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缓缓降落，与银色车漆一样闪耀的银发落入视野。


    岑槿：“学长？”


    路扬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着。


    岑槿：“学长。”


    路扬眼睫动了一下，耳根迅速染上一层红晕。他开门下车，“你好，我是路扬。路见不平的路，扬帆远航的扬。”


    “我是岑槿，山今岑，木槿花的槿。”


    “岑槿，我有话与你说。”


    “你说。”


    “这里不方便。”路扬道，“我定了餐厅，去餐厅里说？”


    “哪个餐厅？”


    “想吃中餐还是西餐？我都订了。”


    “西餐吧。”


    路扬说了一家西餐厅的名字。是镇上那家高档西餐厅。岑槿点头，“好。”


    路扬替她打开副驾驶坐车门。她上车，他将手护在她头顶，以免碰撞到脑袋。


    岑槿进入车内，犹如进入了灿烂的星河里。


    车顶篷星光熠熠，群星璀璨，幻彩流光，梦幻浪漫。


    岑槿的目光在星空顶上滑过，手一伸，拉上安全带。


    真皮包裹的座椅，柔软舒适，完全没有皮革的冲鼻气味。只有清雅芬芳的花香。


    木槿花的香气。


    车内的香薰，是木槿花香。


    路扬微微蹙眉，“你这么轻易就上不怎么熟识的人的车？若我是坏人怎么办？”


    他对她的自我安全意识有些不满。


    她莞尔，“你不会伤害我。”


    没有人可以伤害自己。


    闻此言，路扬道：“你很信任我。”他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不，她是信任她自己。


    车子丝滑地行驶过医院。等红绿灯时，路边的人都在关注路扬的车。


    “那车好酷！”


    “靠，那车！我之前在新闻上看到过的，全球限量三台，价值九位数呢！”


    “卧槽，超级豪车啊！快快快拍照！”


    “我要是能摸一下，我这辈子就值了！”


    十分钟后，车子抵达餐厅。餐厅里一个人也没有。这会儿快到饭点，这家餐厅竟一个人也没有。


    岑槿来到订好的餐桌坐下。路扬问她想吃什么。她随意点了一套牛排套餐。


    点完餐，她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吃完再说。”他道：“我爷爷也很喜欢楷书。”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我爷爷的名字。”


    “你爷爷是？”


    “路行远。”


    “是那位书法家，路老先生？”


    “对。”


    “我知道路老先生，老先生精通楷书草书，尤其是他的草书非常厉害。他老人家的草书，极有晋唐法度，却又打破了既有法度，“意”与“趣”同有，境界极其高远。”


    岑槿唇边含笑，开扇形的眼睛在灯光下，如若晶莹剔透的玛瑙。明明剔透见底，却又像深不见底的漩涡，引人沉溺。


    路扬注视她的眼睛，“你喜欢我爷爷吗？”


    “当然。我很尊敬，很敬佩路老先生。”


    路扬：“想不想见他？”


    岑槿摇头。


    路扬：“为何？”


    岑槿：“我的书法很浅薄，见到路老先生，我可能紧张地话都说不出来，我还是不要在他老人家面前出丑了。”


    “你想见他的时候，可以跟我说。”


    她点头。


    服务员将头盘端上来。头盘开胃菜是鱼子酱。加了柠檬的鱼子酱，清脆圆润鲜美，里面带着丝丝酸清味。


    吃鱼子酱时，奶油浓汤，奶酪巧克力龙虾端上来。


    奶酪巧克力龙虾，巧克力的浓郁夹杂着奶酪的酸甜，余味是龙虾的劲道鲜美。岑槿一连吃了好几个奶酪巧克力龙虾。


    路扬招手，“再上两盘奶酪汁巧克力龙虾。”


    “好的，先生。”服务离开前，偷瞄岑槿。从后厨回来，他又继续偷偷瞄岑槿。


    不多时，两份牛排端过来。路扬对服务员道：“都放我这边。”


    随即又对岑槿说：“我给你切。”


    “不用，我自己来。”


    他笑，“这种活，交给我们男士就好。”


    岑槿并不领情他的绅士行为，“我自己来。”她把牛排端过来。


    热腾腾的牛排，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岑槿问服务员有没有剁酸奶，她想蘸牛排吃。


    服务员惊讶，牛排蘸酸奶？


    酸奶端上来，岑槿叉住一小块牛排，蘸蘸酸奶。


    牛排的鲜与酸奶的微酸奶香融合，一鲜一酸，如同金风玉露一相逢，天雷地火间，碰撞出了味觉的狂欢。


    经由饱满肉汁的搭桥，鲜与酸甜搭在一起。鲜味紧紧渗透酸味，消去了酸的尖锐感。而酸甜味，也稀释了肉的肉腻味。


    路扬：“这样好吃吗？”


    “还可以，你能吃酸奶吗？要不要试试？”


    路扬试了一下。肉汁里的酸鲜在口腔里融化，他道：“还不错。”


    他学着她，每一块牛排都蘸着酸奶吃完。


    吃完饭，岑槿道：“学长，你要说什么，可以说了。”


    路扬打了个响指。


    灯光骤然熄灭。整个餐厅，陷入一片黑暗里。


    紧接着，一簇簇彩灯渐渐亮起来。灿烂的彩灯亮起来时，片片木槿花瓣从屋顶飘落。


    缤纷芬芳的花雨映着绚烂的灯光，悠扬悦耳的钢琴声慢慢响起。


    彩灯灿灿，花雨缤纷，音乐悠扬，在这唯美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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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景里，路扬抱着一束白木槿，走向岑槿。


    他将花束献给她，俊美的眉眼在灯影下，璀璨耀眼，“岑槿，我喜欢你，请做我的女朋友。”


    岑槿没有一丝犹豫，“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是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路扬下颌紧绷，与她对视良久。他低下头，“你不喜欢我。”


    “是，我不喜欢你。但不是因为你哪里不好我才拒绝你，你很好。”


    “我如果要谈恋爱，是要喜欢对方才能答应的。我不能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所以我不能随便答应你。我若答应你，这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谢谢你的喜欢，希望你以后能遇见互相喜欢的人。”


    路扬头深埋下去，耀眼的银发仿若失去了光泽，犹如染了一层灰，“好。”


    他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对她不满，而照羞成怒。仍然保持着绅士的体面，不过多纠缠。


    路扬开车将岑槿送到公寓楼下。岑槿头也不回进入公寓。


    “回来了？”岑湘华抬首，“谁约你了？”


    “之前跟着王老师来招生的那位学长。”


    “他？那小伙子长得挺俊。”岑湘华回忆起路扬的容貌，感叹一声。


    “他约你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聊聊。”


    岑湘华也没多问。


    周景尧给路扬打电话，想问问他今天表白成功没有。但电话无人接听。


    他来到云集轩的包厢，一进包厢，就见路扬坐在沙发里，一口一口地喝着酒。


    周景尧走过去，“阿扬？”


    路扬没有理他。整个人耷拉着，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完全失去了精神气。


    “阿扬，你这是……表白失败了？”


    “她拒绝了我。”路扬嗓音嘶哑，他拿起一杯酒，一口饮尽。


    周景尧拦住他的手，“别喝了。来，你告诉我，她怎么拒绝你的。”


    路扬沉默。


    周景尧：“你告诉我了，我才好帮你支招。”


    路扬微微抬起下巴，被酒精染红的脸，在灯影下略微朦胧模糊，“她说……”


    他把岑槿拒绝他的话，一字一句，一字不漏，完全复述出来。


    听完，周景尧挑了挑眉。那姑娘是真不喜欢，还是矜持？亦或是欲纵故擒？女人的这些小把戏，周景尧看得极透。


    他正要说话，就见路扬眼睛一红，眼泪流了下来。


    “阿尧，她不喜欢我。”路扬泪水簌簌而下，委屈伤心得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周景尧愣住。有多少年没见路扬哭过了？他们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他只在小时候见路扬哭过。


    竟然伤心到掉泪，阿扬竟这么喜欢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