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试前夕。


    郭天翊得到了来自锦衣卫的密报。


    许多地方的士族子弟有传言，五百两银子即可获得考题。


    “此事当真？”


    郭天翊双眸微眯，有森森让人脊背发凉的杀气迸发而出。


    “启禀陛下，千真万确。”蔡轩恭敬出声道，“不然民间不可能空穴来风，只是咱们暂时还没有掌握证据，但臣可以确定，这跟都察院有关系...”


    翰岭院经过锦衣卫秘密排查，解除了嫌疑。


    能接触到考题的，只有都察院的御史。


    那么，这考题必定是都察院的相关人员泄露的。


    什么人会如此大胆？


    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在天子的第一次恩科搞这样的事情？


    五百两得知考题内容，天下间来参加考试的学子最少有数万。


    这数万人里，哪怕有五千人出钱，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查！”


    “给朕严查。”


    “命令翰岭院连夜修改试题。”郭天翊怒气冲冲道，“三日内，若不能解决，你蔡轩就回家种韭菜去吧。”


    “是，臣这就去查。”


    蔡轩额头有冷汗浮现，感觉亚历山大。


    外人看来，他是皇帝身边的宠臣，是大红大紫的人物。


    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虽然官职级别不是一品大员，但胜似一品大员。


    且实权比任何一个一品大员都大。


    可是抛开这些，只有他知道，自己每天都在如履薄冰。


    比如这次恩科的事情。


    陛下极为重视。


    如果出了乱子，第一个背锅的就是自己。


    当天，锦衣卫就抓捕了一些酒后失言的学子们。


    这些学子哪里知道锦衣卫的昭狱是啥样子？


    当看到昭狱内的各种酷刑刑具后，他们吓得头皮发麻，将卖给自己考题的人供了出来。


    顺藤摸瓜，部分贩卖考题的人也落网了。


    经过紧张的秘密调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都察院左都御史刑开济。


    其中，考题泄露案所涉及的官员足有十几个人。


    为首的，正是刑开济。


    两天后，夜。


    刑开济府邸。


    咚咚咚~


    咚咚咚~


    “来了来了...”


    “谁啊？”


    “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深夜，急促的敲门声让刑府的小厮很是恼火，但是当他骂骂咧咧打开门，看到清一色的飞鱼服与绣春刀后，吓得说不出话来。


    “各位爷，你们这是....？”


    “刑开济在不在府上？”关云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冷冰冰道。


    “在在在，老爷在。”小厮咽了口吐沫，连忙让开了身子。


    谁人不知，锦衣卫是什么样的机构？


    可是自己家的老爷向来清廉，锦衣卫大晚上来府上干什么？


    “抓人！”


    关云二话不说，直接下令。


    下一瞬，大量的锦衣卫就冲入了刑府。


    刑开济。


    大奉元德三年入仕。


    为官至今三十多个寒暑。


    在朝中享有极为好的名声。


    在都察院任职的这些年，对整顿纲纪监察御史百官等工作都做出了不少的政绩。


    就算是此刻，关云都不敢相信眼前朴素的府邸主人会是此案的元凶。


    刑开济的府邸，没什么值钱的事物。


    许多家具看起来都比较老旧。


    但这些，都是假象。


    按照大奉的新律例，年满六十岁就能退休了。


    一些特殊的情况下，可以到六十五岁。


    按照郭天翊的设想，这是最好的退休政策。


    而且朝廷在退休后要向各部的官员发放退休金，可以免去他们养老的后顾之忧。


    可即便如此。


    今年已经五十八岁的刑开济还是丢失了本心。


    当刑开济的卧房被包围时，刑开济穿好了衣服，很淡然地走了出来。


    “原来是关大人。”


    “这是要带老夫去昭狱吗？”


    刑开济看着关云，异常平静道。


    失算了。


    自己还是失算了。


    本来，刑开济就是想在退休前悄悄捞一笔。


    结果他也没想到，买卖考题的生意火暴的令人发指。


    按照他的设想，自己找十个心腹去民间贩卖考题，而且务必要让所有参与买卖考题的学子保密。


    因为这是大罪。


    不但卖考题的人要遭殃。


    买考题的人同样会遭殃。


    但是，还是有一些大户人家的年轻人酒后失言，将消息泄露了。


    因此，就传到了锦衣卫的耳朵里。


    刑开济是那种假清官。


    他看似清廉，却一直时不时地利用职责之便收受好处。


    “邢大人。”


    “请吧。”


    关云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随后，刑府被查封。


    至此，所有参与售卖考题的官员都落网。


    其中都是刑开济的门生故吏。


    不是核心成员，也不可能让刑开济委以重任。


    当天，又一道告示贴满了各州府道。


    这是一份长长的名单。


    名单上，写的是各州府道当地参与买卖考题的学子。


    原本付了钱准备大展宏图的一些人彻底傻眼了。


    “以上参与考题买卖者，终身取消科举资格，并处罚金百两...！”


    巫山府府城，顾乾看着衙门外的告示，心中的那团火焰越来越大。


    马上就要乡试了。


    这种事情，朝廷以快刀斩乱麻之势处理了，对他来说无疑又减少了许多竞争的对象。


    “陛下真乃明君。”


    “这种事情，恩威并施，必定能让天下归心。”


    “我一定要中举...！”


    顾乾心中暗暗告诫自己，随后他再度阅读了一遍告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谁能想到，来赶考的顾乾，会住在土地庙里？


    因为村里面全村人凑了一贯钱，让他有了路费。


    但他自己得省着花。


    若是住客栈。


    他坚持不到去京城赶考的日子就没钱了。


    所以，顾乾就在土地庙里住了下来。


    这样的话，他就能节省一大笔钱。


    乡试的结果出来后，他就得马不停蹄赶往京城。


    在这个时代，对普通人来说，出远门是最麻烦的事情。


    五天后。


    乡试开始。


    十天后，乡试的结果公布。


    顾乾不负众望，成功跨过了乡试的门槛。


    整个巫山府总计参考的人有一千三百人。


    过了乡试的，只有三百人。


    别看郭天翊简化了科举的流程，乡试也看似简单。


    但翰岭院的大学士们可不简单，他们第一轮就刷掉了大部分人。


    但是，整个大奉加起来，此次过关的学子也有两万多人。


    每个过关的学子，当地政府都补贴了一百枚武德通宝。


    一百枚铜钱看似不多，但两万多人加起来，那可就是两百万钱。


    这些钱都是当地的政府出，所以也不算少。


    “娘，孩儿这就走了。”


    “此去，不成功，誓不为人！”


    顾乾朝着村子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随后搭上了一队前往京城的商队的顺风车，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