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沉寂，长公主不作声，刑部的人都提着心，纷纷低着头，不敢言语。


    良久，凤眸微沉，慕容凤兮在二人之间逡巡，而后定在梁栖头上。


    “本宫能了解梁尚书想尽早结案，压下舆论的心情。”


    她略作停顿，话锋一转，“可既然是查案，自然得查个清楚明白，不能为了结案而结案。本宫以为，梁尚书理应更清楚。”


    “臣知错！”


    梁栖将头埋的更深，弯腰弯的不能再低了。


    “是臣会错意了。”


    慕容凤兮沉吟片刻，语气回转，不悦之色稍减。


    “既然父皇让本宫协理刑部，本宫不能辜负父皇的心意。”


    “是，殿下所言极是！”


    梁栖从善如流，凡事皆顺着长公主的意思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叶灵雨在旁听着，不禁暗自腹诽此人是个墙头草，对位高权重的，谁也不得罪。


    长公主下令彻查，刑部直接查到后宫内务府。孙侍卫身上的饰品被送去内务府查验，结果令人惊掉下巴。


    他身上那件玉佩竟是数年前的贡品，另外几件从他住处搜来的贵重物件也统统是贡品。


    这东西不可能是皇帝赏他的，只剩下两种情况，一是他偷得，二是某个曾经受宠的妃嫔给他的。


    若是后者，此案将牵涉过多。后宫中人听得消息，人人自危，生怕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那些御赐贡品虽珍贵，却不是唯一，经仔细调查，范围涉及四宫妃嫔。


    凭悠台上，叶灵雨陪同长公主用午膳。自从她出现，便抢了韶华的差事，斟茶、布菜，全由她一手包办。


    “今日的鱼脍尤其鲜嫩，殿下尝尝？”


    她夹起一片鱼脍放入玉碟中，鱼脍薄如蝉翼，轻如飞雪，晶莹剔透，可见一般。


    慕容凤兮对那鱼脍兴趣缺缺，反倒是对叶灵雨兴味渐浓。


    “你与梁栖不和？”


    闻言，叶灵雨低头浅笑，“谈不上，可能梁大人想的是如何为官，而属下只是想查明真相，故而有所差异。”


    慕容凤兮轻哼一声，“依本宫看，某些朝中老臣养尊处优惯了，染了许多坏习气。你不必理他，有何异议，都叫他来找本宫论断。”


    “是！”


    叶灵雨乖巧的应着，又盛上两碗羹汤。


    她照顾长公主用膳，也没忘了自己，毕竟她这副身子还得撑着。


    吃的差不多了，慕容凤兮慢条斯理的以丝帕擦拭唇角，目光却移到孙侍卫的画像上。


    以叶灵雨的画功，这画像稍显潦草，但胜在传神，能认得出来的就是好画像。


    视线游移，重新落回叶灵雨身上。慕容凤兮盯着她瞧上许久，看不够似的。


    她似乎是捡了个宝贝。


    叶灵雨放下汤匙，刚要去夹鸭肉，抬头就见慕容凤兮紧盯着自己，手上一顿。


    “属下……脸上沾了东西？”


    慕容凤兮依旧端详着这张脸，忽然生出个念头，若是摘下此人的发簪，让青丝散下，似乎更加雌雄莫辨。


    她下意识抬手，尚未碰到簪子，就被一道清脆的女声打断了。


    “长姐！”


    二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侍卫通报，径直闯入公主府。


    叶灵雨起身见礼，结果被二公主挤到一旁。


    “长姐，我好想你啊。”


    二公主扑到慕容凤兮身边，作势就要贴过去。


    慕容凤兮似乎预判到了，侧身抬手，将人推远些。


    二公主不瞒，“哼！你们都不陪我玩。皇兄不陪我，你也不陪我！”


    慕容凤兮阖上双眸，顿觉头疼。


    “你去找三妹玩儿。”


    “三妹不爱说话，笨笨的，找她没意思。”


    二公主突然转头，目光锁定叶灵雨。


    “诶，你陪我玩儿啊！”


    叶灵雨无辜被点名，赶忙退后一步。


    “属下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陪我练武！”


    二公主跳起来就来扯她衣袖。


    慕容凤兮沉声道，“胡闹！”


    “长姐……”


    二公主瞬间老实了，规规矩矩站好听训。


    叶灵雨暗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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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气，逃过一劫。


    二公主低下头去，像个犯错被抓到的孩子。她不经意的瞥过旁边的画像，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慕容凤兮佯装威严，正欲训诫几句，却见她盯着画像，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想什么呢？”


    二公主指着画像，“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叶灵雨一听，赶忙拿起画像，好让二公主看的清楚。


    “此人是禁军侍卫，经常在宫中行走。”


    “怪不得。”


    二公主更加肯定了，“我肯定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叶灵雨回头，与慕容凤兮相视一眼。


    “二殿下再仔细想想呢？会不会是出现在哪宫娘娘身边？”


    在叶灵雨的引导下，二公主双手托腮，苦思冥想。忽然，她惊叫道，“我想起来了！丽嫔，我看见过他在丽嫔宫殿附近转悠。我听说好像是丽嫔的老乡，所以格外关照。”


    慕容凤兮起身，正色道，“你记得清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没错，就是他。”


    二公主信誓旦旦，“我还看见过他身上戴了一枚价值不菲的玉璜，那是丽嫔戴过的。”


    长公主早早出宫立府，不常生活宫中，故而对近几年皇帝纳的妃嫔不甚了解，位份低的甚至都不认得。


    慕容凤兮当即派人传信儿去皇宫和刑部，皇后第一时间传丽嫔问话。不像两名宫女与孙侍卫那般禁得住盘问，皇后还没叫人动刑，她便吓得什么都说了。


    这丽嫔是三年前选秀进宫的，初入宫闱时深得皇帝宠爱，故而当年的贡品，皇帝一件都没少她的。但不知何故，转年丽嫔就失了宠，再不得见圣驾。丽嫔自暴自弃，变得性情古怪，直到遇见同乡的孙侍卫，之后事情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远离了正轨。


    前因后果传进天子耳中引得龙颜大怒，后宫人心惶惶。


    皇帝迁怒整个后宫，连皇后都劝不住。无奈之下，皇后派人向公主府传消息。慕容凤兮听得始末，当即带着叶灵雨入宫面圣。


    两人才至栖梧宫门外，就听里头一声巨响，宫人殿里殿外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