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未婚妻
作品:《十六年后故人归》 “十八岁,师神宣奉命招降福州,未成,暗杀福州主将陈祁川,未果。北上逃亡,于江南河畔,被一人救起……”
那年,张青霄十六岁。
先帝太祖皇帝登基已有两年,意图招揽龙虎山。
当年龙虎山的天师还是张青霄的父亲张紫玄。
坊间流传,先帝弑兄上位。
张紫玄到底是多年的老江湖,不愿沾染上朝堂之事,面对先帝的数次诚邀,他都借故推辞。
直到有一天,张紫玄好友前来拜见,告知先帝打算夺回燕云十六州的消息。
张紫玄惊疑不决,一方面他不喜欢先帝过重的权欲;另一方面,身为汉人,倘若先帝真要预谋夺回燕云十六州,他也想献上一份心力。
几番思索后,张紫玄看着青涩懵懂的张青霄,心念一动。
张紫玄成名多年,要是离开龙虎山,必定会引人注意。
爱子张青霄从没有下过山,武林人士并不认得他。
于是,他命张青霄下山,寻到师叔何不平,一起前往开封府探听虚实。
张青霄奉父命北上京都之前,父亲提醒他:江宁府沈家大小姐品貌双绝,自幼与他指腹为婚,此番北上,务必上门拜访岳家。
那时,先帝几乎统一南方,只有吴越与闽南的君主不肯投降。
龙虎山地处饶州,北上开封需行水路,若是去江宁府,必要经过吴越。
这是吴国的领地,各处设有关口,水路管辖尤其严苛繁琐。
故而进入吴国后,张青霄盘算着骑马北上。
小船刚在钱塘靠岸,忽听得一阵兵刃相交的叮当声。
船夫神色慌张地扬起竹篙,想要回到河上避难。乱世还未结束,普通百姓身如浮萍,哪敢沾染这等祸事。
彼时的张青宵初入江湖,少年意气,高声道:“船家你莫慌,就停在这儿,我要看看是谁在打斗。”
船夫哪里肯听,竹篙高高拨起水纹,船只摇摇晃晃往河中逃遁。
张青宵本欲再说,耳边传来“擦擦”声,正见一个少女自草丛那边飞步跃出,十多个汉子手持双铁尺,追赶在后。
少女装束利落,黑衣红束,腰间一枚青花莲纹双鱼佩正迎风招展。
张青宵“咦”了一声,施展轻功,飞到岸边。
还没站稳,剑光一闪,少女长剑刺来,他急忙躲过,抽出腰间的佩剑,杀向后面的汉子。
这群汉子外家功夫老练,甚至抛出铁尺做暗器。张青宵家学再深厚,也抵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只能堪堪应付,狼狈地躲避暗器。
少女从旁闪现,双掌拍出一团粉末,急身退开,途中还拉上了张青宵。
白粉飞扬,武器“铛铛”落地,十几号汉子捂住眼睛,滚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大喊。
“快走!”少女拉起神色不忍的少年,往河上小船飞去。
船夫早已吓懵,少女长剑横指,目光凌厉,喝令道:“想要活命,就带我走。”
小船立即吱呀呀地飞掠远处,岸上汉子大呼大喝,他们轻功差劲,根本飞不到船上,眼睁睁看着少女坐船逃离。
船上,张青宵望着少女涔涔难掩的国色,不自然地别开脸。
她就是我的未婚妻吗?
传闻中的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沈小姐?
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俊俏的武功?
那群恶徒怎么会追杀她?
湖水清澈,倒映着他泛红的面颊。
他故作镇定地沾湿帕子,递给少女。
少女开口道谢,细细擦着脸颊;水波粼粼,少女颜色逼人,他屏息看她,发觉普普通通的布帕都似染上她的容色。
少女察觉到少年暗自打量的眼神,粲然一笑:“方才不好意思,我以为公子是同恶人一伙的,险些伤着公子。”
张青宵道:“不碍事,没伤着。”
他脑子晕乎乎的,根本没发觉自己说话颠三倒四。
“此番多谢公子相救,我名讳阿歆。”
阿辛,正是他未婚妻的乳名。
张青宵面色倏然涨红,结结巴巴道:“我,我们夫妻二人终于,相见了。”
阿歆面色茫然。
“我是张青宵。”
说完这五字,他羞得埋下头,也错过少女错愕之后的狡黠笑容。
“青,霄?”
他仰头,正巧见到阿歆白净的面容升起一团薄红的霞光,好似初桃渐入秾华。
阿歆问:“你怎会在这?”
张青宵:“我要去嘉兴。”
阿歆问:“你去嘉兴做什么?”
张青霄:“听说师叔在嘉兴,我要去找他,和他一起北上开封府。”
阿歆问:“你们要去开封啊,是寻访亲友?”
张青霄:“是……陛下有位臣子,与我阿爹是故交,我正要去拜访那位叔伯。”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阿爹也特意交代,要来江宁府拜访世伯。”
阿歆问:“哦,还没问呢,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张青宵:“玉佩,青花莲纹双鱼佩,是当年两家结亲时,我阿父送出的信物。”
阿歆“嗯”了一声,拨弄着玉佩。
张青霄也有满腔疑问,可看着阿歆一副沉溺于自己世界的模样,有些羞涩地开口询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阿歆左顾右盼,四面都是水域,根本看不清方向。
阿歆:“这到哪儿了?”
张青霄:“吴越国,钱塘府。”
钱塘是吴国的地盘,小船摇摇晃晃半日,还是寻了一处靠岸。二人在天黑之前赶到余杭城下,需得找家客栈留宿。
也不知钱塘发生了何事,各家客栈挤满了人,张青宵面色发窘地告诉阿歆他们不得不睡在一间房。
阿歆声音细软,望向张青霄的眼神含羞带怯:“倒是方便互相照应了。”
张青宵别过脸:“我,我给你守夜。”
阿歆闻言抬起脸,浅色的瞳仁似一汪秋水,湖波如镜照出他羞臊的面容。
“吴王有令,封城七日。”
门外金锣声响,官差高喊。
张青宵方才回神,不自觉摸了摸滚烫的耳尖。
官差走后,客栈里的人群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怎得回事?好端端地,也没听说赵国人要来攻打钱塘,怎么就突然封城了。我明日就要去江宁府,这可怎么办才好?”
“巧了,我也正要去江宁府。这余杭城早不封,晚不封,偏偏,唉。”
“听闻吴王仁厚,不如我们一同上书,让他放关?”
“我看难。”
“哼,老子赶着去比武,若是错过时间,岂不被人误认是贪生怕死之辈。老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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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人,老子不归钱塘管,真惹急了,老子打到他面前,看他放老子不放?”
张青宵捂住阿歆的耳朵,不悦地瞪了那粗鄙的武夫一眼。
阿歆贴近他的耳畔,嗓音低落道:“那群贼人已经盯上了我,我得早些回江宁。”
张青宵忙道:“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第二日,清晨。
张青宵蹑手蹑脚地拉上帘幕,忽听得床上人问:“怎得拉上了?”
昏暗的屋内,少年耳尖泛红,也不解释是为了她睡个好觉,只问:“你饿不饿?”
床上人好半天没说话,等到张青宵已经思考完自己究竟哪步做错时,她才低低叹了一声,缓缓道:“阿娘去世后,很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饿不饿了。”
张青宵想起阿娘曾跟他提起过阿辛的生母,是一位烈性的女子。
阿娘说,这位沈夫人是后棠国主的长姊,后棠的大长公主。
她身份高贵,美名远播,求娶之人如过江之鲫,可她愣是谁也没看上。
众人只当她眼光奇高,哪知某日,她竟看中了一个穷酸书生,后棠举国震惊,宗室有名有姓的轮番劝阻,这大长公主实在烈性,死咬关口地非卿不嫁。
最后,还是国主发话,科举在即,倘若书生能一举夺得夺魁,他便允了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
后来,书生不负所望,当真做了状元郎,迎娶了长公主。
二人婚后恩爱两不疑,书生政治才华也得到国主重用,迅速坐稳吏部一把手的位置,他刚正不阿,清查数十年的账本,揪出不少贪官污吏,因此得罪了不少小人。
恰逢阿爹阿娘回饶州时巧经后棠国都金陵,偶然救下书生一命,书生许下承诺报还。
阿娘哈哈大笑,说武林正道既然身负绝学,人人当救死扶危,肃清人间正道,书生报恩倒是小觑了爹娘。
书生听完,大赞一声,遂与爹娘结交金兰。
后来阿娘与长公主同年怀孕,两家更觉天赐良缘,故而才有了指腹为婚一事。
只是,人心错综变化。
昔年不畏强御的清流,面对赵国铁骑,国破家亡之际,做出了乞怜讨好之态。
他与赵国太祖里应外合,放开金陵国门,用一国之君的性命,换得了金陵一城百姓。
太祖灭亡后棠,感其从龙之功,命其为淮南转运使,驻守金陵。
长公主得知昔日夫郎是灭她故国之人,羞愤之下,纵火自焚。
留下不足十岁的幼女,和不知是否心怀悔恨的怨偶。
阿娘曾去信给沈转运使,想要将沈家大小姐接来龙虎山,却遭到强拒。
爹娘不满他背主,两家虽还有联姻,实则多年未曾联系。
过去听阿娘讲诉这段恩怨情仇,张青宵唏嘘之余,也不过是多几分“日后多敬重那位沈大小姐”的腹案。
可此时一想到少女自幼丧母,便心如刀绞,恨不得冲回以前,定要在她幼年时接来龙虎山,离开那狠辣无情的父亲。
张青霄情难自禁,快步走近,便听到阿歆急急道:“你,你站在那儿,不许过来。”
他尴尬地停在原地,两只脚一前一后,死板地一动不动。
阿歆哼道:“你也只是说说,我可不吃这套。”
他不知少女哪里学来的戒心,只是更加心疼,道:“你要吃些什么,我去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