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昨天来我们家里玩，还在问他姐姐去哪儿了，”阿维娅说，“他很崇拜你，不过明年他就要去上小学，估计没空来我们家玩了。”


    唐恩想起穆文也微笑了一下。


    虽然不久前她刚和祖父在讨论，怎么把巴特家族掏空，但是这不妨碍此刻的唐恩想到穆文是真的愉快。


    毕竟穆文确实是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如果是上一世的我，绝对做不到如此割裂。唐恩心里想。


    唐恩抱了一下自己的妈妈，说：“好吧，那我这周末看看能不能带他出去玩。”


    阿维娅看起来很高兴，毕竟姐姐家的孩子是如今寂寞的她，除了种花以外少有的慰藉了。


    “你的钱还够花吗？”阿维娅问。


    “很够。”唐恩说。


    她在实习战场上也是有津贴和工资的，就算没有，也有每个月打在她账户上的生活费。而唐恩的生活又比较简朴。


    阿维娅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对唐恩说：“你带着穆文出去玩的时候，也给你自己买些东西。比如说好看的衣服首饰，你今年是不是还没有新的衣服，每天只穿学校发的作训服？”


    她说对了。


    唐恩予以否定，说：“我衣服很多，只是我平时不爱穿。不爱穿，放在那里买来也是白白浪费。”


    “浪费也是意义，”阿维娅说，“算了，你爸也是这样。”


    唐恩对自己的父亲印象不深。


    他可能就是信了老坎贝尔那一套鬼话的人，让阿维娅怀孕之后上了战场死掉了。


    ——某种程度上老坎贝尔也没有在骗人。


    阿维娅确实生下了她，然后把坎贝尔家管理妥帖，任劳任怨。


    阿维娅转动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蓝宝石戒指，那戒指的颜色和她的眼睛很像。


    “唐恩，你祖父当时骗你去信息素匹配，不是害你。我和你父亲的匹配度很高，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动心了。”


    “机器虽然冰冷，可是爱不会骗人，这也是一种浪漫吧。时至今日，我依然爱着你的父亲，没有任何人能像他一样给我那种感受。”


    阿维娅的眼中都是怀念。


    显然在她眼中，她的丈夫是一个优秀的人，是她敬仰爱慕的人，曾经让她的生活无比明亮。


    她嫁给了坎贝尔，而她的姐姐继承了巴特家族，从此她和亲人的生活都变得越来越好，这些都是她的丈夫带来的。


    唐恩看着自己的母亲。


    这个只到她胸口的女性，柔弱又坚韧，老坎贝尔的工作重心始终在军团，家里的事情二十几年来一直由她打理，一个家族复杂的人际关系和琐碎的事物，她都一个人扛下来了，同时也无微不至的照顾唐恩。


    坎贝尔确实有爱，但是这不耽误他们骗人。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成分属性表。


    阿维娅可能就是爱的浓度比较高的人，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依然相信爱能改变很多事，尽管她已经见过了很多。


    这其中固然有家族的庇护的原因，但她本人也确实是这样的改不了。


    而坎贝尔可以把爱当做物品去交换，他们认可“爱”的珍贵，所以会把“爱”卖一个好价钱。比如唐恩的父亲就用爱交换到了阿维娅、孩子和巴特家族。


    他们不会为爱感动，唐恩能感知出来自己现在的情绪波动也并不大，感动的幅度有限。


    但唐恩是不会去用“爱”交换的人，这是她给自己定的规则，一个让她活得像个好人的规则。


    ——所以说服阿维娅需要用爱。


    “妈妈，我不希望我重蹈你们的覆辙，”唐恩说，“如果我的妻子，或者是丈夫，被留在家里而我死在了战场上，让对方孤独的怀念我过完下半辈子，我会非常痛苦。”


    她弯腰平视着母亲。


    “我希望在战争结束以后，或者是我已经到了不用亲自上战场的级别，再考虑结婚的事。”


    阿维娅看着唐恩，终于叹了一口气。


    “我说不过你，”她的心里也很煎熬，唐恩所说的日子正是她自己亲身度过的，她就是唐恩说的痛苦的亲历者，“你说的也对，好吧。”


    ————


    绯卢斯从欧文的香水店离开以后，又在地下市场的附近逛了逛。


    果然找到了其他散落的黑市入口。


    欧文的人脉背景大多数都和抑制剂信息素相关，但是绯卢斯在荆棘之丛中认识的人的背景要比欧文复杂的多。


    他成功进入了一个小型的交易会，乔装改扮。


    他早已经通过星网了解了基因检测仪方面的知识，基因检测仪早在星际时代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了，那个时候的功能还比较单一，仅仅是识别基因的片段而已，确定已知的基因病，还有断定某两人人之间的亲缘关系，


    信息素检测仪是更晚才出现的，比基因检测仪更加先进。


    经过了如此长时间的发展，如今最基础的基因检测仪也有了检测基因匹配度的功能，和信息素检测仪的结果相关性很高。


    而且基因检测仪，是科学机器中相当便宜的机器，他完全可以不依靠欧文来查明这件事。


    至于给欧文唐恩的头发？


    绯卢斯要是真给了，那他才是疯了。


    先不论欧文会用唐恩的基因做什么。


    如果匹配度不高还好，一旦偏高，欧文一定会催促他尽快暴露自己Omega的身份，绑住那个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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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匹配的A，即使那个人不是唐恩。


    甚至欧文说不定想办法在他身上做手脚。


    到时候绯卢斯根本无法预测自己暴露的时间，万一是在班级同学面前呢？万一是在全校人的面前呢？


    绯卢斯绝对不会怀疑欧文的道德水平，就像是不会怀疑欧文的口才水平一样。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Omega身份的暴露，而丢失军校生身份，他还没有牢牢抓住唐恩这根救命稻草。


    而且绯卢斯有预感，他和唐恩的匹配度一定不会低。


    所以他给欧文的那根黑色的头发，还真是兰伯特的，他一闻到兰伯特的信息素味就很反感，匹配度不跌破20%都算意料之外。


    绯卢斯成功在这个小型交易会里，购买到了测试基因匹配的服务——毕竟基因检测仪还是科学仪器价格，对比普通的日用品还是很昂贵的。


    绯卢斯买不起仪器，也不能去正规场所检测，所以只能在黑市购买服务。


    办完这些事，他才回到第一军校。


    再次踏入206，里面虽然什么摆设都没变，但是绯卢斯觉得空荡荡的。


    他不死心地走到唐恩的卧室前，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却没能转动的了。


    唐恩把她卧室的门锁了。


    绯卢斯咬着牙掰了两下，有点生气了，有必要这么防着他吗？


    当然他心里知道，还真的有必要。


    要不然他为什么能在这里掰门把手呢？


    绯卢斯觉得是因为自己饿了，他压根没有吃晚饭。


    他依稀记得唐恩的餐粉放在茶几下面，果然过去一找那罐餐粉还是放在原来的位置，一毫米都没有变。


    绯卢斯在心里默默腹诽，如果换其他人来，肯定受不了唐恩。唐恩对于自己所掌控的范围内的秩序，执着到变态的地步。


    唐恩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她大大方方说自己就是个洁癖。而且除了保持干净以外，她还一定要所有物品都放在固定的位置；这同样也表现在她那精准的作息上。


    最离谱的是她自己确实能做到这些事。


    绯卢斯也不得不承认，只要不出意外情况，那么他就一定能够找到唐恩，以及她的东西，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他用热水冲开了一碗餐粉，冲的像水一样稀，但是咽下去的第一口还是让他想起了一些恶心的东西。


    明明以前可以忍受，然而现在却无法下咽。


    绯卢斯皱着眉头，想着这是唐恩吃的餐粉，飞速喝完了一碗，安抚了皱在一起疼痛的胃。


    他现在只需要安静等待结果，还有那个时间点。


    他要在那个时间点给欧文送一个大礼，祝他的情报站彻底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