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她没有家了

作品:《假意缱绻

    余音把掉落的手机捡起来,颤抖着嗓子问:“许警官,你是骗我的吧?我爸爸还好好的,对不对?我上个月还和他通过电话呢!”


    “怎么会呢?余警司他,去年夏天就不在了啊……”


    宛如五雷轰顶,全身血脉瞬间逆流。


    她不信,她不信……


    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宋佩梁。


    余音的室友之前和她一起在校团委里,知道她和党委办公室的宋老师很熟。刚才见余音的状态不对,立刻给宋老师打了电话,幸好宋佩梁今天就在学校里,立刻就来了。


    “音音?”宋佩梁轻声叫她。


    余音忽然站起来,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去机场!”


    宋佩梁立刻跟着她坐了进来。刚才电话里她室友也说了,好像是她爸爸出事了,宋佩梁当时就心头一跳。


    他知道她爸爸对她意味着什么。


    在机场候机的时候,余音终于回神,她祈求地看着宋佩梁:“佩梁哥,是假的,我爸爸不会出事的,对不对?”


    宋佩梁刚刚给同事打完电话,余鸿誉身份特殊,且有保密安排,非特定身份查不出与他有关的消息。


    同事有职权,已经问过港岛那边了,得到的消息是余鸿誉的警号已经封存了。


    这就意味着……


    “音音,余叔叔他……”


    “不,你别说。”余音打断了他,“佩梁哥,我现在不要和你说话了,我们都保持安静。”


    她蜷缩在椅子里,捂住耳朵,杜绝任何外界声音。


    上了飞机,她也全程一言不发。宋佩梁如她所言保持沉默,他无法令余鸿誉死而复生,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她身边陪着她。


    进入港岛需要手续,宋佩梁提前安排,一路畅通无阻,在清晨五点多到达了港岛警署大楼。


    余音坐在大门口,等着大楼开门。


    港岛很暖,她还穿着毛衣外套,可还是觉得冷,冷到了骨子里。


    天色一点点亮起,警署大楼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起来。余音进入大厅里,说:“我找27队的余鸿誉警司。”


    接待她的警员脸色立刻就变了。


    拨了个一个内线电话,让余音稍等。


    又过了一会儿,余音看见了一个高大的国字脸男人,对方自我介绍说叫王磊,是余鸿誉的上司,对她说节哀。


    王磊带来了一个盒子,里边有余鸿誉的警服,警官资料,遗照。


    “我爸爸呢?”余音直勾勾地看着王磊,“别让我看这些,我要我爸爸。”


    王磊垂着眼睛,不看她:“余音,你爸爸在去年一次任务中牺牲了,你要节哀。他是名好警察,是你的骄傲。”


    余音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她颓然地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王磊给了她一个地址,说她父亲安息在那里。


    余音抱着装着警服的盒子从警署大楼里走出来时,和几个人擦肩而过。


    其中一个吹了个口哨,说:“这不是余哥家的妹妹仔吗?”


    另一个问:“妹妹仔,宋生的情人好不好当啊?是不是香车宝马,泼天富贵啊?”


    “有钱了给你爸换个好墓啰,省得还在我们的公墓里,他那样的叛徒,恶心人呐!”


    “你们胡说什么!”余音声音僵硬,“你们说谁是叛徒?”


    这两人对视一眼,冷嗤:“也别生气嘛,我们都可以理解的啦!当宋生的岳父,是享受得多,比当个破警察好多啦!余哥明智,小妹妹你也聪明,当他情人,是少走许多弯路。”


    宋佩梁抬手,捏住两人胸前别着的警官证看了看。


    “喂,你又是哪个啦!”


    宋佩梁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证件。


    这两人皱眉,立刻住了口,转头进了警署大楼里。


    余音却追了上去。


    “你们把话说清楚,我爸爸怎么就是叛徒了?他做了那么多事,生死边缘徘徊那么多次,他忠心耿耿,心里只有事业,你们凭什么说他是叛徒!”她抓住那两个人,厉声朝他们嘶喊,“你们把话说清楚,我不允许你们诋毁我爸爸!”


    “神经病啊!”其中一个人甩开她,“赶她走啰!什么人都能在警署大楼里闹了?”


    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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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抓余音,她就和疯了似的挣扎,她在大厅里嘶吼,不断重复“我爸爸不是叛徒”。


    宋佩梁抱住她:“音音,你别激动,这里边一定有误会,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余音大口大口喘息,越喘越深,觉得氧气怎么都进不了胸腔里。她弯下腰,身体开始痉挛,四肢不受控制,面色逐渐发紫。


    “余音,放松!”宋佩梁捂住她的口鼻,“放松,你过呼吸了!”


    大脑里像是有洪流奔腾,将一切都冲得七零八落。思维和记忆全都碎成了齑粉,只留一片虚无。


    她缓过来后,立刻打车去公墓。


    这片墓地墓碑林立,却全都没有名字。若非王磊提前告知,她无法在这无数雷同的墓穴中找到爸爸的那个。


    看着这块青灰色的无字碑,余音全身的力气都和被抽离了似的。


    最后一抹希望也破灭,她重重跌坐在墓碑前,终于痛哭出


    声。


    她抱着爸爸的警服,哭得撕心裂肺,像是无家可归的雏鸟,发出凄厉的悲鸣。


    为什么爸爸会死,为什么她连爸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为什么爸爸去世已经这么久,她现在才得知。


    为什么答应她的总是做不到。


    从外公,到妈妈,到外婆,又到爸爸,全都说过会陪她长大,为什么要一个一个这么早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


    她还没长大啊,他们怎么就全都不管她了?


    爸爸一定是生她的气了,所以不要她了。她是个不孝女,她不听爸爸的话,气走了爸爸。


    她爬过去,对着墓碑不停地道歉,说她知道错了,说她以后一定听话,让他回来。


    但是哪里还能得到回应。


    她哭得太惨,宋佩梁怕她哭出事,但又知道在此情此景下,所有的安慰与劝说都是徒然。


    “爸爸,你也走了,我怎么办,我没有家了,爸爸。”她哭得声音嘶哑,万分可怜。


    苍茫世界这么大,以后只剩她一个。


    她没了后盾,也没了退路。


    她回不去了,她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