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伊洛思凝视着镜子前的自己。


    在只有她能看见的蓝屏上，静静地悬浮着一行白字：


    【在“小丑们的圆桌会议”后，你决定去完成你的任务。】


    【1.扮演小丑。】


    【2.找到最好的小丑。】


    【奖励：一瓶解药；一把钥匙。】


    【通关提示：完成任务一后获取。】


    艾伊洛思皱起眉头。


    居然有任务和奖励？


    副本是玩家模式吗？


    通常情况下，为了保障最大程度的自由性，测试员在测试过程中不会有特定的、明确的任务。相应地，测试员面临的危险性也比玩家高不少。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艾伊洛思脱/下左手的紫色漆皮手套，低头，牙齿凑近食指，咬/了一口。


    她使得的劲不小，指节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牙痕。


    不痛。


    一点也不痛。


    她在空中轻点几下，迅速打开自己的面板。


    痛觉屏蔽开关已锁定。


    在这个副本下，她不能自由决定是否开启痛觉屏蔽了。


    果然。


    【玩家】痛觉值恒定为零。


    艾伊洛思又打开自己的系统商城。


    没有变化。


    可以正常使用。


    测试员的商城与玩家的商城并不一致。测试员购买道具无限制，而玩家可能会有剧情、等级等等限制条件。


    艾伊洛思把原因暂时归结于自己的管理员权限，她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剧情上。


    “小丑们的圆桌会议……”


    艾伊洛思确信自己没有听过类似的词。


    刚才的【载入错误】对她的剧情体验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一苏醒就在卫生间，但玩家模式里面不会贸然出现陌生词。


    唯一的解释在于【载入错误】让艾伊洛思成功跳过了开头剧情或者开头cg。


    “小丑们的圆桌会议”是什么？说了什么内容？


    艾伊洛思所扮演的小丑的任务是什么？


    一概不知。


    还有一点，艾伊洛思不清楚这个剧本是否独立剧情？之前爱德华相关剧情会影响这个副本吗？


    如果不是独立副本，那爱德华在艾伊洛思脱离测试之后，应处于昏迷状态，大概率被戈登送去治疗。他是怎么逃出病房，来到这所卫生间的？为什么要扮演小丑？


    如果是独立副本，为什么会有一个选择初始形象的环节？小丑的实际相貌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如果第1幕放一把枪，那么第三幕枪一定会响起*。同理，如果游戏一开始要求选择相貌才能进行，那爱德华的脸在后期某个剧情一定会派上用场。


    艾伊洛思摩挲着脖子，尤其是喉结附近那一块皮肤。


    没有伤口、没有伤疤。


    除了嘴角的割伤，她从来没有如此健康过。


    这能说明【小丑之夜】是独立剧情副本吗？


    不能。


    爱德华无论是身体还是伤口都是系统模拟的，也有可能为了测试任务的顺利进行，系统提供了【爱德华（健康版）】的暂时状态，在副本结束后收回。


    总之，在缺乏信息的条件下，多想无益。


    也许系统没有更深的用意，也许艾伊洛思只是在扮演小丑，小丑皮下是谁，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像水融于水。


    艾伊洛思关掉光幕，身体前倾，鼻尖朝前靠近，几乎贴上镜子，久久凝视着自己。


    惨白的面容，血红的嘴唇，割伤的嘴角，深绿的卷发。


    重要的是蓝眼睛。


    为什么是蓝眼睛？


    即使艾伊洛思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小丑，但她也清楚大名鼎鼎的小丑是绿眼睛。


    为什么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艾伊洛思环顾洗手台，上下摸索所有的口袋，只在风衣内侧一个隐秘的暗袋里面找到了一盒粉扑和一支口红。


    【小丑的粉扑】：小丑的化妆道具之一，是小丑保持健康肤色的秘诀之一。


    【使用说明】：打开盒子，拿起粉扑，在脸上轻轻拍打。


    【补充说明】：嘘——别被发现——


    【小丑的口红】：小丑的化妆道具之一，是小丑保持红润唇色的秘诀之一。


    【使用说明】：轻轻扭开，将膏体对准嘴唇涂抹。


    【补充说明】：保持谨慎是演员必备奥义。


    别被发现？


    演员？


    结合游戏任务一【扮演小丑】……


    艾伊洛思若有所思。


    她的任务一要求是做好演员、扮演小丑，别被发现。


    那么谁是观众？


    谁来决定她是否扮演好了小丑？


    谁制定评判的标准？


    如果扮演失败了会怎么样？


    艾伊洛思首先把游戏系统排除观众。


    游戏系统掌管整个游戏的生态，对游戏角色，甚至是测试员来说，是无情无义、公平公正、又全知全能的神。


    如果是系统当观众，艾伊洛思的扮演必然会失败，除非她完全被角色同化。


    她需要试探扮演小丑的秘诀。


    想到这里，艾伊洛思拧开水龙头，用左手接了一点水，揉/搓着下巴阴影覆盖住的那块惨白的皮肤。


    用得是一种比较牢固的奇怪白类色素物质，通常情况下遇水不掉，但如果使劲搓，还是能够抠掉一小块。


    任务一没失败。


    看来独处人设ooc*，并不会导致任务失败。


    艾伊洛思暂时把观众定为“旁人的评价”。


    卫生间没有安装摄像头，如果是在摄像头下不扮演小丑会怎么样？


    小丑是什么人设？


    艾伊洛思想起了自己副本前听到的那阵印象深刻的、毛骨悚然的狂笑。


    那，先从笑开始？


    艾伊洛思用力调动起脸部的肌肉，几乎是在用牙齿上颚硬生生地往上顶，强差人意地露出了微笑。


    不对。


    艾伊洛思再试一次。


    仍然是勉勉强强的微笑。


    艾伊洛思察觉了端倪。


    原来是脸部肌肉坏死了。


    一个不能笑的小丑？


    艾伊洛思回想起那个光屏，那个肃然不笑的小丑。


    难道是因为他不能笑？


    但小丑给大众的印象是狂笑，如恶魔般的狂笑。


    这究竟是扮演的难点，还是这个代号为“罪犯”的小丑的特殊性？


    艾伊洛思决定再试最后一次。


    她想起考入阿卡姆大学的喜悦，想起自己纯粹而充实的大学生涯，想起呦呦……


    她牵动了嘴角，撕裂的伤口隐隐渗出血来。


    不行，单纯的幸福还达不到让艾伊洛思狂笑的地步。


    艾伊洛思决定换个方向。


    如果幸福不行，那痛苦呢？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失败的懊悔，想起父母不告而别的痛苦，想起自己永远迷失在游戏里的恐惧……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又听到了小丑的狂笑。


    似乎没有。


    但负面情感是有用的，她成功露出了经典小丑式狂笑，看起来渗人而亢奋，足以把每个看见此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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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小孩吓出心理阴影。


    但镜子里的小丑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艾伊洛思确信不是自己的问题。她现在很冷静，短时间单纯的代入负面情绪并不会使她泪/失/禁。


    出于科学的研究精神，艾伊洛思又成功试了两次狂笑。


    她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由于脸部肌肉坏死，做出用力牵扯脸部肌肉的表情——狂笑之类的——会非常痛，痛到激出生/理/性/眼泪。


    但她感受不到痛觉。


    所以会出现这种又哭又笑的滑稽现象。


    艾伊洛思叹为观止。


    这种设定她只在某些特殊网站上见过。


    公司里哪个爱好独特的变/态设计出来的？


    这不是把她坑惨了吗？


    艾伊洛思收敛笑容。


    这种设计对后期剧情有用，还是单纯地给【扮演小丑】增加难度？


    艾伊洛思没忘了还有任务二【找到最好的小丑】。


    什么叫“找到最好的小丑”？


    “最好的小丑”包括她自己吗？


    艾伊洛思回想其他两个光屏，那两个笑容灿烂的小丑。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两个小丑不会是她的竞争对手吧？


    这个副本的真正内容难道是三个小丑争霸打擂台，选出真正的小丑之王？


    先不说，她现在扮演的这个小丑连狂笑的业务都不熟。


    比“混乱与无序”，她这个接受过优良教育的多谭市三好市民难道能比得过被哥谭深刻教育过的小丑吗？


    找到最好的小丑……


    只说了“找到”……


    艾伊洛思眼前一亮。


    让其他两个小丑竞争就好了！


    她退出，指认两个小丑的胜者为“最好的小丑”。


    怎么演小丑这活儿她不熟。


    怎么摆烂她可太熟了！


    除了被003女士慧眼识珠过一回，她很擅长怎么让自己不至于吊车尾，也不至于最优秀。


    这是最经济的办法！


    首先她得先把任务一混过去了，成为别人眼里的毋庸置疑的【小丑】！


    【突发任务：你的队友正在接近你所在地，他似乎对你有所怀疑。】


    【任务：解除队友的怀疑。奖励：绿色美瞳一双。】


    【附加任务：让该队友成为你的盟友。奖励：未知。】


    艾伊洛思明白她需要完成这个突发任务，最起码基础任务。一是为了道具“绿色美瞳”，二是为了验证某些猜测。


    她当然知道绿色美瞳可以买，但是如果游戏特意将其作为任务奖励发放的话，肯定是有其特殊之处的。


    自己自行购买的绿色美瞳不一定能够在某些场合蒙混过关。


    这才是正常玩家的难度曲线。先易后难，不至于一上来出一个难解的困境让玩家当场退游。


    只有测试员是随机的，理论上可以在新手村遇见最终boss。


    她马甲要求见到蝙蝠侠，被无辜卷入了凶案，这些明显不是正常难度。


    艾伊洛思默默腹诽道。


    该干正事了。


    简单分析一下，来者在地图上显示绿点，是队友，那肯定是哥谭的反派。


    首先排除两个小丑，不可能一上来就让玩家跟后期boss对峙。


    绿点过来的速度并不快，慢悠悠地，排除哥谭著名的蛮力派。


    再加上一个性别是男性，艾伊洛思已经大致有了猜测范围。


    但是她还需要听一下来者的说话风格来判断是谁。


    以及做一些小小的准备，欢迎这位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