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纪竹有些反常。


    江宁从进来治疗室到现在，没有跟对方有一丝眼神交流，不是不想，而是对方好像在躲。


    怎么回事？她靠着躺椅想不通，又偷偷瞅了一眼对面仪器前的纪竹，因为戴着口罩，看不出来表情。


    “医生，这里有摄像头吗？”江宁忽然问。


    纪竹没有抬头，说：“没有。”


    江宁又问：“现在我的精神力稳定下来了吗？”


    纪竹在仪器屏幕上点来点去，说：“比上一次稳定多了。”


    这种一问一答的对话令江宁感到很不自在，自己也不是什么拧巴的性格，于是直接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没有。”纪竹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淡。


    绝对有，江宁有些不爽，每次都这样，非要她主动问情况才行，次数多了也挺不耐烦的，于是也简短道：“哦。”


    纪竹检查完之后示意她可以起来了，江宁拿掉头盔径直往门口走去，就在即将开门的那一刻，她再次询问：“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


    纪竹这次不说话了，由于是背对着他，江宁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索性心一狠扭动门把手，也就是在这时候，纪竹出声了。


    “有，你先别走。”


    江宁心里有点小得意，转身去看纪竹，好像挺为难的样子，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啊？难道是因为她？


    “摘掉口罩。”


    江宁走过去顺手把这个碍事的东西拿掉，纪竹却直接僵在原地，眼神慌乱。


    “怎么了？”江宁拉着他坐到椅子上，瞧他这别扭样，真想咬一口看看会是什么反应。


    纪竹缓缓开口：“你觉得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这可把江宁问住了，除了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之外，两人之间还有一层隐晦的关系......


    “那次你说等你出院了就可以试一试，所以我们现在其实不算男女朋友关系，对吗？”纪竹虽然嘴上说得十分平静，但那双眼睛里却夹杂着委屈和纠结。


    江宁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现在就确定关系的话，会不会太早了？但是两个人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互相装傻也挺难的。


    纪竹看出了她的犹豫，反而给她台阶下：“就算确定关系，在医院也得小心翼翼的，还是等出院了之后再确定比较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嗓音有点抖，结合之前的种种亲密行为，倒像是被占便宜的一方。


    江宁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被拒绝，但也没有被回应，于是又凑近想亲一下，纪竹眼里闪过几分为难，但随后还是默默闭上眼，完全没有脾气。


    怎么这么乖啊！


    江宁心里抓心挠肝地难受，根本无法保持清醒理智，结果就是纪竹又睁开眼，小心翼翼问：“不亲了吗？”


    “不仅想亲，还想把你扑倒。”江宁面无表情地说出虎狼之词，手痒痒。


    纪竹看她这样连忙后退，白净的脸红了一大片，可一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什么都不是，又难堪道：“不行，那种事不能这么随便就......”


    好可爱，好想继续欺负，江宁脑子里盘旋着这个念头，瞧纪竹表现得有些沮丧，默默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了，那我们现在就确定关系，你看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纪竹轻声说。


    江宁靠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但是这个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现在是秘密非公开状态，得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纪竹摇摇头，认真道：“只要你能正视这份感情，我都可以的。”


    江宁感觉心间仿佛趟过一股暖流，笑着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真的好难以置信。”


    “那你呢？”纪竹害羞地看着她，一脸期待。


    “那还用说？我早就馋你了......”江宁边说边把头埋进对方怀里，深吸一口气，爽了。


    纪竹显然没被人这么抱过，紧张到一动不敢动，江宁又环住他的腰，坏笑道：“你身材挺不错的啊，看来我的眼光是对的。”


    “你......”纪竹憋红了脸，似乎想说什么，但又默默闭上嘴，任由江宁调戏。


    江宁趴在他胸口好奇问：“你想说我什么？”


    纪竹看了她一眼，闷闷道：“没有，只是下意识想说出口，但那样不太好。”


    “你说吧，我不生气。”江宁黏着他嬉皮笑脸。


    纪竹本来就脸皮薄，看她跟耍赖一样对自己动手动脚，最后颇为无奈道：“你有点太好色了。”


    “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江宁放开他，不但没生气，反而更兴奋了，纪竹的衣服被她弄得有些凌乱，特别是衬衫上的扣子，她刚才偷偷解开了两颗。


    纪竹还是发现了，瞪了她一眼，说：“你解我扣子干什么？”


    江宁十分认真道：“我觉得穿衬衫不用把全部扣子都系上，那样太死板了，稍微解开两颗更自然。”


    纪竹被她这个无赖的样子给逗笑了，没有再重新系上那两颗扣子，就这么宠溺地望着她，心都快化了。


    江宁忽然心跳加快，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那我先走了啊。”


    “对了，你最近遇到过韩鹤吗？”纪竹冷不丁问。


    “没有，怎么了？”江宁都快把这个人忘了，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纪竹却话锋一转，说：“最近他好像有人格融合的趋势，燕医生正因为他忙的焦头烂额，我怕她一个疏忽没看住韩鹤。”


    “融合？那是不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江宁来了兴趣，坐到他旁边问。


    纪竹点点头，“融合之后会再作为一个新人格诞生，那时候就会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江宁有些不解，“他怎么会突然自己想要融合呢？”


    “他也想出院。”


    纪竹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着她，一脸意味深长。


    “啊......”江宁愣了几秒，不会要一直缠着她吧？


    纪竹见状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他这种情况还需要一段时间进行调整，你会比他早出去的，而且我听燕医生说，韩鹤本意是想出院重新生活，心态挺积极乐观的。”


    那万一还是装的呢？江宁怎么也放心不下，不过黎锦提过一嘴，韩鹤这小子虽是私生子，但因病症被家族放弃，如果这个病痊愈了，那么他还是有机会分一杯羹的......


    如果韩鹤是这种打算，倒也挺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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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宁在心里盘算着未来的计划，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纪竹那落寞的眼神，直到对方拉住她的手，小声问：“如果我家里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你会怎么办？”


    “没事，我带你私奔。”江宁开玩笑道。


    纪竹笑了笑，不接话。


    江宁叹了口气，摆出严肃的模样对他说：“你不是不怎么跟家里联系吗？就算到时候他们反对或是命令你从我这里打探消息，你也可以装样子啊，但是你我之间就不能有所隐瞒了，不然......”


    说到这里江宁面露难色，那意思不言而喻，她虽然喜欢纪竹，但不代表会为了爱情奋不顾身，放弃自己原本的计划。


    纪竹轻轻点头，问：“你有多少胜算？”


    “对半吧，但是得试一试啊，万一后面我翻盘了呢，到时候把你养在家里，想干什么就......”江宁正笑嘻嘻憧憬着这个画面，被纪竹捂住嘴。


    “你别说了，快回去吧。”纪竹羞臊地催促。


    江宁眨眨眼，心想这人可真口是心非，还脸皮薄，动不动就捂嘴，不怕她继续耍流氓啊？


    “你真可爱。”江宁临走之前忍不住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离开，留纪竹一人在原地直冒烟。


    外面的候诊椅上还坐着两个人，江宁定眼一看，原来是之前那两个喜欢玩种田游戏的程皓和孟川。


    “哎等一下！”那个戴着眼镜的程皓叫住她。


    江宁扭头问：“干嘛？”


    程皓应该是怕她，叫了一声之后就再也不吭声了，反而是旁边的孟川继续说：“刚才有个男的要找你。”


    “谁？”江宁瞬间绷紧神经。


    孟川指了指楼下，“不知道，看起来也是个病人，他说在楼下等你。”


    是韩鹤。


    江宁不禁皱眉，犹豫要不要下去找他，最后决定回自己房间，却又被身后那两个人叫住。


    程皓挠了挠头，小心翼翼道：“他还说你如果不去找他的话，他就上来找你了。”


    居然还威胁上了？江宁勾唇冷笑，先是在手环上给纪竹发了个消息，随后径直下楼，她倒要看看那小子还想耍什么花招。


    韩鹤在楼梯间的拐角处，见她来了，冲她微微一笑。


    江宁走过去问：“找我干什么？”


    “我的病正在好转，你不用这么戒备。”韩鹤轻声说着，那双眼睛一直在江宁身上停留，像是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故人。


    江宁有些不耐烦，“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韩鹤眼里闪过一丝伤心，不过又迅速恢复成带有笑意般的模样，说：“我也打算出院。”


    “是吗？”江宁随口应了一声，偏头看向上面的楼梯，感觉有点不对劲。


    韩鹤也跟着往上面看了一眼，眼里的笑意和玩味更浓了，又说：“但我就算出去的话，家族也不会那么快接受我，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当然了，日后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江宁指着自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


    韩鹤点点头。


    江宁苦笑道：“我现在自身都难保，怎么帮你？”


    韩鹤却默默凑到她耳边，“我想认识一下你的那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