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超越死亡的痛苦(二合一大章)

作品:《活人深处

    罗狄与花渊似乎达成了某种特殊合作。


    两人的奔跑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嗒!口间的舌头突然绷紧,如同钢棍般高高扬起而用力敲打,迫使奔跑状态的罗狄猛然停步,漆黑眼瞳快速扫视著周围的情况。


    花渊也跟著停下,她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一种更为浓稠,更加危险的东西。


    奇怪的是,这片区域并没有棺材,也没有听见任何奔跑的声音,那死者似乎并没有追来。


    飒飒!


    一阵轻微的树叶声被捕捉到。


    两人的目光立即锁定正前方的一棵树下,树荫所带来的黑暗间,爬出了一只不太明显的黑皮手套。


    并非掘土爬出,周围泥土也完全没有松动的迹象。


    与其说是爬出,更像是由黑暗聚集而出。这样的移动方式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超越了两人的认知。


    若刚刚没能及时停下会正好与死者正面撞上。


    当前相隔大概十米,


    当死者于黑暗间完全爬出而展露本体时,


    无论是罗狄还是花渊均在视觉层面品尝到了一种难言恐惧。


    死者那张特殊的搪瓷银币面具并没有透过黑暗一同转移过来,使得他的【脸】首次呈现。


    这是一张完全向内塌陷,亦如无尽深坑的【脸】。


    因死者向前走了一步,使得一抹透过树叶的光束刚巧落于面庞,落入那漆黑而深凹的面坑之中,照出内部的情况。


    面部深处,深坑的最底端。


    数不尽的尸体正堆积在里面,他们的身体泛著晦暗的光泽,变得柔软,变得如同触须,首尾相连而一根根线条。


    蠕动著,


    跳跃著,


    爬行著,


    流动著,


    那份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声,正是这些尸体相互挤压而产生的。


    并非嘲弄,


    而是在欢迎著活人的到来与加入。


    当看到这幅画面的同时,一声低语沁进两人的耳膜。


    ≮en''othk uulg''shuul(死眠黑至)≯


    明明是一种未知语言,罗狄他们竟然听懂了!


    就好像大脑已经开始接纳这种未知的语言,


    亦或是,当他们看到这幅画面后就能听懂这样的语言,


    名为【黑】的光泽也在他们俩的大脑间若隐若现。


    但两人对于恐惧都有著极高的抗性,很快便利用自身毅力压制下来。他们的表情变得异常坚定,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嗖!两人同时向著左右散开。


    花渊已然回到平时的少女形象,代表【侵犯者】的灵体结构单独分离出来,如影随形。


    灵体展现出最为清晰而完善的形象,


    是曾经那些对花渊下手的侵犯者丛集,经过她的精神过滤与融合,最终所化的噩梦形象。


    有著远超常人的庞大身躯,满是纹身而极具侵犯性的手臂,


    各种男性的头颅浮现在躯干表面,下半身穿著没有系上皮带的紧绷西裤。


    花渊跑至一棵相对尖锐的树木旁,灵体的手臂直接抱了上去,将这棵超过三米的树木连根拔起而做出标枪投掷的动作。


    扔!顶端尖锐的树木便被投向死者所在。


    嘿嘿哈~笑声传来,


    临近的大树直接被一分为二,切面漆黑。


    或是因为投掷性的攻击行为,或是因为破坏森林。


    死者已将花渊完全锁定,开始以夸张的奔跑姿态进行追赶,速度翻倍。


    花渊也在投掷结束后开始她的逃跑,沿途只要有任何足够大,足够重的东西,无论树木还是石头,全都让灵体进行投掷。


    本以为能稍稍拖延一会儿,


    可无论投掷的是什么样的东西,速度有多快,只要靠近死者皆尽被斩。


    所谓的拖延根本无效,


    花渊再次让灵体拔出面前的树木,刚要准备投掷时……咔!一道晦暗的光泽瞬间落下。


    树木被切开的同时,花渊的另一条手臂也抛飞在空中。


    就连精神凝聚出来的侵犯者灵体都被斩断而散去。


    手臂被断就算了,灵体被斩直接伤害到花渊的精神层面,面部七孔都开始渗流血液,整个人的状态相当糟糕。


    奇怪的是,双臂尽失,七窍流血的绝境情况下,


    花渊既没有恐惧也没有逃跑。


    而是站在死者的面前放声大笑,


    似乎在用这种极端的情绪宣泄来压制内心的恐惧,又似乎在嘲笑自己身为姐妹会的头牌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又似乎是在简单地笑著,是在做著什么准备。


    死者没有任何的怜悯或是犹豫,


    高举过头的黑刀向下斩落。


    也就在这个时刻,「生花」


    花渊口中轻轻吐出一个词。


    她的面部立即呈角落化裂开。


    这是每一位成熟伪人都能形成的外表变化,名为「血肉角落」。


    往往用于类角落空间的塑形以及联合其他伪人一同构造缝间,是一种思维角落的外表形式。


    但花渊的情况有所不同。


    当她脸上的血肉角落竟然如花朵般盛开,整颗脑袋都在这个过程中完全撕裂,面皮绽放。


    一根根犹如手臂结构状的洁白花蕊*于内部疯狂涌出,*约一般正常人手臂的1/4粗细。


    花蕊延长而稳稳抓住死者的手臂,止住了对方的挥砍行为。


    而且这些花蕊的数量越来越多,不断从花渊裂开的面部涌出,蔓延缠绕上死者的身体,同时也限制住对方的另一只手。


    正在实现一种全身束缚,这份力量与花渊平日里的侵犯截然不同。


    此时此刻,


    花渊已然化作一株【人花】


    大脑内部的结构完全暴露,甚至能看到所有花蕊的起源,那颗藏在最深处的花状垂体。这样的形态非常危险,一旦垂体被斩,花渊将当场死去。


    而且,


    就连花渊自己也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种形态了,也不喜欢使用这种形态。


    这是一个需要他人配合的形态,是一种偏向于辅助的形态,远不及侵犯者那样的杀敌效率。


    当这一姿态展现时,


    花渊的思绪也跟著回到了过去,回想起了记忆间少有的幸福画面,那个时候的她还只有几岁。


    所有的孤儿都被聚集在一起,向和蔼可亲的院长阐述她们的梦想。


    调查员、科学家、老师、老板这种梦想占据了99%。


    等轮到花渊时却有著截然不同的回答。


    ≮院长,我长大了想要去开一家花店。这样的话,每一位进到孤儿院的小朋友就都能收到我的鲜花,我还会给院长准备最好的花束。≯然而,死亡的侵袭很快就将她拽回现实。


    那些缠绕在死者身上的花蕊虽然有效的限制了动作,但一股股名为死亡的气息正从死者皮下向外渗透。


    紧贴在面板表面的花蕊已经开始大面积凋零。


    花渊很清楚,她根本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她的喉咙口已经挤压在了一起,她想要大喊出一个名字。


    也就在这时,一股热浪袭来,同时到来的还有与地狱同款的焦土光芒。


    全身遍布著赤红焦痕的罗狄,已然来到了死者的身后,


    在没有见到怪物化身之前,罗狄绝不会动用【开脊】这张底牌。


    而且他现在的背脊还未饱和,一旦开脊就会给身体造成巨大负担,仅能使用一次。一旦用在这里,就算将死者杀死,后续也很难获得离开岛屿。


    不过,


    罗狄已经想出了别的方法。


    刚才在看见死者的面坑时,虽然品尝到了一种难言恐惧,但也给罗狄来了一个杀戮灵感。


    既然常规的屠杀处决无法切开对方的肉体,那或许可以用到罗狄现有的另一种体系,而且他有著绝对的信心可以成功。


    【集会前】


    刑房布道室,罗狄正在这里接受著度日如年的苦痛集训。


    当他的耐受程度达到极限,哪怕再多一点就会肉体爆炸时,将获得少许的休息时间,也仅仅就只有几分钟而已。   藉著休息,霍克先生给予了一段很重要的讲述:“苦痛虽然成为了你的第二体系,但估计你主要还是以砍伐为主。


    你要懂得发散思维,直观的杀戮固然很好,但额外的调味品或许能让杀戮变得更加可口。


    我现在交给你的苦痛,不但可以用来清空思维,让自己的大脑恢复清醒。


    也能用来施加给他人,让你的杀戮变得更加流畅与舒适,这样才能实现两种体系的共同进步。”


    “一刀就能解决的事情,还要事先折磨别人吗?”


    在罗狄的概念中,真正的杀人魔从不折磨他人,而是需要尊重猎物而一刀致命。


    霍克先生摇晃著手中的弯钩,“不不不……我们序团的苦痛确实很多时候是用来折磨弱者的。


    但整个地狱,无论是你所归属的脊者,还是你在战场上遇见的瘟疫,皆不敢来招惹我们。


    哪怕我们序团只占据很小的一部分,人数总量也不及他们的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但我们在地位上却是与他们等同的,是真实地狱不可缺少的拼图。


    因为我们有著对付所谓强者的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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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你面对那些无法被处决,无法被砍伐的强者时,甚至于你手中的屠刀都无法砍入对方的血肉时。


    苦痛或许能够帮忙。


    一切物质皆会痛苦,哪怕是那些已经死去,肉体已经朽坏的死者,也会因苦痛的蔓延而颤抖,而发狂,而惨叫。


    痛苦代表著物质最基础的激烈碰撞,任何沉寂的事物都将被唤醒,都将因此变得混乱。


    如果遇到了比较难缠或者无法杀死的敌人,好好利用我教给你苦痛的能力。


    尽可能发挥你的想象力,


    利用你脊骨内,手臂里的根源铁丝,让对方去体验真正的痛苦,去试著赋予那超越死亡的痛苦。


    届时,你将享受真正的痛苦喜悦。”


    ……


    想象力。


    罗狄一直都在观察著这只特殊死者,漆黑、死亡以及棺材便是对方的关键词,对方的面部又正好是一个深坑结构,一个漆黑结构,一个布满著死者的结构。


    罗狄手中正好有著一样刑具能够实现「完美克制」。


    而花渊在某种程度上给到了一个思维启发,提供了足够的想象力。


    藉著花渊提供的束缚,他直接踩上死者的后背。


    伸出缠满著铁丝、布满著焦痕的左臂,无视著危险与内心的恐惧,将掌心贴在那漆黑的面部洞口。


    赶在死亡的气息被拨出之前。


    「刑具制造」


    一根被完全烧红,由大量铁丝熔成的柱状烙铁直接满满塞进死者的面部,


    烙铁的光亮隔著头颅透了出来,


    地狱的炙热于面坑内部灼烧著死者的本质,本应没有任何触感,早已脱离人体范畴的死者竟然在地狱的灼烧下抖动了起来。


    似乎它感觉到了痛苦,一种能够将死亡唤醒的痛苦。


    光亮驱散著黑暗,


    高温灼烧著棺木,


    痛苦传达给了死者,面坑之间立即发出剧烈而尖锐的惨叫声。


    痛苦正在从内部瓦解著死者……但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将其做掉。


    死者的身体开始剧烈挣扎,甚至将森林周围的黑暗都给吸引了过来。


    这番挣扎使得大量枯萎的花蕊全数崩断,全身的束缚得以解脱。


    “糟糕!”


    手臂自由,


    黑刀挥砍,


    一刀便将面前的花渊劈成两半!幸好死者的面部被烙铁塞满,精准度出现偏差,未能砍到面部之间的垂体。


    只要没能斩断里面的垂体,花渊便死死硬撑,尽可能用剩余的花蕊限制住对方的身体。


    唰!又是一刀横向斩来。


    花渊当场就被腰斩,


    下半身化作黑水被森林吸收。


    大量的花蕊也都被这一刀砍断,纷纷掉落。


    花渊仅存的上半身掉落在地,从血肉角落已然闭合,回归到她最原始的模样。


    没有恐惧,


    只是笑容,


    第三刀!


    竖直而下,直插花渊的面门。


    完全凋零,所有的花蕊都随著花渊的死去而消散。


    同样因为花渊以死亡争取的时间,


    死者的脑袋已然遍布焦痕,灰烬飘散,后脑被柱状烙铁完全熔穿!终于,


    超越了死亡的痛苦!


    地狱烈火开始在死者那棺木结构的身体表面燃烧,他的身体结构被完全破坏。


    即便如此,


    死者依旧没有倒下,一把将背上的青年扔了出去。


    罗狄也是稳稳落在数米开外,看著被塞进烙铁而全身燃烧的死者,眼神坚毅。


    呼~哈~罗狄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完全冷静下来。


    没有开脊,只是最基础的地狱姿态,猪头已然化作杀猪刀紧握手中。


    这一次没有任何多余的花招,


    他与燃烧的死者同时起步,冲向对方!


    黑刀的长度远远藏于杀猪刀,即便是烈火也没法将森林间的黑暗全部驱散。


    不过,


    在火光的照耀下黑刀形态被固定,无法进行延长,对方的动作也变得清晰可见。


    垂体启用!罗狄手背处,那无法被看见的灵体手指于关键时刻猛然戳出。


    叮!提前撞击在黑刀表面而改变了对方的斩杀路径,为罗狄开辟出一条通往最终杀戮的道路。


    【斩】


    刀刃于燃烧的火焰间划过了死者的头颅。


    被地狱灼烧的死者不再像以前那般坚不可摧,痛苦已然破坏了他最根本的身体结构。


    半块燃烧的头颅抛飞空中,化作灰烬。


    死者的身体重重倒下,不再挣扎。


    罗狄果断将背脊收回体内,尽可能地节约体能,靠坐在数米处的大树下而减少著身体的活动。


    看向几乎被烧尽的死者。


    似乎在死者深处有著一条代表著【黑】的晦暗触须被彻底烧去。


    随后,罗狄的目光从死者身上移走,看向那完全凋零的花渊残骸。


    突然间,一阵恶心感从体内传来。


    虽然已经有过一次经历,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无比难受。


    口腔撕裂,


    黏液分泌,


    如同缩骨功似的慢慢钻出,摔落在地。


    【思念转移】


    花渊在死亡的前一刻便已经转移到了罗狄体内。


    只是这一次有些不同。


    她没能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身体相当虚弱,她没有刻意榨干罗狄,进行的是一种最低限度的思念转移。


    强烈的虚弱感同时在两人体内扩散,只能靠坐在树干旁边,大口喘息。


    无法说话,


    无法做出任何的动作,只是在拼尽全力地进行呼吸。


    但他们俩的眼中却藏著难掩的喜悦。


    这似乎是她们迄今为止所战胜过的最危险,最强的存在。


    哪怕这东西并非怪物化身,但带来的胜利愉悦感却是实打实的,尤其是花渊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如此艰难的胜利滋味了。


    半小时过去,两人的喘息变得平缓。


    伴随著手指的弹动,他们的身体慢慢能够做出一些最基础的身体活动。


    依旧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说话会浪费不必要的能量。


    他们只是很默契地抬起靠近对方的那条手臂,掌心用力拍打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