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你死我活

作品:《救命

    第108章你死我活


    【立场调转。】


    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岑令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漫不经心地退了半步:“看来不是我们的兄弟。”


    说罢,他随手一指。一道青光闪过,对面的“方休”右臂飞了出去,炸出一地鲜血与肉沫。那个可疑的“方休”哑着嗓子惨叫一声,当即跪倒在地。


    岑令吃惊地嗅了嗅:“血味倒挺新鲜。”


    说完,他大步上前,准备逮住那人一探究竟。然而他刚跨到“手挂饰”下方,那些干枯的尸手骤然伸长,恶狠狠地抓向岑令。


    说时迟那时快,柏岁双手在胸口一拍,岑令周身散发出一片金光,把狂暴的尸手挡在周围。小小的空间内腥风四起,岑令的灯笼倒在地上,光芒在它的滚动间迅速消逝。


    有那么几秒,整个空间陷入纯粹的黑暗。


    好在下一刻,赤红鬼焰燃起。只是这次发动鬼焰的不是方休,而是白双影——他一脸凝重地扶着方休,表情十分难看。


    黑暗之中,方休毫无征兆地昏倒了。


    他整个人像是个布口袋,软软倚在白双影身上。他的呼吸轻得如同消失,心跳也变得无比缓慢,就像陷入深眠的人。


    对面那个疑似方休的“人”也消失无踪,湿淋淋的墓道只留下长长一条血痕,貌似被谁从背后拖走了。


    白双影弯下腰,轻轻把方休平放在地上。


    小**迷茫地看着昏迷的方休,鼻子无助地嗅来嗅去。


    梅岚大踏步上前,拿着甘露水就往方休身上倒。方休的头发全湿了,人还是一动不动,这似乎不是某种诅咒。


    她紧紧抿起嘴唇,有点神经质地抓着胳膊。关鹤差点喊出方休的名字,好在最后时刻悬崖勒马,保持了沉默。


    “我看看。”岑令热心上前,他刚想抓方休的手腕,就被白双影的目光镇住了。


    白双影冷冰冰地注视着岑令,如同老虎警告来犯的野狗——不是气势意味上,而是本质意味上。


    就像在看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物件,那目光只有俯视与不屑。


    岑令当即住了手,两秒后回过神:“哎,这里是我们圣地嘛,我看看是不是我们教派的法术。”


    “如果是,我就解开。如果不是,那刚才跑掉的东西真的与镇墓厄有关,追踪它就好。”


    白双影这才移开目光,转而紧盯岑令的手。


    岑令大大方方给方休号了个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过程之中,他的表情逐渐凝重。


    柏岁:“岑哥,怎么样?”


    “镇墓厄。”


    岑令言简意赅,“他的生魂蜷起来了,对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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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反应,和活**差不多……应当是某条禁忌。


    关鹤眉头直皱:“镇墓厄是你们搞的,你们怎么也不清楚?


    “连厄与仙厄都分不清,你怎么当的消灾人?


    柏岁语气不善地怼回去,“厄没有脑子,只会无差别释放禁忌。仙厄更像仙器,背后必定有谁在操纵,能玩出啥花样,全看操纵者的水平。


    “我们又不知道对面在搞什么,这怎么说?


    岑令摆摆手,示意柏岁冷静:“我们确实该知道镇墓厄的基本禁忌,但是……


    他停了停,面上浮出一丝悲伤。


    “当年我教被集中打击,管理者死的死关的关。那时我还小,没来得及接触相关信息。


    关鹤面部肌肉抽了抽,听岑令的口气,活像他们受到了什么惊天**。不过他倒是搞清了现状——


    “圣地被国家封禁,归山教自然不再考虑相关事宜。即便归山教势力再大,也扛不住正规修士和阳间官方的联合执法。


    于是这地方约等于一个被暂停十几年的工程项目,连归山教自己都弄不清当初的细节。


    好消息,他们和这帮邪.教徒没有多少信息差。坏消息,失去方休,镇墓厄更加难以处理。


    成松云则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有人操纵……墓里有人?


    “不必是人,邪祟也可以。岑令松开方休的手腕,直起腰,“我们得快点找据点了,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白双影一把抱起方休。他连鬼焰都不点,径直走向反方向的黑暗。


    “白兄弟,不要分开行动!岑令立刻提高声音。


    “和你们一起走,没有任何意义。白双影头也不回地答道。


    成松云嘶地抽了口气,她沉思几秒,跟着喊:“一起的话,我们还能帮忙看顾人!现在他没法自由行动,经不起闪失!


    白双影脚步停住了。


    若放在平时,他只会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有他保护方休就够了,区区几个凡人,没什么大用。


    ……只是“没有大用,却不是“没有用。


    良久,白双影转过了身子。他沉默地走回队伍,化身蜡像。


    岑令在和梅岚说些什么,白双影完全没听进去。他只是垂下眼,看着昏迷中的方休。


    活**状态,方休的生魂紧紧蜷着,不会出现任何心境波动。就算来个长吻,半点精气也不会溢出。


    但问题的重点不在这里。


    沉睡的时候,方休的嘴角总有个小小的弧度,藏着一点生动的满足。如今他的脸却毫无表情,与死亡无异。


    就连的他的体温都微微下降,没有那般温暖了。白双影能接受饿肚子,但他非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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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这样半死不活的方休。


    白双影通常对祭祀没什么想法。此刻,他决定正式讨厌镇墓厄。


    ……


    喉咙很疼,疼得如同砂纸磨过,连舌根都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


    方休慢慢睁开眼,视野从模糊变得清晰,但他的视力好像变差了,看东西带着些许模糊。


    右臂也传来隐隐的钝痛,他的嘴里一股怪味,鼻腔里充斥着血腥气和腐臭,就好像刚从尸堆里爬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方休的身体摔上地面。他发现自己摔倒了,鼻子狠狠撞在石砖上,给这一身的疼痛添砖加瓦。


    ……什么情况?


    方休把双手伸到眼前,结果到岗的只有一只左手。它脏兮兮的,袖口浸泡了来路不明的污渍,指甲里满是泥土。


    ……不是吧。


    刚才那个冲过来求救的“人”,就是这么个形象。它的右臂被岑令炸碎了……他的右臂刚好也无影无踪,伤口还在滴血。


    方休:“……”


    他可能命中带霉运,对面那么多人,这鬼地方就逮着他下手。


    方休吃力地单手起身,靠着墙坐下。


    他随便揪了块布咬着,左手点燃鬼焰,嘶嘶炙烤右臂断口——尽管他不清楚这身体是怎么回事,但死在这里准没好事。


    火舌舔过伤口,小小的空气里登时多了一股肉类烧焦的味道。


    灼痛从他的体内拧出一身冷汗,心跳得厉害。某种意义上,这具身体确实是“活着的”。


    眼看血止得差不多,方休顶着眩晕站起身,跌跌撞撞转移阵地。这里可是邪.教据点,火光和血味很可能引来某些不太喜闻乐见的东西。


    从清醒到处理再到躲藏,方休花了总共不到十分钟。


    黑暗如死寂如深埋,方休只能听见自己刻意压低的呼吸声。


    他走了许久,没有发现任何类似于门的结构。附近非常开阔,又不像在室外。地板用各色石头砌起了复杂的纹样,貌似是某个圆厅的外围部分。希望这里不是BOSS房间,方休默默祈祷。


    很快,空气里的臭味变得更加明显。


    那是一股水淋淋的恶臭,还带着浓重的**药味。好在嗅觉这东西有自适应的才能,方休强迫自己继续前行,只求嗅觉麻痹。终于,在他神经绷到极限的时候,前面出现一样东西——


    一具敞开口的石棺。


    石棺边沿随意搭着一件白衣服,附近的恶臭格外浓重。


    无论怎么看,这玩意儿都像是恐怖片经典作死场景,捕鼠夹一样等待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配角。


    方休第一反应是立刻后退,询问白双影专家意见。随后他疼晕的脑袋意识到一个问题——白双影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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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


    猛然意识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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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身一人,方休疼晕的大脑像是过了冰水,倏地清醒过来。


    原来如此,能被**不止嗅觉,还有心脏。


    方才一系列处理动作,近乎他的本能。他太习惯他的鬼留在身边了,以至于没有意识到分别。


    可是他这副模样,又不能贸然去找白双影。先不说其他,就看岑令的架势。下次见面时,他掉的怕不是右臂,而是脑袋。


    方休定定站在石棺外,咀嚼了会儿得而复失的孤独。


    失去右臂,他能感受到不存在的肢体传来疼痛。失去白双影……他无法解释这种幻痛的来源,但它确实绞着他的灵魂。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可惜无论如何,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片刻后,方休选择无声地前行。棺材一步步捱近,方休左手蓄势待发,准备随时用鬼焰反击。


    离得近了,那件搭在棺材边沿的“白色衣服也露出了正体。


    一张惨白的人皮。


    它一半搭在棺材边,一半搭在石棺内的液体之中。看胸口和皮肤平整度,这张人皮应当属于某个年轻男性,它从后背处裂开,四肢保存得很完好。


    棺内液体意外清澈,泛着淡淡的玉青色,浸入的皮肤也可以看得很清楚。而棺材里除了这张皮,旁的什么都没有。


    方休舒了口气,他顶着辣眼睛的恶臭,停在石棺边,然后……然后把石棺里的液体当成了镜子。


    眉眼是他的眉眼,脸庞上还残余着鸡蛋清似的不明黏液,方休皱起鼻子,“呃了好几声……其他部分,除了岑令送他的独臂体验,发丝长度、手型都对得上。


    如果不是有记忆在,方休简直要相信,这就是他的原装身体。


    对了,还有牙齿。方休张开嘴,看向平静无波的水面。


    看清倒影的刹那,他迎来了本次祭祀第二盆浇头凉水——他的舌头不见了。


    准确地说,不是“不见了。原本该是舌头的位置,趴卧着一只暗红色的玉蝉。它散发出极其微弱的阴气,与他的舌根融为一体,粗略一看,这东西和人舌没有任何区别。


    ……镇墓厄?!


    方休条件反射地伸出手,轻轻捏住那个雕工精致的玉蝉。


    只是往外轻轻一扯,方休视野瞬间变暗,心跳无比杂乱。他的内脏像是快速腐烂,脑袋跟着一片混沌。


    身体极冷,鼻子流出甜腥而冰冷的黏液,不知道是血,还是其他什么。短短几秒,死亡的阴影山一般压下,将他彻底埋葬。


    松手之后,玉蝉归位,一切恢复正常。


    方休:“……


    他突然想起祭祀开始前的某段对话。


    “所以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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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镇墓厄’的本体,却不清楚它的效果?”


    那个时候,方休十分好奇地询问梅岚。


    “是,我只听过一点点传说。”


    梅岚小声说道,“有它在,绝对不会有盗墓贼活着离开墓穴。它可以召唤出非常厉害的镇墓兽,把活物赶尽杀绝。”


    “但那都是民间以讹传讹的故事,最多只能信一半。”


    方休:“确实,按照那个说法,镇墓厄就不该现世,应当好好待在墓里才对。”


    说是谁碰谁死,它总不会是自己长脚跑出来的。


    至于“召唤镇墓兽”的传说,倒是有几分可信度。毕竟大墓结构错综复杂,镇墓厄又那么小,很难想象它东跑西颠追杀盗墓贼的景象。


    既然是仙厄,大抵能有意识地释放阴气,招来些厉害邪祟吧。


    方休不喜欢凭空想象,关于镇墓厄的猜测只是浅尝辄止。现在看来,他的猜测果然有些偏差……不,很大的偏差。


    消灾人要么回收镇墓厄,要么摧毁镇墓厄。而镇墓厄离开他的刹那,他就会死去。


    方休不知道自己原来的身体什么情况,但就算他的身体保存完好,他也未必能够成功回归。


    在找到解法之前,他得费劲一切心思保护镇墓厄。


    “还真招来镇墓兽了。”


    方休打量着仅剩的左手,发出一声苦笑。


    “……这东西,居然选我当它的操纵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