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妗这边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眼睛一闭上，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医院这头，林家小闺女生孩子却没有那么容易。


    林雯雯这会儿的年龄不大，养胎时只喜欢吃不喜欢运动，潘金花这个当母亲的几次三番劝导都不听，林雯雯也只是敷衍了两句：


    “行了，我知道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我享受享受还不行吗？”


    潘金花怒上心头：“你！”


    “合着我和你爹辛辛苦苦养你几十年，到头来还是让你受苦了？”


    那时的潘金花气得不行，要不是林雯雯这小白眼狼还怀着孩子，她早就一个扫帚甩过去了。


    林达山见状也只是一味地让妻子让让小闺女，毕竟宠了这么多年，她还怀着孩子，再加上女婿又不在她身边，是该让一让。


    可这一让就让到了小闺女要生孩子的时候，结果因为运气没有运动，林雯雯肚子里的孩子却养得太大，一时之间还生不出来。


    “啊！我疼啊！疼死我了，我以后再也不要生孩子了！”林雯雯躺在厂房内疯狂而痛苦地嚎叫着，两只手死死地拉扯着身下的床单。


    站在产房外焦急等待的林家众人听着病房里的哀嚎声，这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


    “你说雯雯怎么还没生啊？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林达山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眉头紧锁。


    潘金花作为生过四个孩子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很是有发言权：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雯雯这是投胎，本来就不好生，没个一两天，孩子根本就出不来。


    别在我跟前晃来晃去了，晃得我头疼死了。”


    就在这所有人都找急忙慌的时候，林成仁终于带着一大袋便当和十块钱回到了医院。


    林达山瞥了一眼林成仁的身后——空无一人：“老二，你三妹呢？怎么没见到她？难道你没有把你小妹生孩子的消息告诉她？！”


    林成仁蹲在墙角喘了几口粗气，待把气理顺后这才将手中的那一大袋的便当和一张大团结交给了母亲潘金花。


    “爹~我已经和三妹说过，但是她就让我带这些东西回来当晚饭，还有这十块钱给你在招待所开两个房间，她厂里有事，不能来了。”


    “行吧，工作重要。”林达山对于婉妗没来有些失望，转而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刺耳的产房中。


    潘金花接过二老子带来的一袋子便当和那张大团结，将大团结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服的内兜后，才有工夫查看三闺女托二儿子送来的便当。


    四个便当沉甸甸，潘金花随手挑了一个便当打开一瞧，约莫一两的红薯饭，几片嫩白菜、一个大肉包，还有两块肥滋滋的红烧肉。


    便当的盖子一被打开，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儿扑面而来：“咦？这伙食不错，有菜又有肉，老三做得挺好。”


    “当家的，快来吃点饭吧，雯雯那一时半会儿孩子也生不下来，你还是吃点老三带来的盒饭填填肚子吧。”


    说着潘金花便将袋子里的筷子找出来，拿出一双塞进丈夫林达山的手心里。


    “雯雯还在里头生孩子呢，你这个当妈的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


    林达山随口抱怨了几句，惹来潘金花翻了好几个大白眼：


    “我说你够了啊，雯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就算我把身上这骨头熬干了，她也不会高看我这个当妈的一眼。”


    潘金花伺候林雯雯养胎的这些日子，她可算是明白自家这小闺女儿有多么不招人待见。


    连她这个当亲妈的都觉得雯雯这人脾气冲，要求高，别人就更不用提了。


    这下子轮到林达山闭嘴了，雯雯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他的心，他不是没有感触。


    但当人父母的，难受一阵子就过去了。


    回头想想雯雯年纪小，还没懂事，等以后年纪大了或许就会理解他们这些当父母的苦心。


    潘金花见丈夫迟迟不肯动筷子，劝了一嘴：


    “这饭盒里的饭菜还温乎着呢，你这会儿不吃，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说罢，潘金花又招呼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赶紧过来吃饭。


    迫于母亲的淫威和空荡荡的肚子，林家兄弟二人不顾父亲林达山那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匆忙赶到潘金花的身边吃晚餐。


    产房外的走廊上弥漫着饭菜的香气。


    周边路过的病人或者医生护士们闻到这股香气便下意识地向潘金花三母子的方向瞧去，眼尖地发现那些个便当里头似乎还有红烧肉咧！


    这道浓郁的肉香味儿逐渐逸散开，少许气味钻入了产房。


    林雯雯使劲地嗅了嗅鼻子，一边大声叫嚷，一边冲着产房门口喊道：


    “爹！娘！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偷吃好东西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做？！”


    林雯雯又气又怒，不知是产房外头食物的引诱还是外头一家子“吃独食”的行为刺激到她。


    “啊！”林雯雯猛地一发力，身下的床单都被她扯出了一个洞，伴随着尖锐的哀嚎，一阵强有力的婴儿啼哭声从产房里传了出来。


    林达山激动的跑到厂房门口：“雯雯生了！”


    吃饭吃到一半的潘金花等人也匆忙的放下便当和筷子，一同赶往产房门口查看情况。


    在众人的期待中，产房的门终于从里向外打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从里头走了出来。


    林达山迫不及待地向医生询问道：“医生，我闺女身体怎么样？”


    潘金花也赶忙凑上前询问：“我闺女生的是男是女？娃娃身子怎么样？”


    医生疲惫地摘下口罩道：“孩子生出来了，是个千金，七斤六两。


    产妇目前已经没事了，在医院观察两天就可以回去。”


    说完医生从产房内离开。


    徒留下潘金花愣在原地发呆。


    “女娃娃？！”


    潘金花的反应有些大：“闺女生了女娃娃，也不知道霍家那边会不会这有意见啊？”


    时下虽然都讲究男女平等，可老实说，家里没个男娃子顶立家门实在是没有底气。


    像京城霍家那么厉害的人家，要是没个男孙传承下去，雯雯在霍家的位置会不会受到影响？女儿本就是高攀，现在又生了个女娃娃，以后会不会……


    一旁的林达山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他一听到医生说闺女以及外孙女两个人都平安无事，悬在心中的那块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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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终于放下了。


    “没事就好，母女平安就好。”


    林达山长抒一口气，突然想到什么，忙转头对着媳妇儿说道：


    “金花啊，婉妗不是托成仁带了几个便当回来吗？


    我的那一份还没动过，待会儿我去问问看医院这边有没有地方帮忙热一下便当，正好可以给雯雯吃。”


    林达山刚想继续说下去，产房的门又开了。


    这次是一个护士突然从产房门口冒出一个头。


    “包婴儿的布包带了没？”护士按照往常惯例习惯性地问了一句。


    “带了，带了！”


    潘金花连连点头，将放在走廊边板凳上的布包拿了过来，又从里面抽出一条花花绿绿的小棉被递到护士的面前。


    护士熟练接过包被又将头缩回去，顺便砰的一下将产房的门又给关上了。


    就在几人等待不耐烦时，护士终于抱着一个熟悉的花布包走了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


    “喏，孩子在这儿呢，是个长得壮实的小姑娘。”


    护士将怀中的婴儿交到了潘金花的手中。


    潘金花顿时取代护士，成为林家人的中心。


    三个大男人小伙子纷纷拥上前，想要看看他的外孙女/外甥女究竟长什么样子？！


    林达山满心欢喜地凑上前看了好一会儿，满意地摸了一下包着孩子的小被子：


    “好好好，是个壮实的小姑娘。”


    或许是外公的声音吵醒了潘金花怀中的娃娃，女娃娃突然呜哇呜哇地扯开嗓子放声大哭。


    林达山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声响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小娃娃不错。”


    林达山的满口夸赞更引得林成功兄弟俩挤着上前看一看小娃娃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感受到拥挤的环境和众多生人的气息，小娃娃哭得更大声了！


    “别挤了！挤什么挤！娃娃都害怕了！”


    潘金花熟练地把硬凑上来的两个臭小子赶走，站在走廊处包着孩子慢慢悠悠地走着，没一会儿工夫，她怀中的孩子便缓缓入睡。


    产房外的走廊变得寂静，其余三人蹑手蹑脚地在潘金花周边行动，生怕把孩子吵醒。


    “吱呀——”


    护士推着病床从产房中走了出来。


    躺在病床上的林雯雯满脸苍白，满头大汗，眼睛要闭不闭，显然是虚弱到了极点。


    平日娇纵的小闺女就这般无力地躺在病床上，林达山夫妇叹了一口气，深有感触。


    病床路过林家一行人时还特地停顿了一下。


    抱着孩子的潘金花下意识地喊道：“雯雯。”


    林雯雯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就是向母亲询问：


    “娘，孩子是男娃，女娃？”


    潘金花犹豫片刻，没敢说，怕会刺激到女儿。


    “娘，你说话啊！男娃女娃？！”


    林雯雯激动地想要从病床上坐起来，却被护士一把按住了肩膀：


    “干什么这么激动？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你现在还是想想产后恢复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