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工作完,下班。


    我出了公司大楼,心里异常轻松。


    最轻松的不是我做完了工作,而是因为裴夜擎出差了！


    一想到他现在已经不在宜城,我浑身上下都觉得舒坦。


    终于不用再担心会碰到他了！


    我想去吃西餐也好,吃馄饨也好,逛超市也好,总之这尊大神,这几天我是遇不着了。


    我打电话约韩彤一起去吃烧烤,韩彤很快就赶到了约定的烧烤店。


    她叫了一堆烤好的串子等着,然后一脸探究地看着我。


    “宋莹,你这阵子在咱们宜城,有没有见到过一个熟悉的背影？”


    我不解:“什么熟悉的背影？狗？猫？还是仓鼠？或者是香猪？”


    她嘴角抽了抽,“你想什么呢！虽然我是宠物店的医生,但是我的生活中不仅能看到阿猫阿狗,还能看到帅哥男人啊！还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不？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一个背影很像裴夜擎的男人？”


    我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抬头看着韩彤:“怎么？你今天又见着了？”


    “我提他,你别不开心啊！我就是好奇,气质那么好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有第二个？今天我去机场接货,恍惚间瞥到一个身穿手工西装的高大男人,他气质干净冷冽、气场强大,我正要看个仔细,他却已经进了检票口了……”


    我不语。


    韩彤继续说:“那天晚上,我还不大确定。但是今天下午那会儿,虽然我依旧没有看到他的正脸,但我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那就是裴夜擎！宋莹,裴夜擎回国了！”


    我平静地看着韩彤。


    韩彤兴奋的表情渐渐回落,她在我眼前挥挥手:“宋莹？你怎么是这种反应,你是已经知道了,还是吓傻了？”


    我……


    “这么冷静,不像是吓傻了。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韩彤说着,开始感叹,“裴夜擎当年|宠|你入骨,如今他回来了,那你跟江云浩离婚……”


    “彤彤,”我打断她,“我跟江云浩离婚不是因为他,更不是因为任何人。是我们婚姻内部出了问题,早在四年多以前就有了隐患。”


    韩彤眨眨眼,继而点头,“这倒是。”


    烤串上来,我们两个人第一次相顾无言,吃得很沉默。


    我不是很确定韩彤是不是在生气,毕竟我一开始就知道裴夜擎回国的事实,但是我却没有告诉她。


    包括上次她给我说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像裴夜擎的男人了,我也没有及时给她解释。


    僵持了一会儿。


    “彤彤,我……”我试着开口了,“我在一早就知道他回国了,但是我觉得我和他已经不再有关系,所以我一直不想提起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又控制不住地心虚。


    我一直觉得我和他已经没有了关系,我们谁也不是谁的谁。


    可是仔细想来,自他回国以后,我和他之间没少撞见,没少纠|缠。


    包括我现在在给他送午饭,每天都那么提心吊胆,却又不得不去见面。


    韩彤吃着烤串,她似乎蘸了很多辣椒,吃得脸色微红。


    我给她递水:“彤彤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是我的错。”


    我看得出韩彤的沉默,她心里应该是生气的。也许她觉得她拿我当最好的朋友,我却对她有所隐瞒。


    即便是,隐瞒的是裴夜擎这个我一向不愿意给别人提及的前男友。


    可是韩彤不是别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如今这个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


    我愧疚地看着她。


    韩彤呼啦啦吃了好几串烤串,吃了很多辣椒。


    她终于辣得张着嘴哈着气,接过了我递过去的杯子。


    她一口气喝了一半,这才抬头看我,“宋莹,我是有些生气你隐瞒我,但是也理解你。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另外一件事,你听了不要着急。”


    我眼皮跳动,问她:“什么事？”


    “今天上午,我有一个店员小妹子,说是前两天在从老家回宜城的路上,碰到了一个女人,”韩彤说着,脸上浮现出隐隐的担忧,“一个衣衫褴褛、成为了流浪者的女人。”


    我的心猛然缩紧,“然后呢？确认出身份了吗？”


    韩彤摇摇头:“当时那个小妹子也没上心,她上了大巴车之后,走了半个多小时了才忽然反应过来,想起那女人跟我之前交代给她们要找的人特征有些相似。”


    韩彤擦擦手,轻轻地看着我:“小妹子告诉我,那个女人边捡破烂,边痴痴傻傻地念叨着两个字。”


    我紧张地看着韩彤,浑身的血液都静止得不再流动。


    “她念叨的是,阿擎。”


    韩彤终于说完。


    我轰然起身。


    “你是说,那个女人在念‘阿擎’？那是他小时候的昵称！你确定你店里的妹子没有听错？”


    我急切地看着韩彤,盯着她的眼睛求证。


    韩彤起身把我按在位置上:“我就怕你激动。那妹子回来给我说流浪者在念叨‘阿青’、‘阿青’,我也是推测出来的‘阿擎’,也许是我们都搞错了！”


    我痛苦,不可能错的。


    我


    一直对当年裴阿姨的死讯有所怀疑,如今有特征相似的女人反反复复地呼唤着阿擎,那一定是裴阿姨！


    当年大学时,追债的人也满脸横肉地给我说过,说他们见到过裴阿姨,说美貌如花的裴阿姨已经沦落得十分可怜。


    如今看来,裴阿姨,真的没有死！


    我激动地抓着韩彤,“你店里那个小妹子在哪里,我要去找她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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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楚！”


    韩彤死死地按着我,“宋莹,你冷静,冷静一点！我已经问过她了！因为我在宠物店多次提到过要找人,那位妹纸反应过来后,当时就在中途下了大巴车,然后打车回到原来的地方,那时候,流浪女人已经不见了！她只好重新坐了回宜城的大巴！”


    我不肯放手:“那妹子家是什么地方的,我要去找！我一定要去找！”


    我爸爸当年欠下了那么大的罪孽,后来就算是我也恨上了裴夜擎,但是对于裴叔叔和裴阿姨,我都是愧疚到了极点的。


    韩彤伸手抱着我,努力让我保持平静。


    “我已经给妹子嘱托过了,也查了她老家周围的乡镇、县城,我已经委托妹子的亲戚朋友同学几十号人帮我找了,你放心宋莹,她们当地人找,效果一定比我们盲目地去找好。”


    我愣愣地。


    韩彤紧紧地抱着我。


    “宋莹,我就是害怕,我一边期待你和裴夜擎两个金童玉女能够复合,一边又担心当年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的发展。”


    韩彤说着,眼眶都|湿|了。


    我垂眸,终于在她的怀抱里安静下里。


    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我脑子里转的,都是韩彤说找到了裴阿姨的踪迹。韩彤说得对,当地人找人,一定比我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盲目地去找好。


    今天周四,后天就是周末了,我打算周末再亲自去看看。


    我对韩彤说了我的想法,韩彤抱着我点头:“你放心莹莹,周末我陪你一起去。到时候我们再带上店里的妹纸,去见见她的亲戚朋友,听听这两天搜索的结果。”


    我点头。


    烤串是吃不下去了,韩彤心疼地拉着我出门,买了一大盒奶让我灌下。


    她不放心我一个人回住的地方,拉着我再次去了她家。


    两个高中时候就臭味相投、如今性格一热一冷的人,像渴望被保护的孩子一样,相互抱在睡着了。


    第二天醒的很早,韩彤逼着我吃了早饭,又急匆匆地赶往宠物店。


    我心情低落,坐公交车去公司。


    路上,我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新邮件,是季昨晚发过来的。


    “设计修改意见已经出来了。三份设计作品虽然名次不一样,但是要求修改地方的数量都差不多。在专业设计师眼里,不论是第一名还是第十九名,都是需要仔细雕琢的、不成熟的作品。”


    然后是一个附件,长长的world文档,连图标带文字,好几十页。


    够我忙碌半个月了。


    季明显是怕我难过,才耐心地说那么多。


    我对着手机无声地笑笑,回复:“谢谢你,季。我会认真修改。”


    片刻之后,那边有了回答:“不开心？”


    我看着手机,微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