻求帮助。”


    “好，谢谢，我们知道了。”李妍与顾琛点头表示知晓。


    送走警员后，病房内医生还在给陈轻轻伤情处理。


    林尧拎着晚饭从电梯里走出来。


    “轻轻怎么样了？”


    林尧将打包袋里的晚饭拿出来，挨个打开递给他们。


    “医生说，轻轻信息素不是很稳定，而且体内处理含有□□素之外，混杂着其他成分的药物，还在排查。”


    “其他成分？”林尧挨着李妍坐下，“会不会和王艾房间里的那些药剂有关？”


    “王艾还下药了？”


    李妍愕然，难怪当时看监控就疑惑为什么陈轻轻会跟王艾走，而且那会陈轻轻状态也有些不太对劲。


    只是，李妍低眉看着手中的餐盒，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可是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他们看起来像是已经形成了很成熟的产业链，我之后随警方去王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一款新型药剂，刚刚警方那边发来消息，说王啸志房间里的就是那款新型药剂的解药，警方那边检验出他们缴获的所有药剂里都含有荻铌素成分。”


    林尧调出通讯器里的照片，画面里一个深色的袋子里装着满满一袋药剂。


    “荻铌素，那是什么？”


    李妍看着照片，疑惑开口。


    “荻铌素产于卜奎星，是联邦的违禁药物，达到一定药量，有催眠的效果，如果过度使用，会导致精神力出现波动。”


    林尧耐心解释道。


    顾琛不悦开口，“荻铌素居然还有人在种植，并且肆无忌惮的使用，联邦安全局是干什么吃的？”


    “只怕，里面早已腐朽不堪了。”林尧正色道，“顺着王艾和王啸志这两条往上查，估计也没那么顺利。”


    顾琛转头看向病房内被插满针管的陈轻轻，“不顺利又如何，只要是人做的，总会有漏洞被我们发现，这次是轻轻，下次，或者之前，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Omega在遭受着侵害。”


    顾琛语气一顿，凉凉开口，“天凉了，也该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我想起来了。”


    李妍突然开口，“你刚刚通讯器里拍到的那个袋子，我在林可那里有见到过。”


    顾琛和林尧齐齐转头看向李妍。


    “我之前在普托尔星有遇到林可他们一家，当时看林可爸爸行为有些奇怪，就跟过去偷听了一下。”


    李妍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自曝偷听别人讲话什么的，也太尴尬了。


    “当时，我还有偷偷录像。”李妍默默补了一句，“这个，会违反联邦法吗？”


    “如果是发现异常，录像取证的话，联邦法是允许的。只要不是钓鱼执法或者涉嫌侵犯他人正当隐私就还好。”


    林尧出声解释。


    那就好，李妍松了口气，她以后一定要熟读联邦法才行。


    “林可父亲，是上次出面说和赵晗和陈轻轻的那位？”


    顾琛开口询问。


    李妍点头，“对，就是他，之前说和那次见到他，感觉还挺温和有礼的。后来在普托尔星碰见的时候，觉得就有些奇怪，躲着自己妻子，带着林可去安全通道说话，还让林可不要插手什么的，然后说把袋子里的东西给王艾。应该跟今天发生的事有关。”


    “林正华好像被调去一中负责招生办了。”林尧从一校官网内调出林正华信息。


    “我知道了，我让我家人先从这边入手调查。”顾琛掏出通讯器，传送简讯。


    “顺带把这个传输过去破译看看。”


    林尧从兜里掏出另一部通讯器，递到顾琛跟前，“是王艾和王啸志特助通讯器里的加密内容，我刚刚在来的路上试着导数据，不过工具不齐全，破译不成功，等警方的话估计没那么快。”


    顾琛接过，连上自己的通讯器开始传导。


    “基本上就这么多，动作得快点，如果等他们反应过来，证据销毁，我们就功亏一篑了。”


    林尧起身拍了拍大衣，继续说道，“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二位先把晚饭吃了吧。待会一个两个倒了，我一人护仨，恐怕有点艰难。”


    林尧指了指李妍他们手中的饭盒，刚刚聊的投入，二人餐食是一口没动。


    陈轻轻躺在病床上还未醒来，医生疲惫地从病房里头走出来。


    “病人目前来说不太乐观，因为过度用药及耗空信息素的原因，身体过于虚弱，今晚得观察一晚，如果明天能醒万事大吉，如果生理机能还是不稳定的话，恐怕……”


    医生摇了摇头，“她应该是刚分化不到一年，在还没完全与身体契合的情况下，如果过度使用信息素，精神力会受损，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的话对李妍三人而言当头棒喝，方才还在讨论着如何惩凶除恶的三人顿时愣在原地。


    医生沉默地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的陈轻轻，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身后的护士离去。


    顾琛张了张嘴，喉间干涩，发不出声响，刚刚医生是说会导致精神力受损吗？


    李妍已经栽倒在椅子上掩面痛哭起来，林尧正在柔声安抚。


    顾琛感觉周遭的声音渐渐消失，他听不见李妍的哭声，听不见林尧的安抚，听不见走廊上其他的声响。


    Alpha抬脚一步一步走到窗边，手心贴着玻璃，注视着里面安睡的陈轻轻。


    她才刚成年，只要毕业，就会收到一大堆高质的聘用函，自己也还未告白，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怎么会，怎么会可能精神力受损呢？


    顾琛红着眼眶，握拳泄愤地砸向墙壁，之后颓唐的跪在地上。


    这笔账，他要一笔一笔和他们算清楚！


    “阿琛。”


    林尧担忧地看向跪在地上的顾琛。


    “我没事。”顾琛哑声开口，“你要不先带阿妍回酒店休息，这里我在就好了。”


    “我也想在这里陪轻轻。”


    李妍用手背擦掉眼泪，哽咽开口，“医生不是说今晚很关键吗，我留在这里，如果轻轻有什么要帮忙的，护士万一忙不过来，我还可以搭把手。”


    待众人情绪稳定之后，顾琛决定先行留在医院，林尧同李妍先回酒店收拾好行李，再过来换班。


    “有事及时联系，别冲动。”


    林尧看向已然颓唐的顾琛，不放心地开口。


    顾琛点头，拿手揉了揉脸，撑起精神来，“放心。”


    ***


    回到酒店，李妍打开房门，听见声响的丘思辰立马从床上跳下来。


    “轻轻找到了吗？还好吗？”


    “已经找到了，不过不太好，这会还在医院观察。”


    李妍走至陈轻轻床位，将她的衣物及洗簌用品仔细收好，放进行李箱。


    “我待会去医院休息，你今天也吓到了吧，晚上好好休息一下。”


    丘思辰握紧手中的杯子，看着眼眶通红的李妍，“嗯，你们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李妍勉强扯出笑意，点点头，继续低头收拾行李。


    没一会，房间门被敲响，李妍拖着二人行李同丘思辰道别之后，走出房间。


    屋外除了林尧，还站着段旭然和徐道勤。


    “学长想去医院看一下轻轻，跟我们一块过去。”


    林尧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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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过行李，柔声开口。


    ***


    医院内，医生与护士还在不时进出病房，观察陈轻轻的状态。


    “你要进去看一下吗？”


    医生走出病房，摘下口罩。


    顾琛紧张地站起身来。


    “不用太悲观，我刚刚同你们说，也是想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并不是意味着事情就朝那个方向发展了。”


    医生抬手拍了拍Alpha的肩膀，都是刚成年的小孩，要承受这些属实不易。


    “人小姑娘都还在努力斗争，刚刚我进去看了，有向好趋向，你一个Alpha，怎么可以丧气。”


    顾琛郑重点头，跟在护士后面穿好防护服，来到病床前。


    “不能呆太久，到时间我过来叫你。这段期间，你可以陪她说说话。”护士嘱咐完之后，离开病房。


    顾琛小心翼翼地俯身看着闭着眼睛，眉心微蹙的陈轻轻，额头上的伤口做了处理，脸庞上的血迹也被护士擦干净了。


    如果没有周遭的机器和插在手臂上的管子，陈轻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顾琛抬手，轻柔地抚平陈轻轻眉心。


    “轻轻，护士说可以同你讲讲话。”顾琛轻笑出声，“可我不知道要和你说些什么，思来想去，就和你讲一个情感笨拙的Alpha爱上一个Omega的故事吧。”


    安静的病房里，医疗器械正在运转。


    顾琛坐在病床边，柔声开口，讲述他第一次见到陈轻轻的悸动，讲述他曾经差点自大的误会陈轻轻，讲述他的不由自主，讲述他对陈轻轻的爱意。


    “团建的时候，是我鼓动部长地点定和你们一致，当时听闻林可百般抗拒，我还觉得奇怪，要是……”


    顾琛落寞地垂下头，“要是我当时能察觉不对劲，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


    说到最后，顾琛自嘲般笑出声，“所有人都知道你们部门的王艾奇怪，而我却自大的以为他不过是简单的小偷小摸，自大的以为可以保护好你。”


    “我会将那些人全部绳之以法。”


    一向冷静自持的顾琛哽咽祈求，“你一定要醒过来好吗，轻轻？”


    ***


    李妍几人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看着顾琛及陈轻轻。


    “抱歉，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导致轻轻受伤。”


    段旭然朝着林尧几人道歉，正色道，“关于这件事，我和道勤明天回校之后，会与部员联合签名上报学校，如果后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们说。”


    徐道勤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陈轻轻，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听到段旭然的保证之后，扭头看向李妍二人，跟着开口。


    “已经按着你们的需求，帮你们订了明天下午回联邦的星船，轻轻的身体情况我们也有与星船那边转达，你们回来时注意安全。”


    李妍与林尧朝学长道谢后，段徐二人没有待多久就先离开了，明早还要回联邦，现在陈轻轻出了事，他们还有许多收尾工作和报告要做。


    待送走段旭然二人后，探视时间也到了。


    顾琛在消菌区换下防护服，由护士领着出来。


    “这是我和阿妍在医院门口买的简易床，今晚大家将就休息一下，联邦那边的医院我已经联系好，明早会过来交接，然后下午跟我们送轻轻回联邦。”


    林尧拉出床架，出声示意。


    顾琛点头，看向李妍，“你要不去旁边酒店休息？会睡的舒服一点。”


    李妍摆摆手表示没事，“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会总想着轻轻。我刚问过护士了，明早如果轻轻醒过来，我可以帮忙擦个身什么的，这样轻轻会舒服点。”


    闻言，顾琛也没再多言。


    长夜漫漫，此刻的三人，肩并肩坐在走廊末端，看着病房里的陈轻轻，沉默无声。


    回去之后势必会遭遇腥风血雨，但是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当下最希望的，就是他们的好友能快些挨过这一晚，平平安安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