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盘算
作品:《小蝉》 谭鹰顺着张蝉的视线往远处瞧,可瞧半天也没瞧出什么名堂。
他不解道:“你这一脸傻样愣愣站在这里看什么呢。”
“我没来过盛京随便看看,你不会连这也要管吧?”张蝉回过神,她抬手放下帷帽上的薄纱,隔着面纱看向谭鹰。
其实是她站在盛京的街上忽然有些恍惚,没曾想自己离开盛京已经一年有余,盛京城内仍和她走的那天一样毫无变化。
周身的建筑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不知道原先在盛京里的人会不会也还是原来的模样。
半晌,她从袖中抽出一个纸信封,对谭鹰一行人道:“谭大哥,这是王妃的亲笔信,你将这封信交给府尹大人,他看了之后就会依照大周律例处理那批赃物,你和你那几个兄弟今后也不用再为了那点东西东躲西藏。”
谭鹰挠了挠头,眼神里充满疑惑,“你连那批货是赃物都知道,不会是杨老六嘴快告诉你的吧?”
杨六忙道:“不是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和杨六哥没关系。”
张蝉一笑,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这土匪就已经不打自招。
“真是奇了怪了,薛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杨六纳闷。
“那天在落梅山上你让你那些弟兄搬东西,我不小心瞟了一眼,看见里面露出来的东西都是一些上等茶叶。”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土匪的反应,低声道:“那应该是你们准备带走倒卖到边境的吧?”
谭鹰面色铁青,又听她云淡风轻地说:“大周律例里可是严禁民间百姓私自贩茶,若有违者则杖一百徒三年,若拘捕者则判斩立决。也难怪在那日落梅山上你会要我赶紧带你们下山,会那么担心荣正的兵找到你们,原来你们担心的不仅是自己的安危,还有那批私茶的安危。”
“我谭鹰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你这么个麻烦的人精。”
张蝉得意地笑着,“我当你说这话是在夸我,不过你一会还得谢我。”
“怎么说?”
她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大小和之前那封一样,“我把你们的事告诉了广宁王妃,王妃说你们落草为寇也只是被逼无奈,所以这第二封信是我向王妃求来的举荐信。你们可以凭借这封信去京郊的卫军找负责兵募的曹参事,他见了这封信之后会看在广宁王府的面子上,给你和你的兄弟在军营里谋个差事。”
谭鹰几个人其实追溯起来也都是贫苦人家出生,实在没办法了才上山当土匪。
他们也想得官府收编谋份生存的差事,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至于私茶贩卖大抵也是想捞偏门搏一把。
如今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不过有张蝉向广宁王妃求来的亲笔书,这伙人也算有新的出路。
“谭大哥那日愿意救下怀有身孕的广宁王妃,想来也是忠义之辈。与其去做人人喊打的土匪,倒不如投身军中,保家卫国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将来挣个出路。”
她担心谭鹰不愿意领这个情,又将信纸递近了些,“我祝谭大哥前程似锦,将来功成名就。”
“薛蝉。”
谭鹰离开前忽然唤住她。
张蝉脚步顿住,眉头动了动。
她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后又立刻换了神色。
“怎么了?”
看样子她还不习惯自己改的这个新名字。
“要是来日你找到你那未婚夫,他要敢不娶你,你就来找我,我定打到那小子肯娶你为止。”谭鹰的语气听上去倒是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
这或许是他向张蝉道谢的一种独特的方式。
“是啊,薛姑娘,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来找我们。咱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哥哥们指定给你出头。”
张蝉不禁一笑,她顺势行了一礼,“那我就多谢各位哥哥的好意。”
“后会有期。”谭鹰道。
她微微一笑,“后会有期。”
送走谭鹰一行人出城,张蝉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一想到自己的谎一个接着一个,她的心里稍稍有点不是滋味。
她帮广宁王妃生产那日已经成了广宁王妃的救命恩人,如今广宁王妃刚经历生产身子需要大夫调理,她答应广宁王妃的请求暂时留在王府照顾她及其刚出生的孩子,对她来说也算在盛京有个短暂的住处。
但她不能久留广宁王府,只是将来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回侯府见林氏,如今还不得而知。
之后她要如何着手父亲的死因,又要怎么去面对张家众人?
其实从平州离开,回到盛京对她来说,仅仅只是开始。
今后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倘若行差踏错,不仅牵连无辜,前头等着她的说不定就是万劫不复。
......
张蝉脑海里一边思索,一边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街头的茶寮。
起初她没打算停留,只是耳边忽然听见临街小桌上的几个人似乎在谈论着有关盛京皇宫里的事。
她悄声走近,就听见靠坐在桌外的一位老者的声音。
“这十一皇子回京后圣上突然为他加冠封王,只怕是在圣上的心里,那储君之位又要多一个备选了。”
她付给茶寮的小贩几个铜板讨了一碗茶,不动声色地落座在这群人的隔壁桌。
“只是这十一皇子离开盛京那么久了,这样突然回来,在京中除了陛下和他身边的几个老臣,怕是没几个人知道他究竟长什么模样,又会是什么样的品性,若将来他真的成了储君,怕是也难以服众。”
张蝉捧着热茶缓慢地喝着。
她听见这几个人讨论的原来是那个常年隐居宫外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现已回京,又被皇帝封为平王,想来他如今应该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欺凌的孩童。
不过没人见过这位平王的真实样貌,至于他是否真会按这些人所说卷入夺嫡纷争,张蝉并不感兴趣。
只是谈到十一皇子,张蝉想起自己孩童时期和他曾有过交集。
当年她答应替他画完的那副丹青在他离开盛京时,她没机会交到他的手中。
那副丹青像和那盏花灯按理来说应该还在放在侯府,只是不知道她离开侯府之后林氏会不会早就将她房间里的东西搬出去丢了.....
也罢,待将来有机会再还他吧,如今眼下还有比回忆昔日旧友更重要的事。
她听老者又道:“裕王一党一除,朝中还有几个能担大任的皇子?这十一皇子虽已经成年,可说到底身上还是有异族的血脉,眼下宫里的聂贵妃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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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有龙裔,圣上说不定会将更多的心思放在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护国公突然暴毙,太后寄全部的希望于贵妃身上,若是贵妃一举得男,将来的聂家必是如日中天。”
护国公暴毙.....
张蝉听见老者话中的关键,她眸色一深,放下手中的茶盏。
“你可知那护国公暴毙是什么时候的事?”张蝉突然开口。
“就前几日的事,姑娘怕不是盛京人,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连街边的八岁孩童都知道。”小贩为她又上了一壶茶。
“既如此,如今聂家当家的人是谁?”张蝉唤住小贩,又塞了几枚铜板到他的手中。
小贩笑嘻嘻地接下,“聂家原先的大公子聂延之前因倒卖药材一事已经死了,如今国公爷一走,聂家当家的自然是从前国公爷养在庄子里的外室所生的孩子,我记得叫,叫聂什么来着......”
张蝉平静道:“聂桓。”
小贩立即道:“对对对,就是这位聂桓聂大人。现在聂家的事都由他说的算,他如今是朝中新贵,又是咱们圣上身边的大红人呢。”
张蝉没想到聂桓离开平州后,短短数月护国公就已经暴毙。
一想到昔日在平州聂桓所做的那些事,以及临走之前他对她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她烦躁地思索着,不晓得此人究竟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你可知护国公是因何缘故暴毙?”张蝉又塞了几枚铜板给那小贩。
见张蝉愿意付钱打听消息,那小贩也不含糊,他道:“姑娘算是问对人了,我敢说这盛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府中的秘闻,没谁比我的消息还灵通。”
“那你快说。”张蝉看向他。
小贩微微俯下身,低声道:“我有个在国公府打杂的兄弟,他说在二月初二那日国公爷和聂大人在书房议事,直到天快亮了以后聂大人才离开书房,只是之后这书房里的国公爷就再也没有出现。”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这位聂大人杀了.....”张蝉疑惑道。
“嘘。”那小贩突然紧张地冲她做了个噤声手势,他赶紧打断张蝉后面要问的话。
他压低了声音,“这一没人证,二没物证,可不敢胡说,不然这诬陷朝廷命官的罪名落在我们这小老百姓的头上哪担当得起。”
她问:“国公爷的死因可有仵作验尸?”
“自然是有,聂家发现国公爷突然暴毙就上报府尹,仵作验尸发现是国公爷操劳过度,患上了胸痹才归西的。”
张蝉垂着眼,虽然以护国公的年纪患上胸痹突然离世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一想到在此之前聂桓和护国公曾一同议事,在聂桓走后,护国公便暴毙身亡,而聂桓又顺理成章当上了聂家的掌权人。
这当中也未免太巧了一些......
跟小贩打听完消息,张蝉就离开茶寮回到王府。
“张蝉。”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就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
张蝉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没曾想一抬眼就见到了自己从小到大最怕的人,他怎么会出现在广宁王府?
她垂首站在原地,余光见眼前的人神情严肃,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