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磊问我的一愣，下意识脱口而出，“有，裴冲。你应该记得的，竞赛跟我一起那个。你说干不过我还干不过海城老二吗，然后被他连赢三小局。”


    我说的是学科竞赛。


    国内计算机和数学专业，最强的就是京大和海大。


    两家在各大比赛上一直互相别苗头。


    在我入校之前，京大胜的多。


    可我的出现，打破了京大的连胜纪录。


    回想往事，我读书时真的很耀眼，光鲜亮丽，是所有师生关注的对象。


    所以我没选择保研或者直博，也不出国留学，惊掉了很多人的下巴。


    辅导员，系主任，校长，亲自上门给我做思想工作。


    但我毅然决然拒绝了。


    只因为江清婉的一句话：你帮我好不好？


    我帮你了。


    什么都给你了。


    你呢？


    为什么从来不会站在我这边？


    我舍弃的一切，真的值得这十年吗？


    忽然提起从前，我平复的情绪又开始作祟。


    有对曾经辉煌的不甘，也有对现状的无能为力。


    好在远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这一刻，我无比感激赵磊，是他愿意在我日益黯淡时，仍旧欣赏我的才华。


    他常说没有我，就没有如今的环宇科技。


    我也很想跟他说，正是因为他的重视，我才能有一方倚靠。


    “林哥？想啥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去喊李主任……”


    “别，晃神了而已。”


    我拉住他，继续刚才的话。


    “你觉得裴冲怎么样？他比周凡能力更甚，不过人比较沉默寡言，可能交际能力欠缺。”


    “嘿，行啊！他可太行了！”


    赵磊很高兴。


    他成为环宇科技的总裁之后，更多的精力放在公司的发展规划和确定往后的研究项目，以及各方的联络。


    反而在学术上没太多的精进。


    但赵磊尊重科研人员，经费也给的大方。


    我刚才同意的几个好友邀请中，就有裴冲。


    “那我跟他联系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


    回到家，护工替我收拾完家里，我就让他自由活动了。


    我不大习惯身边一直有人盯着，总觉得怪怪的。


    【林殊：还好吗？有空约个饭？】


    犹豫许久，我磕磕巴巴给裴冲发出一句邀约。


    当初在学校，我俩一个寝室。


    他很沉默，学习能力很强。


    不过每次考试也好，竞赛也也罢，总是落在我后面一位。


    被同学戏称万年老二。


    他自己没多大反应，依然经常跟起讨论问题。


    我也喜欢他话不多的性格。


    能力强，不叨叨。


    太省心了。


    偶尔我们也会说些对未来的展望。


    我记得裴冲是想出国深造的。


    他好奇地球的另一边是如何模样。


    但随着我搬出去和江清婉住，我俩的来往逐渐减少。


    我确定不继续往上念时，他找到我，把我骂了一顿。


    再然后，我们就彻底没了联系。


    细究之下不难发现，为了一段感情，我失去的太多。


    学业，朋友。


    都没能留住。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我一直有默默关注科技圈的新闻。


    以他的实力，不该寂寂无名。


    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直到睡着，都没等到裴冲的消息。


    翌日，天没亮我就起床处理工作了。


    鸡飞狗跳一天，堆积的事务跟小山似的，光是要我批准的项目进度就有十几个。


    更不用说还有各种实验数据需要更新优化。


    我没喊护工，自己在厨房捣鼓了俩水煮蛋，配上牛奶火腿，就算早餐了。


    间歇休息时，我总会忍不住看手机。


    然而除了赵磊叽叽歪歪跟我抱怨天气太热，就没其他了。


    下午孟音过来，陪我吃完饭，她硬是要推我下楼晒太阳。


    “你一天天往返不累啊？下班就回家休息，耗在我这儿，搞得我跟周扒皮一样。”


    不给钱还剥削劳动力。


    “话真多，我当体育锻炼不行？而且我想住来着，房东不给啊！”


    孟音阴阳怪气。


    她只要当天在这住下，马上李沐颜就能找过来。


    反正互相牵制，谁都别想着过夜。


    我闭上嘴，没吭声。


    对我来说挺好的。


    这俩一个直球，一个说不听。


    最好她们自己拉扯，时间久了就会放弃了。


    我默默祈祷。


    “问你个事儿，裴冲还记得吗？毕业那么多年，你有他的消息没有？”


    “怎么问起他了？”


    虽说都在一个院系，但孟音和江清婉是新媒体技术专业的，跟我、裴冲，都不一样。


    柳若白是她们同专业的师弟，经常有公共课程排在一起。


    “磊子招人，我觉得他挺合适。”


    “我听说他毕业去国外读研，后来博士也在海外念的。但是他家里出事，没多久就退学了。”


    孟音压低声音：“好像是他爸，在剧组负责道具的，因为演员使用不当，导致他意外身亡还是什么，反正到现在也没个说法。”


    她对娱乐圈熟，很多隐蔽的小道消息她都知道。


    “裴冲妈妈走的早，是他爸把他带大的。我还借过钱给他，他说是要给他爸办葬礼的。后来还我之后就没再联系了。因为他爸的事，他搞得挺颓废的。”


    说到这里，孟音忽然顿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看着我。


    “怎么？”


    “有件事没跟你说过，裴冲很久之前找过你。”


    她小心翼翼的觑了我一眼，见我面色平静，才继续道：“当时你在厨房给清婉煮菠萝饭，她心情不好，点名要吃。裴冲的电话是清婉接的，说了什么我没听见，她骂了裴冲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骂的什么？”


    我问。


    喉咙干干的。


    我第一次厌恶自己跟江清婉的感情。


    “说他要饭的，让他滚远点……”


    孟音声音越来越小。


    我两眼发直盯着小花园里的滑滑梯。


    好几个小孩儿笑闹着玩耍，我恍惚回到过去，似乎看见了江清婉不耐烦骂人的暴躁样子。


    那段时间，是她被雪藏期间。


    江清婉在床上异常热情，但经常有情绪失控的时候。


    晚上会突然抱着我大哭。


    我很担心她，全部心神都扑在她的身上。


    学了江清婉爱吃的拿手菜，挖空心思哄她高兴。


    换来的，是她对我朋友的恶语相向。


    林殊，你是真的傻透了。


    嗡嗡嗡。


    手机忽然振动。


    我茫然的低头，屏幕上飘出一个名字。


    裴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