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 第 143 章

作品:《坏新娘

    张南嘉不由伏低了身子,好让自己能更清晰地看到秦观的表情。


    “你在生什么气?”她又问了一遍。


    秦观不语,只死死盯着张南嘉,青筋暴起,整张脸都憋得通红,此刻他有满腔的话想说,但多年不出门,退化的不止他行走的能力。


    张南嘉看着他这幅样子,倒是笑了。


    “早知你是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当初就不该让你进秦家的门!”许久,秦观才咬着牙说出这样一句。


    这话却像是戳到了张南嘉的痛处,她猛然暴起:“你以为我想嫁进来!”


    她如此激动,震得烛台簌簌摇晃,火光离秦观那样近,摇摆之间几乎要烫伤他的面皮。


    张南嘉犹然不知,她整个人的情绪都被秦观方才那句话所引爆,看着秦观,已经不是在看着他本人,而是这么多年,她所有受的委屈的根源。


    “我们几个到底谁欠你了?!难道你如今这副模样是我害的?!”张南嘉怒骂,“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幅全天下人都对不起你的死样子?难道当初猎场是旁人逼你去的?你凭什么将气都撒在枫姐姐身上!逼死发妻,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看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吧!还国公?你浑身上下哪一点能担得起这个位置?暴戾怠懒,为父不仁为臣不忠,你才该是从秦家滚出去的那个!”


    她骂的那样脏那样气愤,不知道在多少个夜里用这样的话诅咒过秦观,但看她的神情,又总让人觉得,她想说的不止是这些。


    秦观被骂得双唇发抖,想要反驳,却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张南嘉发泄了一通,现在缓缓直起身子,垂着眼,发丝凌乱,看向他的眼神格外冷漠,顿了顿,说出了她真正想说的,憋在心里许久的真心话:


    “为什么,最后却是你这样的人活了下来?”


    秦观痛苦地闭了闭眼。


    是啊,为什么是他活了下来?


    若是,若是当初死在虎口下的不是阿规,而是他,他们如今,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是必然的,毕竟阿规的性子温和,待人有礼,却格外坚韧,就算碰到这种事,也绝不会像他一样一蹶不振。


    国公之位会给阿规,而他也一定能担得起这个位置。


    而枫儿,也不会死。


    这么多年过去,再想起宛枫,秦观脑中已经不是他受伤最初时,宛枫让人烦不胜烦的唠叨和每每看到他时让人厌烦的惋惜,反而是成婚前,明媚的,温善的,让他爱不释手的少女。


    那样好的枫儿,应该有更好的结局。


    这么多年来秦观的抱怨第一次发生了转变,但这并没有让他的情况好转,反而,他开始思考,开始自责,开始如张南嘉所期望的那样,责怪为何是自己活了下来。


    看着陷入混乱的秦观,张南嘉却奇怪的,并没有产生多少报复的快感。


    这很正常,那阵的爆发之后张南嘉就冷静了下来,此刻她甚至有些冷漠地想,毕竟他们先前也是很要好的朋友,见到对方这样不忍也是难免。


    这只能说明她是一个善良的人,并不代表自己就要这样原谅秦观。


    甚至她还要再下一把猛料。


    “徐雅栀没有死。”张南嘉淡声道。


    曾经她想过很多办法,意图不动声色地将这个秘密揭露出来牵扯出来拖国公府下水。


    但后来她又明白了。


    没有必要,毕竟她只是要秦观的命,而他本就该死,但凡他有点良心,就该主动一点以死谢罪。


    秦观蓦然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张南嘉看着他道:“先前国公府上的火,其实谁也没有烧死,也并非意外,而是秦鹤邻一手操办,只为遮掩徐雅栀早就离京的消息。”


    秦观眉头紧皱:“他为何要这样做?”


    先前不觉得,但经张南嘉这样说,秦观才后知后觉这场火,不管从哪里看都古怪得很,他几乎没有任何怀疑便顺着张南嘉的话思考了下去。


    张南嘉俯下身,像是在诉说个秘密般,轻声低语:“因为,与你儿子成亲的,根本不是徐雅栀。”


    她微微偏过头,对上秦观的眼,放缓了语气:“或许你还记得,白棋礼吗?”


    当然记得,白棋礼当年也是京中万分出名一人,从科考到入朝,没有丁点波折。


    当时秦观腿才残,与白棋礼一对比,才知道有些人哪怕一面都未见,都能让人嫉妒得发疯。


    而后来白棋礼出事时,他也早已深居简出,对于这份早年间无处寄托的酸涩,早就不在乎了。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而今猛然听见白棋礼的名字,秦观依旧对其不报好感,固执地不愿称呼他的名字。


    张南嘉没在意他的小情绪,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徐雅栀,其实是白棋礼的女儿,本名,叫白梅客。”


    秦观瞳孔骤缩。


    “她,为什么……”他仍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背后的隐秘张南嘉其实也不是很清楚,与她而言白梅客只是一个可以用来引爆国公府的武器。


    此时此刻,面对秦观的茫然与思索,张南嘉并不在乎,只强硬地将话题引回来。


    她再度直起身,提醒他道:“白棋礼当年可是因着勾结反贼才下的狱。”


    而白梅客特意化名,足可见她的身份见不得光,如此一人,却进了国公府的门,若揭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见秦观的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张南嘉心底无声地笑了笑,又道:“您也别太担心,好在如今人已经跑了,只要没有人揭发,国公府便会安然无事。”


    只要没有人揭发。


    只要没有人揭发?


    这话中的暗示意味太过于明显,秦观抬起眼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见他上道,张南嘉也不再遮掩,直视着秦观的眼,干脆道:“我只要一个公道。”


    “您占了我夫君的位置,而今,也该还回来了吧?”


    秦规的位置?


    国公的位置从来都不是他的,怎么能说是抢占?


    秦观皱起眉,纲要说什么,可看着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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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的神情,又很快反应过来。


    张南嘉所说根本不是什么国公之位。


    ——她想让他死。


    秦观一时被张南嘉吓住了,讷讷道:“哪怕我死了,阿规也不会回来的。”


    他目睹了秦规的死亡,参加了秦规的葬礼,秦规不可能死而复生。


    “我知道啊。”张南嘉眸光发冷,“但这不是你该活着的理由吧?”


    秦观有些畏惧地摇了摇头,就算他方才开始质疑自己存活的意义,但这不代表他就愿意去死了。


    但张南嘉不是来与他商量的。


    她带来的不止是点火的工具。


    她利落地从袖中抽出一把短刀,正是当初用来在白梅客身上泄愤的那把——这把杀猪刀其实是她的嫁妆,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最有用的东西。


    原先一直搁在库房中,但在秦规死后,张南嘉就将它取了出来。


    “从前……我一定是打不过你的。”张南嘉轻声道,从前秦观狩猎功夫极好,一把短刀威胁不到他,“但如今,你一点都不厉害了。”


    或许,这才是上苍给她的礼物。


    刀刃落到皮上,会像割五花一样,一层一层深入进去,直至取到他的性命。


    张南嘉从前在家中事,其实并不常做杀猪卖肉的事,毕竟就她一个女儿,哭活累活爹娘都担了,那些杀猪割肉的知识,都是她从小耳濡目染记住的。


    第一次真正拿起刀,是在秋猎上,动手斩杀闯入平成郡主营帐的野猪。


    真的拿起刀,与先前看爹娘动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刀很重,也很难一下将猪皮戳破,但张南嘉做得很好,她觉得她是有天分的。


    此刻她脑中不断回忆,当初爹娘杀猪是怎么开始,第一下又是如何落下。


    她像个撂下书许久,却临时被拽回去考试的学生,眼神有些茫然,但落在秦观眼中,却足够可怕。


    张南嘉所担忧的,只有如何杀死他,却没有丁点杀人之前的犹豫胆颤。


    而他现在做不出一点反抗,毕竟他已经废了。


    他咽了口口水,呵斥:“你敢在这里动手?!”


    这话不仅是在提醒张南嘉,也无形中给了秦观一点勇气,这里是国公府,到底不是能容她放肆的地方。


    却见张南嘉在听到这话后竟笑了笑。


    这是个很单纯的笑,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被逗笑,眉眼间依旧能看见些许年轻时张扬鲜妍的风姿。


    很好看,但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候。


    很快,张南嘉收起笑容,看着秦观,像是再看一个傻子:“你以为,我是怎么从墨方手底下进来的?”


    秦观一愣。


    “在来见你之前,我先见了鹤邻。”张南嘉看着他,语气还带着一点方才的笑意,“你以为,想让你死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要不要我提醒你,你还是秦鹤邻的,杀母仇人。”


    秦观僵住,再看向张南嘉时,竟隐约在她身后的窗纸上看到一道黑色的影子,沉默伫立,像是随时要取他性命的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