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听说锦衣卫那些饿狼，将江浙一带搅了个天翻地覆，杀了很多人。”


    卢象升：“...毛将军说话不够严谨，不是杀了很多人，而是抄了很多家。”


    “不都一样。”


    “不一样。”张瑞川接话道。“抄家并不等于杀人。我们锦衣卫动手，一般都是掌握了切实的证据。”


    “并且万岁爷下了命令，说是辽东这边缺开垦荒地修建城墙的牲口，骆大人就尽量判犯事之人流放，很少斩立决。”


    毛文龙搓下颌。


    “还是不能小瞧你们这些锦衣卫。”毛文龙欠揍的开始啧啧啧。“这搜罗证据的速度......”


    张瑞川有些头疼，略带警告的说：“这都是为万岁爷做事儿。”


    “我也在为万岁爷做事情。”


    “所以毛将军什么时候去朝鲜走一遭。”张瑞川突然道。“我派出的细作最近传来消息，说是后金有接触朝鲜的意思。”


    “妈个巴子，他们想干啥子！”


    “想借道朝鲜，从鸭绿江杀入江东（丹东）。”卢象升严肃的道破后金方面的打算。


    “张大人说得没错，毛将军有空不妨多领着士兵去朝鲜转转。”


    “马上就去。”


    毛文龙听到后金那边居然打起了借道朝鲜的主意，顿时火大极了。还道找到机会一定要弄死那帮尽出幺蛾子的龟孙子。


    毛文龙气势汹汹的走了，整个巡抚府只剩下卢象升和作为他副手，在辽东四处活动的张瑞川。


    “有毛文龙在，皇太极不管打什么主意，都注定不会成功。”


    “我知道。”


    卢象升突然抬头看了看窗外。天气还算好，蓝蓝的苍穹挂着白白的云朵。


    “后金对我大明一直虎视眈眈，今年年景不好，不止中原腹地灾难频发，就连塞外......”


    “科尔沁大旱，据说已经持续一月了。”


    “还会继续干旱。”


    张瑞川点头。“我手下有家人精通农事，说是今年科尔沁草原会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干旱。”


    “或许不止科尔沁草原。”


    “希望整个塞外。”卢象升突然冷笑。“如果百年大旱真的来临，倒可以利用此次，好好的收拾那群鞑子。”


    “卢大人安排就是，我手底下的千户百户都听卢大人的。”


    张瑞川来了辽东后不久，就升职了，级别只比骆养性低一品级，且对游健直接负责。


    当然在辽东，张瑞川还是得听卢象升的安排。游健可以说给与了卢象升自己所能给与的最大程度信任，卢象升到任后自然兢兢业业。卢象升做的事情，和历史上的袁崇焕不能说相同，而是完全不一样。


    首先卢象升没有杀毛文龙的意思，并且觉得毛文龙还算比较有军事才能。


    吃空饷就吃空饷呗，依着大明后期军政方面复杂且乱七八糟的局面，相反吃空饷的话，反倒能要到更多的钱，分给手底下的人。


    卢象升虽是文官起家，但他作为文臣转武将的典范，卢象升的行事与纯粹的武将并不相同。


    他不会处置毛文龙，但要说很信任毛文龙，却也是不可能。还不如信任跟着他一块儿来辽东，主要负责搜罗情报，审讯犯人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张瑞川。


    张瑞川属于比较有文化的那种，比较讲理，但是手段呢，锦衣卫的手段，都差不多。不管职位低的还是职位高的，都很手黑。


    “张指挥同知，麻烦你安排人手继续监视塞外。”卢象升突然道。“料想科尔沁继续遭灾，大概等不了多久，就有自称从塞外返回的商贾出现，想要入关回中原。”


    张瑞川点头表示明白，很快也去做了安排。


    事实上，卢象升猜得没错，到六月底七月初，连续几月干旱，导致草原上原本随处可见的水泡子，肉眼可见的日渐缩小，直至消失。


    小水泡子消失，大水泡子缩小，再加上几个月的时间一场雨都没有下过，草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枯萎。


    草原以放牧为生的牧民，最主要的食物来源，便是他们放牧的羊和牛以及羊牛产生的奶制品，原本葱葱绿绿的草原因为缺水，导致牧草大面积枯萎。


    枯萎后的牧草，其实牛羊甚至马儿可以吃，但又能吃到什么时候，更别说往年牧草茂盛的时候，还要储备牧草，以供牛羊马冬季食用。可是现在，刚刚来到秋天，整个草原已经变得光秃秃一片。


    已经没有干枯的牧草了，都被饥饿的牛羊马儿吃了，再加上草原上的水源已经断流，往年还能有浅浅水的河流湖泊，全都露出黑黝黝的河床底，动物们都找不到水源引用，何况是人。


    于是乎，自然而然，关外的游牧民族，将‘渴求生’的眼神投向了大明。


    各个部落开始递出求救信，以会诚服归宿大明为由，恳求大明交易粮食和干净的水帮助他们渡过难关。


    历史上的袁崇焕觉得可以利用蒙古人牵制后金，就同意送粮给蒙古各部落，帮助蒙古人渡过难关，然后一同抵御后金。


    结果蒙古各部落得到粮食，转手就分了一部分给后金，让其实同样受灾严重的后金渡过难关，转头第二年的时候，直接绕道山海关，差点直逼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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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


    卢象升作为大明后期杰出的大臣/武将之一，自然不会像历史上的袁崇焕那样天真......


    卢象升接到蒙古各部落发来的书信，连会信都懒得回复，直接当着张瑞川的面，将书信毁之一旦。


    “他们不是有很多羊和牛嘛。将牛羊杀了，直接喝血吃肉，不难过整个冬季吧!”


    卢象升：“大明以往都太仁慈了。让外族觉得，可以尽情的拿捏大明，来谋取更大的利益。”


    张瑞川：“......只是烧毁信件，是不是有点儿不太美妙。我提议，直接给他们送一份大礼。坚壁清野继续，要是他们敢南下，企图攻打我辽东数关卡，定然要让他们有去无回。”


    “定然有去无回。”


    “那就好。”张瑞川也是感叹，突然道。“万幸是卢大人担任辽东巡抚，要是换了其他人，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把吃空饷，贪财却不好色的毛文龙处理掉，再说整顿辽东事务的话。”


    “辽东事务还需要整顿？”卢象升含笑，眼带调侃的继续说。“不是乱得一塌糊涂，只有不破不立？”


    “与其将一团乱麻理顺，不如快刀斩乱麻。不破不立，指的便是这个。”


    张瑞川叹息，“有时候想想就觉得万岁爷处境艰难。才登基没几个月，尚且没有理顺先帝爷留下的烂摊子，还面临内忧外患的情况。该死的鞑子，该死的商贾。”


    “慎言！”卢象升语气淡淡的警告一句。“先帝爷如何，不是我等做臣子该评价的。”


    的确天启帝如何，张太后可以说，作为接任者的游健更是可以说，私底下游健也没少吐槽，可是对于臣子来说，天启帝再如何，也不是他们该说的。


    不能仗着现在的君王宽仁，就吐槽先帝。还好现场就卢象升和张瑞川两人，不然哪怕张瑞川是锦衣卫，也会遭受责罚。


    “失言失言。”


    张瑞川打着哈哈，刚想说什么话糊弄过去，正巧有差役来禀告说又有一批流放来辽东的犯人等待接收。


    “江浙来的？”


    差役回答说是。


    张瑞川：“公文给我看看。”


    差役恭恭敬敬的将公文递给张瑞川。张瑞川一瞧，果然是庄志用亲自写的。


    大意是说抄没家产多少，其中藏匿多少，被判流放辽东，并且注明和谁谁谁勾结......


    张瑞川‘咦’了一声，顺手将公文递给卢象升。


    “还真是有钱。这样吧，我记得挖黏土和挖煤都差不少人手，将他们全部打散，安排进去，我可不想再发生抱团逃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