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老板躺在安乐椅上呼呼大睡，突然被巨大的狗叫声惊醒。


    他闭着眼睛大声咒骂一句，“该死的！”


    随之奋力睁开眼睛看看这位打扰人清梦的不速之客是谁。


    来者围着紫围巾，头戴紫礼帽，身穿紫色长风衣，帽檐压得很低。


    他身高不到六英寸，引人注目的是带了一个圆形墨镜与几乎裹住下半张脸的黑色口罩。


    这位穿得颇为奇怪的不速之客，语气倒是文质彬彬。


    “劳驾，请问有没有老版的‘哥谭之旅’？”


    胖老板瞟了一眼挂钟，早上六点三十九分。


    他简直不敢置信。


    这人脑子有病吗？一大清早，天都没完全亮，跑过来买书？


    因为被吵醒，他语气很恶劣：“没有！旅行攻略都是出最新，谁会囤旧货！”


    来者脾气很好，语调平稳地继续问：“我注意到店铺里有一些过时的‘哥谭公报’，我可以查阅一些吗？”


    胖老板狐疑地盯着他，心道，谁要那些失去时效性的旧报纸？但仍然不客气地回答：


    “可以，一小时25美元！”


    “谢谢。”


    这位奇怪的客人把钱递给他后，就找了个小板凳，安静地开始翻起报纸堆来，手指摩挲纸张发出轻轻的翻页声。


    但胖老板的狗仍然拼命大叫，吵得胖老板心烦意乱。他翻出一根新鲜的肉肠，随意地丢给狗。


    狗摇摇尾巴欢快地啃食了起来，灵动如咖啡豆一般的黑眼珠仍然时不时地瞧上客人，似乎在警惕些什么。


    胖老板招手把狗狗呼唤过来，凶猛的大狗温顺地过来舔他的手指，只是一靠近客人就龇牙咧嘴、鼻子皱起、耳朵向前，露出尖锐的犬齿。


    早已经把爱犬视为家庭一部分的胖老板清楚狗狗的身体动作暗示——警惕、威胁。


    在哥谭经营多年小本买卖的他熟悉形形色色的客人。这位客人虽然穿着奇怪了一些，但整体气质温和安宁，散发着如同哥谭大学那些大学生一般相对纯良无害的气质。


    但狗的反应却不同寻常。


    胖老板假装不在意地斜起眼睛偷看——通体紫色大茄子倒是有点像最近火出圈的小丑穿搭，但真正的小丑会老老实实地跑到这旮旯窝里看报吗？


    胖老板回忆起客人紫色手套上奇怪的深色污渍，莫名不安起来。


    奇怪的客人只待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安静地走了。


    他走后，胖老板像是屁股上有弹簧一般的跳起来，打开广播，收听早上7点准时播放的“哥谭内幕”广播。


    他是标准的科技守旧派，喜欢用更复古的方式。


    “据悉，黑门监狱典狱长马特声称收到血字威胁信，韦恩夫妇的杀害者，乔·切尔*，将会于今晚十一点钟被杀害……”


    -


    早上八点五十。


    当塔玛拉准时到达韦恩集团总部高耸的写字楼下时，她看见一辆GCPD警车停在门口不远处。


    清脆的高跟鞋声停止。


    她随手抓了几个路过的员工进行询问，很快弄清楚了部分事实——早到的德雷克少总裁发现了一具尸体，他很快报了警，警察局局长戈登正在总裁办公室询问情况。


    德雷克少总裁早到不奇怪。


    自从德雷克先生上任新CEO以来，他通常是整个集团管理层最早到公司的一个。一直有神秘传言说，如果德雷克先生工作做不完，他会在公司里睡一晚，完成了再回去。深夜韦恩集团楼下的便利店，有概率刷新韦恩少总裁一只。


    麻烦的是尸体。


    塔玛拉感到不妙。


    作为韦恩集团的行政副总裁，她乘坐专用电梯快速到达了韦恩大厦的最高层，也是总裁办公室所在楼层。


    一出电梯，塔玛拉精准锁定了德雷克先生——他穿着最经典的深蓝色西装，内搭白衬衫与红领带，颇为显眼。


    见塔玛拉关切地走过来，提姆笑着开口：


    “塔姆，我没事。”


    他快速地把整个事情简要地说明一遍：咖啡泼到电脑上的可怜总裁在楼道不常进的清洁室里发现一具尸体。


    “我准备拿些抹布，试图挽救我的电脑，结果……”


    塔玛拉本想宽慰几句，但这位饱经绑架考验的韦恩少总裁有着相当不错的心理素质，话题一转，马上从本人的生命安危变为了尚未完成的工作。


    “你上次说的哥谭大学演讲行程，还记得吗？”


    “是的，但你不是打算推掉吗？”


    “我改主意了，今天去。”


    塔玛拉旗帜鲜明地表示了反对：“你的安危……”


    “我相信戈登警长的能力，潜藏的杀人犯迟早落入法网，现在需要更令人振奋的消息。”


    “更令人振奋的消息？”


    “比如我的公开出面，足够堵住一些不怀好意的嘴。”


    塔玛拉仍然显得有些犹豫，提姆拍了拍她的肩，开玩笑道：


    “我好久没回去学校了，回去一趟也好。”


    “你说我的演讲主题定为什么好？”


    “在当前形势下如何保护自身安危？”


    “很不错，但有点太严肃了，我想想，不如——”


    “如何3小时内完成8小时工作？这个对那些赶ddl的大学生更实用。”


    塔玛拉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别忘了替我试试哥谭大学食堂新口味汉堡。”


    提姆比了个OK。


    -


    十点。


    在人声鼎沸的哥谭大学大礼堂，提姆站在主席台前自信开朗地演讲。


    在隐秘的暗处，一个红色的狙击点悄悄瞄准了这位年少有为的哥谭大学优秀校友。


    这位精英杀手毫不关心提姆具体在讲些什么，双眸紧紧追踪着提姆的行走路径，找到正确的时机——


    让这位韦恩少总裁倒在血泊里的时机。


    提姆时不时走下演讲台，近距离回答哥谭大学学子提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杀手很有耐心。


    这次行动的雇主只给了她一次机会。如果失败，酬金减半；如果成功，酬金双倍。


    她需要耐心等待那个最合适的机会。


    狙击点选择的位置不算好，好在少有人经过。


    雇主的命令：无论打没打中，一发子弹后迅速撤离；如果被人发现，也迅速撤离。


    精明强干的维姬·维尔女士站起来，出现到了瞄准镜的范围内，尖锐地质疑道：


    “德雷克先生，韦恩集团今早发现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谋杀案，对此你有何回应？”


    吵吵闹闹的大礼堂一下子静默下来，绝大部分学生脸上挂着兴奋又茫然的脸色。显然，他们并不清楚这件事。


    提姆似乎并不意外，从容答道：


    “维尔女士不愧是哥谭最优秀的记者，新闻还未来得及登上报道，警车还没离开，维尔女士已经提前知道了内情。”


    维尔女士假装不满地抬高声量，企图刺激提姆讲出更有价值的新闻线索：


    “德雷克先生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呢？是心虚吗？”


    提姆脸上仍挂着笑意：“我深表遗憾，但不幸的是，谋杀案确实存在，GCPD已经介入调查，我在来之前已经向警方提供了我能提供的全部信息。幸运的是，我赶上了演讲。”


    “德雷克先生，我是否可以把你这话理解为，韦恩集团与此事无关？”


    “一切以警方通报为准。”提姆脸上笑意渐深：“顺便提一嘴，您最好称呼我为韦恩先生，毕竟演讲现场已经变成了韦恩集团澄清凶案发布会。”


    提姆在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绘声绘色地模仿着新闻发布会主持人的惯有语气。


    大礼堂的学生们轻笑。不知道谁起的头，向来以自由著称哥谭大学的学子自发地鼓起掌，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好恶。


    “下去！下去！”


    显然维尔女士鬣狗式提问方式不是第一次招致不满了。维尔女士对此毫不在意，从容坐下，准备演讲结束后再寻求良机。她的采访风格向来如此，奉行信息最大化原则，只要能尽可能挖掘到真实信息，她不在乎是用什么手段，也不在乎是否被喜欢。


    维尔女士走出了瞄准镜范围。


    提问环节继续，提姆时不时走动，像一条灵活的鱼游走在台上。


    他低头瞥了一眼手上的表，尽管大学生们盛情难却，提姆坚持最后回答三个问题就结束了。


    杀手在等待。


    提姆回到主讲台。


    “我感谢哥谭大学给我这次机会……”


    就是现在！


    一颗子弹无情地穿透两层透明玻璃，射入看似毫无防备的提姆。


    提姆来不及痛呼出声，晕倒在了主讲台上。


    血花从伤口处晕染开。


    全场哗然。


    -


    韦恩少总裁遇刺成为了当下最火热的话题之一，一度登上了哥谭当地排名前三的热词条。


    由于参加演讲者众多，众多一手现场刺杀视频，很快流传到网上。


    提摩西·德雷克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谋杀！昏迷不醒被人抬进了救护车。


    关于此次刺杀事件的真相众说纷纭，而事情的当事人却精神抖擞地躺在病床上，打字回消息。


    在他回复迪克的一瞬间，迪克的关怀电话很快打了过来。


    在迪克连珠炮一般的问题之前，提姆抢答道：


    “刺杀是我安排的。”


    “我雇了职业杀手刺杀我自己。”


    “……”


    提姆平静地陈述：


    “ 一切都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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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计划之中。*”


    “橡胶子弹，一品脱*的真血与甘油水混合物血包。”


    “一个专业的狙击手，她是HK那边卧底，GCPD即使抓到了她，也很难查出她的真正底细。”


    “我不在任何一家医院，而是去了汤普金斯（Thompkins）医生的私人诊所。她是我们三个都可信任的重要之人，也是哥谭市最精良的医生之一。”


    “计划的每一环，我都提前安排了人接应，确保出错概率低于5%。”


    迪克沉默良久，斟酌着回复道：“你知道布鲁斯也很关心你的情况。”


    “嗯。”


    实际上，提姆在这次刺杀计划完成后，给布鲁斯和迪克都发了报备消息。给迪克的消息用语更亲近、随意；给布鲁斯的用语更尊敬、严肃。


    “你血包的那一品脱血是来自你自己，不是别人，对吧？”


    “嗯。”


    “这是问题所在。”


    提姆顿了顿，他试图为自己辩解：“我知道计划还有一些疏漏的地方，比如……”


    “提姆！”


    迪克平素的轻松语调褪去，严肃起来：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哪里不好呢？”


    “哪怕是蝙蝠侠的计划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


    提姆保持沉默。


    “布鲁斯让我来传这个话，其实他自己亲口说更好。你很尊敬他，也很在意他的感受，不是吗？”


    提姆小声说：“你也一样。”


    迪克笑了起来，“我在意他、尊敬他，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可比你混球多了。”


    提姆笑。


    “真的！不要不相信！”


    两人笑了一阵子。


    迪克软化语气问：“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提姆沉默良久。


    迪克耐心等待。


    电话里只余两个人呼吸声。


    提姆艰难地说出口。他不算经常敞开心扉的人：


    “后退一步，是为了前进两步。”


    “我的真实身份有可能已经暴露了。”


    “我做不到……放弃。”


    尽管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迪克仍然听懂了提姆的言外之意。


    面对提姆的窘迫，迪克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抱歉，哈哈哈哈！我实在有点忍不住。”


    他调侃道：“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阿福在你刚来庄园的时候夸奖你为‘性格开朗’。”


    提姆不明所以：“所以……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迪克止住笑容，岔开话题说：“布鲁斯想对你说。”


    迪克压低声音，试图模仿蝙蝠侠：“‘提姆，我知道把每一次行动都当做是全力以赴地救人的感受。’”


    “‘这很对，但通常不是我们胜利的方式。’”


    “‘拯救欲与自毁欲并不好区分。最客观的标准在于动机。’”


    “‘是不惜生命去解脱别人的痛苦，还是放弃生命来逃避自己的痛苦？*’”


    提姆陷入更久的沉默。


    迪克这次没给提姆时间，打算先丢一个重磅炸弹让提姆换换脑子。


    “我们家要有新成员了！”


    提姆的回答让他大跌眼镜：“你要结婚了？”


    “不！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新成员是谁？”


    “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我要结婚了？？”


    “你先说新成员是谁。”


    “先告诉我被结婚的原因。”


    在他们僵持了几轮无效问答后，迪克率先忍受不了投降了。


    “好吧好吧，是‘神谕’。”


    “我知道。”


    迪克反应很夸张：“布鲁斯答应过我，先不告诉你，留作惊喜！”


    提姆冷静地顺毛：“布鲁斯没说，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代号是‘神谕’。”


    “除了宣布新成员，还有什么事情值得特意把我叫回去吃午饭？”


    “那可不一定，也许在你猝死之前？”


    提姆：“……”


    他无情地补刀：“哥谭封了，你回不去。”


    迪克开玩笑：“小丑成了我最魂牵梦萦的人——我梦里都惦记着打小丑。”


    提姆无情揭穿：“小丑最多排第二，另有其人排第一。”


    迪克开玩笑：“你绝对往家里安了摄像头。”


    提姆委婉表示：“我恐怕家里只有‘王牌’不知道你谈恋爱了。”


    在3个月前，迪克ins是千篇一律的晒狗照——她名叫‘海莉’——偶尔夹杂一些女粉丝渴望已久的健身成果图。


    3个月前，迪克ins突然就多了不少布鲁德海文港美景，更多健身照，与海莉身上不经意地出现的陌生手指。


    这需要特意推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