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徐思雨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此时尴尬、震惊和疑惑在她的脑子里杂糅，一时之间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子轩更是脚趾抓地，他还记得之前他和徐思雨是怎么在背后蛐蛐这位的。


    不过林霜是怎么认识他的？两人同时朝林霜投去了质问的眼神。


    林霜坐在副驾驶都能感受到后面灼热的实现，她只能装作看不见，僵硬地目视前方。


    沈温言好像也感受到了此时的气氛，主动打破了沉默，“我选了家西餐厅，你们可以吗？”


    “可以可以。”徐思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们都可以。”


    接着，沈温言带他们去了本市一家以美味和昂贵而闻名的西餐厅。为了方便聊天，他还提前打电话订了一个包厢。


    徐思雨和赵子轩觉得有点贵，毕竟他们和沈温言不熟，而作为林霜的朋友，让他花这么多钱，到时候林霜会不会不好做。


    于是趁着沈温言去和服务员沟通的时候，徐思雨偷偷扯了扯林霜的衣角，“霜，要不换一个地方，这里很贵的。”


    林霜也有点犹豫，虽然知道这点钱对沈温言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但毕竟她还没到能自然地去花沈温言钱的地步，上次买衣服的钱她也给沈温言转了过去，虽然他没收。


    “要不我们换一家？”等沈温言回来的时候，她凑过去问他。


    “确实比秦探长配我家霜霜一些。”徐思雨看着两人不觉亲密的低声交谈，露出姨母笑。


    光论长相沈温言肯定是完胜秦无云，而且说实话职业也更加安全。


    “怎么了？”沈温言不解。


    “有点贵这家。”林霜也不扭捏，直接说出了他们的顾虑。


    “第一次请你的朋友们吃饭，当然要吃好一点。”沈温言笑了笑，“别担心，上次的事秦无云还是帮我去申请了奖金了，今天我们也算是公款吃喝了。”


    “真的吗？”林霜有些怀疑。


    几人在门口拉扯，不小心被他们堵在后面的人就有些不耐烦了，可能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站在最前面的人不耐烦地说，“穷鬼就别来这种地方挡路了，你们去大排档吃就不会这么纠结了。”


    他说得很大声，惹得林霜四人都望向他。虽然堵在过道是他们的不对，但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看什么看？”说的话人好像年级并不大，他染着一头灰毛，全身上下都是很显眼的logo，背后都是些和他差不多大的男男女女，看样子应该都是些富家子弟。


    沈温言脸上的笑意立马就没了，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被沈温言一看，虽然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嘴说，“我说得不对吗，你们不吃也不要挡着别人吃吧？”


    沈温言刚想上前，就被林霜扯住了。沈温言有些奇怪，觉得林霜并不是这种会忍的人。


    他想的没错，林霜并不是那种会忍的人，因为她打算自己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问那个男生，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你是谁管我什么事？”男生不屑地冷笑一声，身后的朋友们也发出阵阵讥笑。


    “但我知道你是谁。”林霜盯着他，然后手上掐算起来，“你的姓氏是种颜色，黄？不对，是白！我看到了，你亲生父母应该感情不好吧，跟着母亲生活......母亲很厉害，事业运很好，掌管大企业，和医药相关？父亲已经去世了，继父...应该从事教育工作吧。嗯，不祥，非常不祥，近期你应该会有血光之灾......”


    说完这一大段后，林霜才终于睁开了眼睛。


    “你...你到底是谁？”男生已经被她的话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因为她说的全是对的。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的，她到底是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之前在乡下的时候有个大师说我很有天赋，教我了点看相的本事。”接着一脸怜悯地拉着沈温言往旁边退，“让这位小弟弟先吧，毕竟唉——”


    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徐思雨和赵子轩立马从善如流地退开，“小弟弟，你先吧，你比较急。”


    “我不急！”男生拔高了音量，“你就是个骗子，不要胡说！”


    “信不信都是命。”林霜故作高深地摇摇头。“多做善事才能化解你这命里的劫，比如捐款什么的，还有就是不要造口业。我言尽于此，你快去吃饭吧。”


    讲到这里，男生哪里还有吃饭的胃口，最后他恶狠狠地瞪了林霜一眼，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地走了。


    在前面等着带路的服务员很是尴尬，“那各位，咱们还吃吗？”


    “吃。”沈温言示意他往前走。


    服务员松了口气，连忙把这位请到包厢里，路上还一直偷看林霜，临走前，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跑到林霜面前小声问，“大师，你看看我的面相怎么样？”


    “......”林霜又掐指一算，“我看到你最近事业不错，应该很快就能升职了。”


    服务员一脸喜色地离开了。


    徐思雨目瞪口呆，“霜，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看相啊？你打工的时候还学了这个？”


    “我当然不会。”林霜理直气壮地说。


    “啊？”徐思雨不懂了，“那你怎么知道他的情况，还说的那么详细？”


    看那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就知道林霜说的肯定没错。


    “那当然是因为我认识他啊。”林霜揭露“魔术的真相”，“他是我亲爸现任妻子的小孩，叫白皓宇，田晓璇就是我妹给我看过他照片。”


    魔术的真相往往就是这样简单。


    “不是，”赵子轩没忍住插了一句，“你就不怕他也认识你？”


    “他们才不在意，不过以防万一，我不是多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牛。”徐思雨竖起大拇指，“所以那个服务生你说他会升职是乱说的？”


    孩子得多伤心啊。


    “倒也不是，”林霜解释：“我之前也在这种高级餐厅打过工，像他这种长得机灵又好看的，升职是迟早的事。不过可能就是从领路变成接待包厢客人了，看你怎么理解升职了。”


    徐思雨和赵子轩彻底服了，所以他们都没注意到林霜说那个服务员好看的时候，沈温言看了她一眼。


    “点菜吧。”沈温言将菜单分给他们，“想吃什么都可以点。”


    虽然他这么说，她们也不可能真的这样做，于是三人都点的很节制。沈温言叫来服务员，等她们点完后又加了几道评价比较好的菜。


    等菜的期间，徐思雨的八卦之心就蠢蠢欲动了，“话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时候林霜已经知道小悦没和徐思雨说过他们结婚的事了，所以正在纠结着怎么开口，但沈温言不知道，还以为林霜都已经和她的朋友说了，这么问只是想听他怎么说。


    于是他快林霜一步说话了，“我们是相亲认识的。”


    “相亲？”徐思雨和赵子轩一脸不可置信，沈温言这种条件也到了需要相亲的地步了吗？那他们不会孤独终老吧？


    “本来是公司里的姐姐硬要我去的，还说已经花了钱了，我不好推脱，就打算去一次然后随便找个理由应付她，结果第一次就遇到了林霜。”


    狗血的开局浪漫的结尾，徐思雨有点上头，连忙追问道：“然后呢？”


    林霜直觉不妙，然而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然后我们就结婚了啊。”


    “噗——”


    “什么！？”


    赵子轩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全部碰了出来，徐思雨刚刚发出了一个灭掉世界的高音。


    沈温言不明所以，而林霜则是已经碎了一地。


    “不是？”徐思雨越过桌子抓住了林霜的衣领，“你结婚了？和沈总监？”


    沈温言看着徐思雨的手微微皱眉，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


    “对。”林霜摆烂，“我们结婚了。浪费了公众资源对不起，但接下来我们会以新婚夫妻的身份继续生活的。”


    “干得好！”徐思雨先是猥琐一笑，对于姐妹已经拿下未来科技这朵高岭之花的行为表示十分敬佩，然后迅速变脸，“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和我们说呢？我们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她这么一说，林霜倒是愧疚了起来，“对不起，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事情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开始你如果没有开口的话，接下来就会找各种理由拖延。


    徐思雨盯着她一会，确认她是真的感到抱歉，然后按下了服务铃。


    服务员迅速赶到现场，“您好？”


    “再帮我拿下菜单！”徐思雨恶狠狠地说，“我要加菜！”


    “加加，你们加。”林霜一脸讨好地将菜单递了过去，“点贵的！”


    “当然！”徐思雨心态已经转变了，既然不是对象是老公，那么她就没负担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龙虾拿最大的！赵子轩，你继续！”


    林霜微笑着看她俩的手指在菜单上乱点，克制住脸上露出肉痛的表情。沈温言看到她这样子只觉得好笑，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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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拍了拍她的肩表示安抚。


    最后上的菜挤满了桌子，徐思雨和赵子轩还把没吃完的瓜分着打包了，一点肉汤都没给林霜留。


    吃饭完，沈温言去付钱，留着三人在包厢里。其实林霜很想她去付钱的，但估计她银行卡里的钱可能不太够，还是不去自取其辱了。


    吃饱喝足，徐思雨理智回炉，“不对啊，霜，你们既然都结婚了，那你白天还问我什么好感不好感的干什么？”


    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林霜解释了一下他们结婚的前因后果。


    “我妈一直想拿我去换彩礼钱，我就想着去相亲，万一碰到合适的了呢？”


    其实林霜也不是那种失去理智，会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的人。只是刚好碰到了沈温言这个哪哪都合乎她心意的人，所以事情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沈温言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


    “他应该是对你一见钟情了。”徐思雨很是笃定地说：“不论是他刚才说的话还是他看你的眼神，我觉得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真的？”林霜有些脸红，他也喜欢她吗？


    “不要在我们两个单身狗面前散发恋爱的酸臭味了啊！”徐思雨谴责道。


    “但是......”


    林霜还想再问，但这时候沈温言推门进来了，于是她紧急闭嘴。


    “你们家住哪里？我送你们回家吧。”沈温言一走进来就问。


    徐思雨和赵子轩明白这是要散场的意思了，他们都有点可惜，本来还想着一起去唱歌或者什么的。


    不过也没事，来日方长。


    “不用了，这里离我们家都不远，就不麻烦你们了。”她和赵子轩家的方向相反，都送的话太折腾了。


    沈温言也没有坚持，“你们打算怎么回去？”


    “坐地铁吧。”


    沈温言拿出车钥匙，“那我送你们到地铁站。”


    开到最近的地铁站后，徐思雨和赵子轩就一起下车了，两人很有礼貌地和沈温言道别，然后感谢他今天的款待。


    “没事，应该的。”沈温言微笑。


    徐思雨走之前，对着林霜指了指手机，然后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林霜慌不迭地点头，她知道是待会手机上聊，并且如果她不回消息明天就死定了的意思。


    目送两人进站后，林霜终于才松了口气，她莫名对沈温言有些抱歉，“对不起，今天让你破费了吧。”


    沈温言叹了口气，“你真的不用这样，为什么总要算得这么清？”


    上次要给他买衣服的钱也是这样，还有最开始的时候林霜还说要交房租。


    “算得清不好吗？”林霜见过杨淑芬和林宇数次的争吵，两人都觉得自己付出得多，觉得对方不理解自己，钱、爱和原谅、厌恶和争吵交织在一起，组成了一本分不清谁对谁错的烂账。


    经历过失败案例，所以她才觉得夫妻之间还是要算清点比较好。


    虽然自己不是人，但这种时候沈温言觉得自己好像比林霜要更懂人类的情感一点，或许是爱让他无师自通。


    “林霜。”他认真地说，“我们已经结婚了，夫妻之间本来就无法算得很清楚，你付出有的，我付出我有的。”


    “但是从我们结婚到现在，一直是你在付出你有的，我什么也没做。”


    林霜一直很自信，她虽然不是说拥有了一切，但靠着付出自己的努力，也过上了不错的生活。她也有很好的朋友，值得信赖的长辈，她对他们付出善意和关怀。


    但直到遇到沈温言，她觉得好像自己一直在索取，或许是因为沈温言太过于温柔，所以她在不知不觉中还习惯了这种索取。说实话，她感到有点无力和痛苦。


    “为什么没有付出？”沈温言慢慢引导她，就像毒蛇吐出信子，而被久久盯住的猎物已经无法逃脱，“难道你觉得只有付出金钱才算付出吗？”


    “那还有什么？”林霜想不通。


    “爱，付出的情感也是一种付出。”


    “但是......”我们之间并没有情感啊。林霜刚想这么说，却想到自己日益增长的好感，想到徐思雨刚才说的——他肯定是喜欢你的。


    林霜这才发现沈温言的目光一直都细细密密地落在她脸上。


    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黝黑的瞳孔，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暗示。她鬼使神差地闭眼吻了上去。


    沈温言早有预料地没有躲避，他没有一起闭眼，而是垂着眼睛看着林霜因为紧张而细微颤抖着的眼皮。


    终于，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