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晓瑶回到东宁巷，从车上下来，一抬头便看到朱高志坐在自家楼下吃麻辣烫，不等她开口，朱高志就先和她打起了招呼，看样子，似乎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


    “姐，你回来的真快，我一碗麻辣烫还没吃完你就回来了。”


    程晓瑶甩上车门，回头对冯助理说了谢，往朱高志走了过去。


    先前她只顾着怎么坑封家兄妹去了，倒是把朱高志给忘了。


    “怎么没在赛场外面等我？”


    程晓瑶坐下，拿起菜单，给自己也点了一份麻辣烫。


    在御庭酒店时，她也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


    “你们还没有回来，赛场就被一群保镖围了，无关紧要的人全被赶了出来。”


    “今晚直播效果怎么样？”


    程晓瑶把菜单子递给麻辣烫老板，让他再煮一份。


    老板笑呵呵地和程晓瑶打了声招呼，接过菜单忙了起来。


    程晓瑶盯着老板看了几眼，眉梢不着痕迹蹙了蹙。


    “效果很好，又涨了六万粉。”


    朱高志望了眼她，见她没有要多谈的意思，他动了动嘴角，想问的话全部吞回了肚子里。


    他把她的手机还给她，脑袋凑过去，压低声音，“直播在你举刀的时候掐断了。”


    “看到了？”程晓瑶歪头，会心一笑。


    旋即点亮手机屏幕看了一下时间，等看清楚时间后，漆黑眸子突兀一暗，立即发了一点消息出去。


    朱高志瞥了眼她的手机，继续吃东西：“嗯，我处理好了，网友们都没有多想。”


    发完信息，程晓瑶把手机搁下，“不问我为什么动刀？”


    “不问。能让我知道的，你肯定会告诉我，不能让我知道的，我问了你也不会说。”


    再好的朋友也得有边界感。


    有些隐私是不能窥探的，打破边界，朋友都做不成。


    在立隆山见过鬼后，朱高志就知道程晓瑶身上有秘密。而这种秘密，他在山上的时候都没有多问，现在，他更不可能过问。


    “谢谢，改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程晓瑶粲然一笑，这种不需要解释的朋友，处起来真的很舒服。


    “太晚了，你家离这边蛮远的，吃完麻辣烫跟我上楼吧，和我哥挤一晚，明天再回去。”


    朱高志：“好。”


    两人凑在一起，低声交流，送程晓瑶回家的冯助理瞥着凑在一处的两人，想了想，拿起手机把二人聊天的画面拍下来发给了自家老板。他从老板出国时就一直跟着他，当了他这么多年私人助理，头一回见老板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不出意外，这位程记者很可能会成为他的老板娘。


    但老板好像不是未来老板娘的唯一选择，必须通知他才行。


    正在处理封锦兰事情的谢言归，看到助理发过来的信息，深潭般的眸子突兀沉下，唇角抿成了一条线。


    半夜被老板薅出被窝的一群律师，正在发挥特长，出谋划策想着接下来与周淑华的谈判，不想会议刚开始，自家老板的脸就冷了。


    足足五分钟，老板盯着手机当木头人，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大伙面面相窥。


    谁得罪老板了，这个会还能继续开下去吗？


    另一边，吃完麻辣烫的程晓瑶起身去付账，扫完码，她笑盈盈的和老板唠嗑了一句：“老板，这都快三点了，你还不收摊啊？”


    东宁巷到了夜里人流量确实比较大，但再怎么大，到了凌晨的时候也会冷清下去，在这边夜市摆摊的人大多都只摆到十二点，像麻辣烫老板这样，摆摊摆到三更半夜的，程晓瑶还是头一回见。


    “快了，快了，你们是最后一单了。”老板笑容僵了一秒，旋即道。


    程晓瑶没再接话，喊上朱高志，两人慢吞吞上了楼。


    身影没入楼梯，系统的声音便在脑中响起。


    【瑶瑶，他又在看你。】


    系统记得，上一回宿主晚归，这位老板也在她上楼时一直在看她。


    当时宿主说没察觉出危险，它就没放在心上，今晚他又和上次一样盯宿主了。


    【我还是没有察觉到危险。】程晓瑶神情冷肃。


    在系统没有提醒前，她就对他生了疑。


    这个麻辣烫摊位看着很正常，老板也正常，唯一不正常的便是今晚这个时间。


    脱出循环后，她除非必要极少提前回家或是晚归，两次晚归她都遇上了这个老板，且时间都特别晚，而唯一的一次提前回家，这个老板也在。


    请保镖那天她是几点回来着？


    时间有些模糊了，但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她回家天还没黑，根本不是夜市出摊的时间点。


    而现在……


    三更半夜，整条街都冷冷清清，连个鬼影都没有，偏这个老板却还一直摆着摊。


    这么可疑的举动，也不知道屈丁超他们有没有看出异常。


    【不管有没有危险，这个人都很可疑，瑶瑶，找人调查一下他。】


    系统也同样没有察觉到危险。


    但他看向楼道的时间太久，宿主都上三楼了，他的目光还放在楼道口。


    程晓瑶嗯了一声，脚步停在了3-2的门前。


    她看了眼一起回家的朱高志，犹豫了两秒，然后带着朱高志上了四楼。


    朱高志虽是个可靠的人，但她与他认识没几天，她是一只脚踩在灰色地界，随时都可能越过法律界限的人，而他根正苗红，上数三代都在体制内工作，在没完全了解他性情之前，有些事暂时还不能让他知道。


    今晚直播时，他帮她扫尾伏飞的事，可能就已违背了他的意愿。在他没消化完她提刀砍人这事前，不能再用别的事去试探他。


    徐徐图之吧。


    “进来吧，我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你今晚和我哥挤挤。”程晓瑶打开客厅开关，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干净的拖鞋搁到地上。


    朱高志没和程晓瑶客气，在玄关处换好鞋，跟着程晓瑶进了屋。


    程晓彬的房门半掩着，屋内透出淡淡光亮，程晓瑶走过去瞥了一眼，见她哥耳朵塞着耳机，抱着手机还在打游戏。


    程晓瑶就知道他没有睡觉，翻了个白眼，走进屋，扯了两下他的被子。


    “哥，你悠着点，别猝死了。”


    正全神贯注在王者峡谷和人对杀的程晓彬，感觉到铺盖上的动静，一个激灵，反射性地弹了一下身子。


    当看见扯他铺盖的是程晓瑶，他狠着吐了口气，旋即一个翻身站起来，摁住程晓瑶的后脖子，怒气冲冲地道：“程晓瑶，你现在真是无法无天了，敢跑去和别人比赛车，你怎么不还牛逼一点，去和人比飞机……”


    后脖子被拧住，程晓瑶缩着肩膀，“你看我直播了？”


    “我关注了你，你开直播我能不知道？”


    程晓彬觉得妹妹最近越来越疯了，他怀疑她是不是进入了叛逆期，不然怎么总干些吓死人不偿命的事。


    他在直播间里看到她和别人飙车，人都差点吓废了。


    要不是后面直播断了，又看网上有人讨论，说和他妹比赛的那个赛手被救援车拉回来了，知道妹妹没出事，他都要去现场抓人了。


    “……？？”


    程晓瑶眨眼。


    忘记家里有个整天泡在网上的哥哥了。


    这种事，瞒谁都瞒不了他。


    “哥……”


    为了抢救自己的脖子，程晓瑶又软又娇的喊了一声，然后赶紧转移话题：“我带了朋友回来，你给我留点面子嘛。”


    “啊……你朋友？男的女的？”


    程晓彬一肚子火，被程晓瑶一声哥给喊得散了一半。


    他松开程晓瑶的脖子，睨了她一眼，一副回头再算账的模样，穿上拖鞋就往客厅走去。


    “蓬蒿人？”


    走到客厅，程晓彬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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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沙发上的朱高志。


    他微微愣怔。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瞥着朱高志眼神越来越不对劲，片刻后，他揪着眉头一脸问号地望着程晓瑶。


    大半夜带个男人回来是怎么回事？


    程晓瑶瞅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在开什么脑洞，“哥，这是朱高志，你应该认识他，上回就是他和我一起进的立隆山。”


    “哥，你好，今晚打扰了。”朱高志自来熟的跟着程晓瑶喊了一声哥。


    “打住，打住，我不是你哥，你别乱攀关系。”程晓彬眼睛骤然一睁。


    靠，哪来的臭小子？


    哥哥是可以随便喊的吗？


    晓瑶是什么时候认识这人的，了解过吗，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能半夜带回来啊！


    程晓彬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连刚认识他的朱高志都看出了他的想法。


    朱高志懵逼。


    这哥们内心戏是不是多了点……


    他妹是什么人，他难道不清楚吗？


    一个连鬼敢打的女侠，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起心思。


    不行，不能再让这哥们乱想下去。


    朱高志满头黑线，赶紧道：“七弦上，我是程记者的朋友，是过来给程记者送手机的，时间太晚，程记者邀我上来住一晚，今晚打扰了。”


    “程记者？”


    程晓彬眨眼楞神。


    这么生疏的称呼，难道是他多想了，他们不是男女朋友？


    “哥，都三点过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头再说，我得先睡觉，明天我还要去肿瘤医院做一个采访。”


    程晓瑶太了解自家亲哥，今晚不把他忽悠过去，他百分百没完。可只要忽悠完，一觉睡起来别说是赛车的事，就是她说她是亿万富婆，他都能不慌不忙给她煮早饭投喂她，就像她进立隆山一样，只要能混过当下，她哥就不会再揪着这事不放。


    对付程晓彬，程晓瑶再熟练不过。


    一声撒娇就能解决。


    果不其然，程晓瑶喊他一声，再可怜巴巴望他一眼，他眼都不眨就妥协了。


    “那你赶紧去睡觉，我和蓬蒿人聊会儿天。”


    “嗯，你们也早点睡。”


    程晓瑶轻轻一笑，回了自己房间。


    她关上房门，快速点进和屈丁超三位保镖的群。


    在吃麻辣烫前，她就在群里发过一条信息，问张齐要麻辣烫老板的出摊和收摊时间。


    不出所料，群里已经有了她要的消息，不但如此，屈丁超还问要不要去盯一下麻辣烫老板。


    我不想死了：【盯一下，看看他住哪里，可以的话，明天往他住的地方放点东西，把他监控起来。】


    唐则：【程小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张齐：【还需要程小姐发现吗？今晚他出摊时间已经把他暴露了。】


    唐则：【怎么说？】


    张齐：【他今天根本就没有出摊，我一直盯着监控画面，他是差不多一点的时候才把摊摆出来的，这个时间街上根本没有人，他出摊出给鬼看吗，明显是掐着时间出摊的。】


    我不想死了：【一点左右出摊？】


    这个时间不正是伏飞出局，她与大卡车相撞，朱高志掐断直播的时间吗？


    程晓瑶瞳孔微缩，爬楼翻看张齐发的时间表。


    仔细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


    麻辣烫老板的出摊时间很统一，差不多都是下午三点左右，但收摊时间却与她回家时间相隔特别近。


    每天都是这样。


    她如果是六点回家，麻辣烫的收摊时间就是七点，她七点回家，那收摊时间就是八点，以此类推……


    而出摊时间唯有今天不同，是在凌辰一点左右才摆出来的。


    就如张齐所说，半夜三更出摊，东西卖给鬼的吗？


    盯梢盯得这么紧，难道……麻辣烫老板就是潜伏到她家附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