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第一百零六章 替换3
作品:《镇抚司小饭堂(美食)》 秦逸之倒也没空着手来。
他拎来了两坛子九酿春,这可是进贡的好酒,若非他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即便是皇上赏赐了此酒,他都未必拿出来公然去饮!
“苏姑娘,我怎么瞧着秦大人这来者不善啊?!”
连糙汉子张彪都瞧出端倪来了。
果然,秦与贺一碰上,就互甩眼刀子,你一句嘲讽,我一言鄙夷,把整个席面上的气氛都要撩拨到刀光剑影的境界了!
“贺大人,这一碗酒,本大人祝你鹏程万里,别摔下来!”
秦逸之端起一碗酒,对着贺延舟挑衅。
贺延舟是文官,酒量泛泛,而且向来觉得只有莽夫才会一碗接一碗的喝,没文化劲儿的。
可今日,他忽然就觉得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也未尝不是一种痛快,痛快地跟秦阎王斗,跟他刀来剑往,实在是人间一大乐事。
于是,这二位就跟棋逢对手似的,先较酒量,后又较破案技巧,到后来,连其风度,其穿戴,其言行都要拿出来论一论,论得两人唾沫横飞,现场一大桌子席面,硬是没几个人敢动筷子。
直到两坛子九酿春没了。
再看这两人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就这样还侃呢,秦逸之道,“贺延舟,我……我跟你说,比起酒量,你……你不如我……真的,我就是故意来灌醉你……你的……你小子蔫坏……蔫坏的,我的人……是你肖想的?”
苏锦书只想去捂他的嘴。
这都什么屁话?
她怎么就是他的人了?
活阎王不要名节,她可还要呢!
知牧与肖鹏、张卓三人也瞧着不大好,忙近前去,连拉带拽地把人给弄走。
快出大理寺大门,本来都醉的蔫头耷拉脑的某阎王,忽然抬起头,眼底精光四射,他盯着知牧,“你……留下!”
“是,属下遵命。”
知牧应声。
兄弟仨相互看了一眼,都替着他们家大人觉得惆怅,又稀罕人家姑娘稀罕得都玩命拼酒了,可跟人家姑娘说话时,那嘴刀子啊,怎么就不能钝一点呢?
他走后,张彪也安排人把他们贺大人送回卧房休息去了。
好端端的一次生日宴就这样被不速之客给搅和了!
张彪本来也是个好酒的,但打从秦逸之来,他就一滴酒都没喝,贺大人可怜呐,好不容易想借着过生日,攒了一肚子想跟苏姑娘说的话,得,一句话没来得及说,这都成醉猫了。
“苏姑娘,瞧瞧这事儿弄得,本来还想请你来一起乐呵乐呵呢!”
张彪不大好意思地说着。
“这不是挺乐呵的吗?宾主尽欢!”
苏锦书笑道。
呵呵,好吧,也可以这样说。
张彪能说啥!
话说,他觉得这事儿之后得把大理寺全衙门上下都查一查,是哪个快嘴的货把大人初八过生日这绝密的信息给透露了出去?明明那天他去镇抚司请苏姑娘时,还放了个烟雾弹,以他这个月十八过生日为由!
苏姑娘是不会说出去的。
那能说出去的,只能是大理寺衙门里的哪个说话不走脑子的!
唉,家贼难防啊。
他叹气。
“张捕头,我……我能不能拿点吃食回去给我小侄子?”
后厨里做事的一个叫兰姑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拿吧拿吧,多拿点,白倒了也浪费。哦,对了,苏姑娘做那两道菜别糟践了,那得给……”
给贺大人留着。
贺大人醒了,瞧着菜品解相思也是好的呀!
张彪觉得,以他一个粗老爷们都要为自家大人考虑到如此地步,真的是尽心竭力了,至于其他的,真得他家大人自己个儿想辄努力了。
瞧着兰姑收拾了俩肉菜急忙忙地出门去,张彪有一搭无一搭地跟苏锦书聊天。
“这个兰姑啊真是个可怜人!爹娘早逝,只有一个哥哥刘大,刘大原配攮子染病身亡后续娶了个彪悍的娘子于氏,趁着刘大跟着他老板去外地跑生意,她把兰姑给嫁了出去,说是嫁,其实跟卖差不多了。
镇子上一个有名的混汉鳏夫董咸给了于氏十两银子,就强行将兰姑从刘家接了回去。
成亲两年,因为一直没有身孕,董咸先后两次打断兰姑的肋骨,三次将其小腿骨踹断,兰姑一直都生活在地狱之中,她还不敢回娘家与刘大说,因为董咸说了,她生是董家人,死是董家鬼,若是她敢多嘴,他不介意杀她一个再拉上她哥与侄子这俩垫背的。
兰姑是个胆小的。
她害怕因为自己再给大哥小侄子惹祸,所以一直忍着。
董咸见她懦弱至此,就更肆无忌惮,有一日喝醉了酒,竟要兰姑脱了衣裳,给他那些个狐朋狗友观看,每人因此收费五百钱。
兰姑不肯,他就打得她头破血流,甚至去掐兰姑的脖子,逼着她妥协求饶。
就在兰姑觉得自己要被他掐死,她的眼前出现一片透彻的空明时,她恍然间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弱者与强者的区别,你能豁出去,你就是强者,反之你就是弱者。
她在思维陷入一片混沌时,手摸到了一样东西,想也没想就对着身上的董咸砍去。
那是把切熟肉的刀。
这天董咸买了几斤熟肉回来,准备招待他的狐朋狗友的。
董咸死了。
兰姑砍了一刀,他的脖颈都险些被砍断了,只剩一点皮肉连着……
下刀之狠,见者无不震惊。
左右邻人甚至怀疑兰姑砍董咸时,是被鬼魅附身了,不然那么一个逆来顺受的软弱女子,怎么会一刀砍死壮如一头牛的董咸?
兰姑嫁给董咸所遭受的一切,邻人都看在眼里,没谁不同情兰姑的,背地里都恨董咸,盼他早死!
由里正出面写了请愿书。
几千人按了血手印,为兰姑请愿,求县令大老爷能查明真相,给兰姑一个公道,她真得不是生性残忍,而实在是被逼的忍无可忍了!
试想,不管是谁,被逼着扒光了衣裳,给众粗汉展览,大抵都是会发疯的。
县官也是个体察民意的,当然也懂众怒不可犯的道理,董咸犯了众怒,死也就死了。
最后,兰姑被判无罪。
不过,兰姑碍于董家在当地还是有不少亲戚,怕他们会报复,所以就随哥哥一家搬至京都。
也是巧事,那个判她无罪的县官因数次办案有功,被皇上提拔至大理寺任职大理寺卿。
当然,他就是贺延舟。
贺延舟到了京都后,偶然在街上遇到寻找工作的兰姑,问及其现状,兰姑露出窘态,只说,在各处打散工,说到住处,她闪烁其词,说住在河边。
贺延舟命张彪尾随她,发现她被嫂子于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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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出家后住在河边搭的一个简易窝棚,窝棚里有一个食盆,盆里的食物早就馊了,她还勉强食之。
“贺大人念其命运不济,要我把她带到大理寺,安排在后厨打杂,还收拾出大理寺后院的一间小屋给其容身。唉,这兰姑真得是吃尽了世上的苦头,可怜呐!”
张彪直摇头叹气。
苏锦书来自现代,最耿直的观念就是男女平等,女人生不生孩子,生男生女,都是值得尊重的,怎么能因为她没有怀孕就如此作践她?
而且,兰姑的不生,并不一定就是她的原因,许是董咸无能呢?!
“你们贺大人是位好官!”
“嗯嗯,苏姑娘说的对,我们大人的确是好官!”
张彪没想到,讲了兰姑的故事,竟在苏姑娘心里给他家大人添了几分好,顿时欣喜不已。
两人正说着,兰姑回来了,她低着头走进后厨,寻一个角落蹲下,无声地哭泣。
张彪看看苏锦书,苏锦书看看张彪,两人都一头雾水。
“兰姑,你咋啦?谁欺负你了?你没报俺老张的名儿吗?”
张彪虎胆英雄附体,大声问。
“张捕头,没人欺负我……”
话是如此说,但兰姑眼泪就没停下过。
张彪急眼,“你到底咋啦,说说,说!”
可能也是被张彪吓着了,兰姑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侄子小石头不见了,我嫂子说,孩子失踪几日了……”
“孩子失踪了?那赶紧让你哥找啊!”
“我哥出门做事去了,仨月没回来了,家里一直都是我嫂子在主事,嫂子说,小石头不听话,混跑出去,丢了也是活该!”
越说兰姑的眼泪涌得越快,她哽咽着道,“小石头是个懂事的孩子,他是不会没事儿跑出去的,他……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张大哥,能不能求您帮忙找一找啊?我……我活到如今,什么都不想了,就盼着他能康健地长大,他是我们老刘家的一条根呐……”
说到最后,她终是没克制住,嚎啕大哭起来。
“好,好,我让兄弟们出去打听打听,你别哭了。”张彪人长得粗糙,但实际上却是个性情中人,最怕女子哭,这一哭,他就乱了。
当下也没耽搁,直接叫了几个兄弟一起出去找小石头了。
苏锦书回镇抚司衙门的路上“偶遇”知牧。
她把小石头的事儿跟知牧说了,知牧也答应回去让锦衣卫出面帮忙找找,如此,苏锦书的心也才稍稍好受些。
前世的孤儿身份,让她一直觉得不能多管闲事,做人做事管好自己就成,后来当了警察,她在办案过程里,一日日把她的心肠磨炼的更冷更硬,虽说也会为一些受害者的遭遇动容,但却从不会陪着流眼泪,不知道怎么,今日听了兰姑的故事,她真心觉得,作为女人在这世上的不易!
她同情兰姑,也想她的小侄子能安全归来。
但查案子久了,她的第六感似乎总与不详连在一起,隐隐的,她觉得小石头回不来了!
真的有那么一天,兰姑会怎样?
唉!
她连连叹息着进了镇抚司衙门,正低头走着,却撞到一个硬物上,不觉啊的惊呼,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宛若晴空碧洗般的眸子,那眸子里冷清的天,冷清的云,冷清的情绪,让她整个人不由地打了一个激灵,“大……大人,您酒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