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句话落下后，周边的一切便开始渐渐崩塌。世界好像倒退回了最初，化为了空无一物的纯白。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青年略显沧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之前，可不是这种说法。”南柯转身，看见了面对着她，无奈苦笑的谷鱼。


    “抱歉……那时毕竟还有外人在场，我只能选择模糊其中的一部分细节。”


    南柯看着他，沉默半晌，随后略过了这个话题：


    “你将病毒与自身融合，这也就意味着最后……”


    “你会死。”


    谷鱼摇摇头，笑道：“我已经做了一辈……不，是两辈子的胆小鬼了。”


    “所以在最后，我希望能和祂有个彻底的了结。”


    南柯看着他，沉默片刻，向他伸出了手：


    “既然如此……”


    “那我会带你冲出重围。”


    看到那只伸到他面前的手，谷鱼一愣。随后他眉眼舒展，将手搭了上去。


    南柯见此，也同样展颜一笑。


    随后她拉住谷鱼的手，抬头看向天空。


    冥冥之中，她的视线似乎穿透了时间与空间，与遥远距离外那个苍白而又无悲无喜的巨大眼眸对视！


    神明？


    在她看来，所谓的系统，只是一个得到了力量便狂妄自大的傻子！


    “把那个虚假的‘神明’，拉下来吧！”


    巫子明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回荡在耳边。


    南柯轻笑一声，蓝色的双眸熠熠生辉，一种名为“激动”的情绪在眼中闪烁！


    “来吧，已经到最后的环节了。”


    她猛然抬头，脸颊因激动而浮上一层绯色。与此同时，周边的空间开始微微颤动，站在南柯身后的谷鱼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刚要开口，前方的南柯便率先道：


    “抓紧了。”


    谷鱼：“什……”


    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到周边的空间一阵剧烈的颤动！


    “轰隆！！！”


    世界在顷刻间崩塌！


    ……


    “嘶——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地面在颤动？”一个玩家看着地面，疑惑地开口。


    旁边的人还没有回答，就听见高空之中，一阵剧烈的崩塌声响彻天际！


    两人抬头看向天空，顿时呆立在原地。


    天空之上，原本漂浮在空中的【机械之城】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


    ——是无数金属碎片。


    许久，其中一人才怔怔开口：


    “【机械之城】……”


    “炸了？”


    ……


    “这……”


    卡特.哈里斯看着天空上顷刻间化为碎片的【机械之城】，额头上有着细密汗珠的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脸色苍白的少年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勾。


    看着吧。


    看看你所认为的蝼蚁……


    是如何颠覆你的。


    ……


    在那一瞬间，谷鱼只觉得周边的一切好像都在那一刻变得十分缓慢。


    钢铁的囚笼好像在那一瞬间被撕裂，化为了漫天的碎片！


    他看到了这片由谎言构成的特殊空间。


    看到了下方目露呆滞的玩家们。


    看到了……


    目露兴奋，脸上挂着灿烂笑容的蓝发少女。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抓紧了南柯的手。


    下一秒，他便觉得手上一阵巨力传来。


    世界顿时天翻地转，他整个人腾飞在空中！


    谷鱼：！！！


    南柯拉着谷鱼，灵活地借着【机械之城】的崩塌的碎片迅速前进着，而目标——


    便是位于最上方那个漂浮着的蓝色球体。


    那是系统的本体。


    但系统怎么可能会让两人如愿呢？


    “小心！”谷鱼看到朝着南柯飞掠而来的半截楼房，连忙大喊。


    但南柯不闪不避，甚至于脸上的笑容都分毫未变，就这么直直地迎了上去！


    谷鱼顿时面色大变！


    但在那半截楼房即将撞上两人的那一刻！


    南柯的眼中闪过一抹流光。


    巨大的楼房竟是在一瞬间化为了无数的数据！随后就这样消散在了两人的面前。南柯速度不变，继续飞速向上前进。


    谷鱼的双眼微微睁大。


    下一秒，他就听见前方的南柯用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


    “只是这种程度可阻拦不了我哦？”


    谷鱼：……


    啊啊啊啊你为什么还要挑衅人家啊！


    一个普通人被这样挑衅尚且会出现愤怒的情绪，更何况高高在上，自视为“神明”的系统呢？


    果不其然。


    下一秒，两人的周围便凭空出现几个旋涡，随后，数道光刃便从漩涡中飞掠而出，直指两人要害！


    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呼吸之间，快到让人来不及反应。


    不过……


    南柯和谷鱼反应迅速，几乎是同一时间做出了行动，将袭来的光刃尽数击碎。


    接收到南柯略显惊讶的目光，谷鱼无奈：


    “虽然没有你厉害，但我也不是一点战斗力都没有的啊……”


    话音刚落，又是数十道光刃向两人袭来！


    南柯反应迅速，直接将其全部击碎。


    随后她拽着谷鱼再次朝着系统本体飞速奔去！


    少女的身影如同一个灵动的蝴蝶，在几乎密不透风的猛烈攻击中闪烁着身形，几乎躲过了大部分攻击，极个别躲避不急的也能用蛮力击碎。


    蓝色的长发在风中舞动着，在这片坠落中的灰色废墟中，那一抹蓝色是唯一的光亮。


    看着自己即将接近系统本体，空气中似乎也有什么在隐隐躁动。


    似乎有某种存在要按捺不住了。


    “等等！快看上面！”谷鱼猛然出声！


    南柯抬头。


    之间在那个球体前，两人的斜上方，一支又一支银色的箭矢凭空浮现，仅是短短几秒，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在上空布满，几乎将天空遮蔽！


    南柯看着那些蓄势待发的银白箭矢，眼神一沉，但速度却没有因此变慢，反而更快了！


    “哎等等！”谷鱼一惊，连忙想要拉住南柯。


    但没拉动。


    谷鱼：……


    “那些箭矢可不像之前的攻击，每一支上都分布着系统的本源力量！”


    “也就是说，每一支箭矢都拥有杀死你的力量！”


    “在这种密集的攻击下，你不可能毫发无损！甚至可能会死亡！”


    谷鱼面色焦急，以一种极快的语速说完了这一大段话。


    “系统动真格了，祂这次是真的想致我们于死地！”


    南柯微微抬眸，蓝色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密密麻麻的银白。


    “那正好呀。”


    谷鱼一愣：“什么……？”


    “只有祂动了真格，你才能有机会啊。”


    闻言，谷鱼迅速反应过来。


    每一支箭矢上都分布了系统的本源力量，而为了确保能杀死他们，祂制造出的箭矢几乎数以万计。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自身的力量被分出去了不少，甚至于……


    一大部分。


    也就是说，


    现在，


    正是系统本体最虚弱的时候。


    也是他最容易“入侵”的时候。


    “再说了……”


    南柯开口，眉眼上扬，展颜一笑：


    “我也还没动真格啊？”


    谷鱼看到少女如灿阳般的笑容，眼神微怔。


    “速度要快，快没时间了……”


    也是在这句话刚落下，天空上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如大雨般倾泻而下！


    在箭矢倾泻的下一秒，谷鱼忽的感觉周边空间一阵波动，随后他便感觉眼前白光一闪，自己便直接出现在了箭矢的上空，距离系统本体的直线距离仅剩不到十米！


    刚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将要下坠，一条艳红色的虚幻之路便如丝带般在他的脚下铺开，一路延伸到了系统本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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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不及思考这条“路”是怎么来的，谷鱼直接迈开腿，朝着系统的方向拼命奔去。


    身后传来阵阵爆炸的响声，在余光中，谷鱼看见了一个浑身雪白的少女。


    白色的长发在爆炸中飞扬，仅是一挥手，那数以万计的箭矢便直接破碎了大半！


    但箭矢并非只有这么多，每当南柯毁灭了一大部分箭矢后，她的周边便会再次生成诸多箭矢，随后向她袭来。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但少女只是用白色的眼眸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并一次又一次地抵挡、毁灭。


    系统的注意力似乎完全被南柯吸引了。


    谷鱼心想。


    这是个好机会。


    只是不到十米的距离，谷鱼几乎没用几秒就跑到了系统的面前。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系统。


    但先他一步的，是左侧方率先想起的破空声！


    箭矢刺破□□的声音传来，谷鱼看着突然出现在左边的“人”，瞳孔骤缩！


    蓝色的长发、恬静的双眸、温柔的气质。


    “小雨！”


    谷雨看着面前面色瞬间变得慌乱的青年，温柔的笑了：


    “哥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


    与此同时，一道声音突然从南柯的耳边响起。


    [【蝴蝶的翅膀】已触发。道具已损毁。]


    ……


    谷鱼在看见自己的妹妹消散在他面前后，他眼神一狠，立刻转身，猛地超着系统本体扑去！


    在他触碰到球体的那一瞬间，一道道猩红的数据便如同冲破囚笼的野兽般轰然爆发！


    如同锁链般的数据毫无悲悯地刺破了青年的血肉，从他的体内延伸而出，名为复仇与审判的锁链沾染着青年愤怒的鲜血，将这个巨大的蓝色球体，连带着自己一起死死锁住。


    锁链上的“病毒”源源不断地涌入系统的本体，蓝色球体在那一瞬间开始剧烈颤动起来，似是在拼命挣扎。


    连带着那边追杀南柯的箭矢都尽数消失。


    南柯转头，看见了令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一个渺小的青年被体内延伸出的“锁链”死死地锁在巨大的球体表面，但同时一起被锁住的还有不断挣扎，试图逃离的系统。


    青年浑身是血，但他的眼中却没有恐惧，而是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哈哈大笑着，脸上因激动而变得潮红。明明如同罪人般被锁在那里的他，此刻却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生命即将结束之前尽情的、不要命地燃烧着。


    “你知道吗？我其实也没想过，我这么一个怕死的胆小鬼，竟然有一天会将自己的性命压上赌桌。”


    “从前，我因为怕死，不敢和你正面对抗。”


    “因为怕死，所以事事都要留后路。”


    “因为怕死，我的亲妹妹为我而死，我的小妹妹被我亲手放弃。”


    “因为怕死，我每一步都晚于你，一错再错，造就了如今的场面……”


    谷鱼的脸上早已布满泪水，他抬头看向天空，微风将他沾染着鲜血的发丝吹起。


    明明此刻的天空布满了阴霾，满目鲜红。


    他却第一次觉得……


    天空原来这么开阔、这么自由。


    “这个木马病毒的名字……”


    “叫【审判葬歌】”


    “……我们都有罪。”


    说着，谷鱼嘴角勾起。


    眼泪从眼眶中涌出，嘴角在向上勾起。


    在满是眼泪与血污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在哭，他在笑。


    当审判终临，


    当葬歌响起，


    世间的罪恶将无处遁形，


    蔚蓝的天空终将无边无际。


    ……


    “哥哥。”


    谷鱼转身，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挂着恬静笑容的古雨。


    少女伸出手。


    “哥哥，我们回家吧。”


    谷鱼看着她，伸手握住。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