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门的时候，别墅里没有一个人，江宁只好打开上帝视角观察两个当事人。


    段晓木在研究所上班，由于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江宁又把注意放到楚轩身上，他也在上班，只不过就做个样子，昨晚没休息好，这个骄纵的少爷正躺在沙发上小寐。


    过了一会儿，他接到一个电话，脸色骤变，一下子老实了。


    应该是爸妈打过来的，江宁继续看，只见楚轩先是解释了一番，后面见没什么用，索性不耐烦吼了一句：“少管我啊！”


    江宁不禁怀疑这小子的年纪，打开任务信息表一看，二十五岁，段晓木二十九岁。


    也不是那么大的年龄差，按理说应该能聊得来，但从昨天的情况来看，两个人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


    挂断电话后，楚轩睡不着了，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但哪儿都没去，就这么在公司待了一整天。


    段晓木那边也差不多，做实验，吃饭，写报告，继续做实验......


    不过她没有收到什么电话，整个人就像机器一样重复着上面的行为，哪怕午餐时间也是一个人，不怎么跟周围的同事交流。


    江宁好像有点懂楚轩的心理，段晓木虽然聪明优秀，但在他这种公子哥眼里就是古板无趣，连玩笑都开不起的那种，当然了，因为自己没什么真本事，还会暗暗嫉妒对方。


    这么一看，感觉这男的好肤浅。


    到了晚上，段晓木本来打算留在研究所，可一通电话打乱了她的计划，匆匆往家赶。


    客厅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妻，是楚轩的父母，脸色都不太好。


    “楚轩那小子呢？”楚爸冷着脸问。


    段晓木摇摇头，“应该还在公司。”


    “臭小子这会儿知道躲了，你给他打个电话。”楚爸示意旁边站着的管家。


    段晓木出声阻止，说：“我给他打吧。”


    楚爸没说什么，段晓木找到楚轩的联系方式，虽然表面十分镇定，但情绪值却是一片紧张，好不容易打通了，对面传来楚轩那烦躁的声音：“干嘛啊？”


    段晓木起身走到窗户前，低声说：“你爸妈来了。”


    楚轩的气焰瞬间被熄灭，停了几秒才问：“在家里？”


    “嗯，你回来吧。”段晓木看起来有点怕这种局面。


    楚轩沉默了一会儿，应该在犹豫，随后窝囊道：“我不回去。”


    段晓木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最好自己回来，不然你爸会找人把你捆回来。”


    “我真服了！”楚轩敢怒不敢言，看来以前没少受这种待遇。


    段晓木挂断电话，重新回到沙发对面，扯出一个笑：“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楚爸点点头，看向身旁的楚妈，后者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至少能控制住表情，柔声问：“楚轩昨晚是不是带其他女人回来了？”


    段晓木愣了一下，迅速道：“没有，我昨晚睡得早。”


    楚妈笑了笑，又说：“你不用袒护他，这小子又欠收拾了，真是委屈你了。”


    段晓木笑不出来，心里话幽幽地飘到江宁的耳朵里：[早都习惯了，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江宁又开始怀疑她对楚轩的感情，就算之前还挺爱，但经过昨天那件事之后，应该不比从前了吧，只要耗掉她对楚轩的感情，离婚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正这么想着，段晓木那边又传来一句心声：[就算再出格，也是你们的宝贝儿子啊，我要是跟着他签下离婚书，你们最后也只会刁难我。]


    啊......江宁看向沙发上那一对夫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从目前来看，段晓木确实喜欢楚轩，一开始结婚也是愿意的，但越往后才发现自己落入虎口，进来容易出去难。


    江宁觉得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段晓木的态度，是一直忍气吞声直到耗尽自己的感情和精力，还是下定决心斩断与楚家的关系，长痛还是短痛。


    大概过了快四十分钟，楚轩才磨磨唧唧赶回来，一进门就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不敢直视大人的眼睛，最后选择坐在段晓木身边。


    楚爸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指着他破口大骂：“死小子！你胆子大了是不是？都敢随便把人带回家，简直是丢我的脸！一天天就会出去耍，没用的东西！”


    楚轩微微皱眉，但没吭声。


    “怎么不说话？啊这会儿知道心虚了？白天不是还很嚣张吗？你的卡都已经被我断了，我看你还往哪里鬼混！家里有晓木在，你这混蛋还敢把人带回来，真是无法无天了啊，晓木能惯着你，我可不惯着你！”


    楚爸说着说着脸色通红，就差上手了。


    楚轩偷偷看了一眼楚妈，后者一副“你活该”的样子，他越想越不服气，又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段晓木，[肯定是她告的状，装什么啊......]


    楚爸见状说：“现在遍地都是监控，你能耍什么心眼？”


    楚轩更不服气了，抬头喊：“你监视我？！”


    “我是闲得慌吗？人家拿着监控找上门，不给钱就闹大！”


    “那你给钱不就行了？又不是没钱！”


    楚轩觉得这都不是什么事，不料楚爸一个跨步过来。


    啪——


    清脆的声音让在场的其他人都瞪大眼睛，特别是段晓木，应该偷着乐才对，可江宁瞅了一眼她头顶的情绪值，除了错愕之外，居然还有同情......


    这不是活该吗？江宁心想心疼男人只会倒霉。


    楚轩难以置信地捂着脸，怒火冲破喉咙，猛地站起来吼道：“你们凭什么管我？我要离婚，死也要离婚！”


    楚爸忽然笑了，那双精明的眼里闪过狠意，说：“你大哥快回国了，到时候你是死是活，没人在意，懂吗小子？我和你妈已经对你仁至义尽了。”


    说罢他和楚妈往大门那边走去，充耳不闻身后楚轩那崩溃的怒吼声。


    “果然！你们还是喜欢我大哥，他才是你们的儿子，我呢，给点钱就算是对我好了啊，你们才是最虚伪的家伙！”


    “哈哈就我没什么用，心情好了就对我好一点，哪天烦了又随便把我丢在一边，你们到底会不会当父母啊？孩子就是你们的投资吗？我连个棋子都不如么......”


    楚轩情绪失控，说着说着竟哽咽起来，又把段晓木吓一跳。


    [他居然也有这样的一面啊......]


    段晓木干坐着，纠结要不要稍微安慰一下。


    楚轩缩在沙发上抽泣，脸埋在臂弯里，只有肩膀是一抖一抖的。


    “那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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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晓木小心翼翼伸出手，在即将靠近对方的那一刻，楚轩像是有感知一样抬起头，瞪了她一眼。


    段晓木又尴尬地把手收回来，心情苦涩，然后干巴巴说：“不是我告的状。”


    楚轩不理她。


    [现在解释也没什么用吧，算了，他现在应该不想看到我。]


    段晓木这么想着，默默起身回屋。


    而楚轩虽然哭得伤心，内心还挺活跃，[卡被停了，哪儿也去不了，大哥回来之后更是毫无存在感，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江宁不想听他的牢骚，去看段晓木在干什么，好家伙又睡觉了，脑力劳动确实挺累人的。


    当晚楚轩哪儿都没去，伤心完了开始犯困，最后跑到客房休息去了。


    江宁有些期待那个神秘的大哥的出现，压一压楚轩的气焰，未必是坏事，但这个婚到底该怎么离啊？眼下还得去劝说段晓木，要是她能敞开心扉就好了。


    为了拉近与段晓木的关系，江宁决定每天晚上过去跟她聊聊天，奇怪的是，楚轩因为没钱，只能每天老老实实去公司，下班了直接回家，而段晓木也一样，下班回家，不在研究所过夜。


    “没办法，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客厅里，段晓木边说边递给她一杯茶。


    江宁喝了一口，问：“楚先生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没事，他回来了也只待在客房。”段晓木以为她是有所顾虑，解释道。


    江宁放下茶杯，苦口婆心道：“这种日子太憋屈了，我还是建议你赶紧跟这家撇清关系。”


    段晓木不说话，眼睛深邃到看不出情绪。


    江宁也不好再说什么，气氛一下子陷入沉默。


    “我承担不起后果。”段晓木突然开口。


    江宁：“什么后果？钱吗？”


    段晓木轻点头，无奈道：“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们给的，我没办法做选择。”


    江宁哑口无言，不禁替对方考虑最坏的结果，丢工作，还要把资助的钱全还回去，一辈子都要背上债务，这确实太难以承受了。


    段晓木见她不说话，扭头看着她说：“你能理解我吗？”


    江宁沉重地点点头，段晓木又笑了，靠着沙发说：“现在挺好的，如果当年没有被他们资助，我可能活得比现在还惨。”


    “别这么说，你本身就很优秀，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江宁皱眉，十分认真道。


    这么聊下来，段晓木心情好了很多，从厨房拿来两块蛋糕，“我自己做的，你尝尝。”


    “你居然还会烘培？好厉害。”江宁两眼发光，毫不客气地品尝起来，好吃！


    段晓木被她这个反应给逗笑了，自己也尝了一口，满意道：“味道刚刚好，这次还挺成功的。”


    就在两人有说有笑的时候，楚轩回来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看到桌子上的甜品后，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别开视线，拖着步子回客房。


    “没事，不用管他。”段晓木瞧江宁有些紧张，开口道。


    江宁直到楚轩回屋把门关上，这才放下心，继续跟段晓木吃吃喝喝聊聊天。


    过了快一个小时，楚轩冷着脸出来，先是在厨房里逛了一圈，没什么收获，以为又要回屋的时候，他竟慢悠悠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