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卢斯理应求之不得。


    他预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面。不管是再何种情况，各种心境，他都应该有所准备才是，但是此刻的他似乎依然没有做好准备。


    绯卢斯精致的喉结动了一下，似乎若有若无地闻到了一股玫瑰的香味，还有一种雨后的从土地和草木上散发出的清新的味道。


    “是要对着腺体么？”


    绯卢斯解开了自己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他很少这么做，他已经习惯了带领子的衣服。


    唐恩依然是那么平静，她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虽然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当然了，她不知道他是个Omega，是联邦给她精心准备的一朵带毒的玫瑰，他的腺体做过阴险的改造。


    她是从地狱的上空垂下的一根蜘蛛丝，绯卢斯只能顺势而为，在身后人的催促下试探的伸出攀爬的手。


    尽管他知道那是多么危险，一不小心就粉身碎骨的事。


    但是万一呢。也不是万一，如果她滥情一点，随便标记了他，她就会依赖他被改造过的信息素。他本人也是相当乐意做这件事的，如果说唐恩真的是一个自大愚蠢的A，他可以理所当然把这把尖刀作为己用，他无比期待着这件事，他如果能获得这把尖刀，那他也可以获得自由。


    唐恩终于调好了信息素检测枪。


    刚才那个A在她检测的时候突然应激了，于是两个人打了一架。


    唐恩本人还是能理解的，腺体确实是弱点部位，人都有保护弱点的习惯。所以她还是把人制服了，成功完成了检测任务。


    她现在心情不错，艾莉希亚给她安排的活动项目属于双赢，这才是友谊的真谛。


    只是可怜的检测枪，不小心就波及了它。


    万幸的是唐恩还记得检测枪的参数。


    绯卢斯已经解开了上衣的衣领，衬衫的衣领尖角向后倾，白色的长发拢到了前面，露出来了一段白色的脖颈。


    从耳后没入衣领的，因为他的动作而凸显出的胸锁乳突肌线条十分的漂亮，或许经过良好的锻炼，唐恩心里想着果然Beta比Alpha省心，但是衣领拉的不够低。


    “再往下一点。”


    唐恩伸出手指，随意拨了一下绯卢斯的后衣领。


    但是面前的Beta的反应有些大，像是从外面照进来的阳光烫皮肤，他的被烫得瑟缩了一下，唐恩微眯起眼，由于身高刚好能从上到下的看见他肩胛骨，是消瘦的，但是温顺伏帖。


    好在绯卢斯又把衣领往下放了放，衣料突兀的摩擦过皮肤，一种有些耻辱，把自己剥开给别人看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样可以吗？师姐。”


    绯卢斯不知道怎么了，他仿佛觉得这样还不够，伸出一只手虎口划过脖颈，收拢所有的头发向上提。


    他有些不正常的兴奋，企图展露更多来消除那些耻感，仿佛在说看吧看吧，还满意吗？


    但是冰凉的检测枪抵住了绯卢斯的腺体，一瞬间冰冷酥麻的感觉窜升。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白色的头发瞬间披散了下来。


    绯卢斯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在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这名师弟的身体似乎有些敏感了。


    唐恩拨开绯卢斯放下来的头发，他的头发盖住的检测枪显示屏，还有心情思考了天生的白头发的发质似乎和普通的一样，很顺滑。


    检测枪上面显示三种信息素的水平，对于一个Beta来说是正常的。


    唐恩在报到处刚见过绯卢斯，当然记得他。


    记得他的长相、衣着、打扮、身体特征、来历。


    可印象.....印象就是没有印象。如果说印象是一种带着感情色彩的记忆的话。


    现在倒是有了一点——敏感。


    他的敏感给唐恩带来了些许愉悦，谁不喜欢自己就是掀起大西洋海啸的蝴蝶呢。自己的一点点举动就让另一个人震颤，在他的世界里席卷了一场天灾。


    可是她要克制一点。


    他们只是普通的师姐师弟关系，和陌生人的区别，也就是对对方的资料有了些了解，不是她可以随意捉弄的关系。艾莉希亚说她有恶趣味，她从不否认，如果这点趣味都不给她，那活着也太没意思了。下了战场的日子是如此的无聊。


    绯卢斯还在消化陌生触感的时候，检测枪刚刚有了一点暖意的枪口已经移开了，没有在他的腺体上再次加码。


    温热的手指捏着他的衣领向上提了提，把他的衣服恢复到正常的穿着状态，女A似乎有点笑意的话语声传来。


    “好了，去下一个吧。”


    绯卢斯转过身看她，她面容柔和，后退了几步，摆弄着手里的器械。


    发现绯卢斯在看她，她偏了偏头，说：“别耽误时间。”


    她蓝色的眼珠在光的照耀下，有一种透明的呼吸感，发丝随意摆放的位置似乎都有未知的天使精心计算过，身体线条的轮廓和略有松量的黑色作训服，让她美得慑人心魄，绯卢斯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就像是一颗华丽的宝石只有一克拉的时候，你可以夸赞她的干净剔透、精雕细琢；可是她比你还高大的时候，人类只有失语了，有可能还会衍生出一种荒诞的想法：


    如果被宝石的重量压死，似乎也是一种不错的死法，这种想法称为夙愿也是可以的。


    绯卢斯现在有些晕乎乎的，鼻尖萦绕着一点玫瑰的香气。


    他大概扣上两颗扣子以后，听话的出门去了。


    绯卢斯走出门，呼吸到全新空气的时候才清醒过来。


    门外的男B还在眼巴巴地望着他。


    绯卢斯也柔和了表情，和唐恩的表情差不多，说：“没事的，她不打人，也不用抽血”


    “吓死我了。”


    男B松了一大口气。


    “对了，你有闻到玫瑰的香气吗？”


    男B表示没闻到，“说不定是谁喷的费洛蒙香水吧。”


    绯卢斯目送着他进去，在他开门的门缝里，又看见了唐恩侧身的身影，脑子里突然想到，唐恩也会用那把检测枪对准下一个人的腺体吗？


    然后再用手提起他们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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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和地说“下一个”？


    这个时候他开始祈祷她手里的是一把真枪了，一枪把其他人的腺体轰个稀巴烂才好。


    这样才不会有那么多碍事的人。


    绯卢斯心中的阴暗情绪涌动，走出校医院的大门，他的身体突然顿住了。


    ......那股淡淡的玫瑰香气，不会是唐恩的信息素吧?


    他进去之前，她应该是刚和前面那个A打了一架，有信息素也很正常。


    不知道事出于什么原因，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绯卢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里再多耽误一些时间，这样才能加大自己的宿舍被别人占用的概率。这个时候他看着天空，突然又想起了西格玛。


    西格玛主星的天空不是这样蓝色，总有一点灰色，而且在他的印象里，还是那些五颜六色闪耀的灯球更多。


    欧文曾经说，小时候的他性格很古怪，后面慢慢就和正常人差不多了，绯卢斯也很奇怪，他觉得自己从来没变过，他或许真的和其他人有所不同，但是他绝对是个正常人。


    到底谁对谁错，绯卢斯显然也不会再次和欧文求证了。他以后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绯卢斯就站在大门的侧面，突然陷入了安静，过来做体检的军校学生很多，不乏有人看着他，但是都没有人过来打扰他。


    ——一个玲珑剔透样貌出色的Beta站在那里给大家养眼，何乐不为呢？


    美貌应该是社会共享资源，因为持有美貌的本人通常会被大部分人友好相待，而看到美貌的人也获得了精神上的享受。


    不过这是理想的状态，总有人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打扰这份共享的美貌。


    胆大的人走过去，试图和绯卢斯交换联系方式。


    绯卢斯其实很不想理他，但是表现出来的好像是他没有听到对方刚才说的话。于是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你好！可以加个星网账号吗？”


    绯卢斯拿不准自己是要建立良好关系加上对方还是拒绝——他还是不想和长得不好看的人交朋友，所以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没有星网账号。”


    对方还想要再说几句，但是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意思是不想加你，没听明白吗？”


    唐恩对那个陌生A说：“这是我们作战系的师弟，现在我要带他离开了。”


    唐恩看了一眼绯卢斯，示意他跟上自己一起走。


    绯卢斯也没什么迟疑的跟上她，听见她说：“遇到这种事不要怕，不拒绝就会有更多人来骚扰你。”


    绯卢斯后知后觉——刚才那算是骚扰？


    “当然要联系方式不算骚扰，但是拒绝以后还要纠缠就是了”，唐恩的头发很蓬松，随着她走路的步伐波动，“直接走人，或者打一顿都是好选择，作战系没有怕打架的，通常除了侦察系也没人能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打得过我们。”


    绯卢斯点点头，表情很纯良。


    “谢谢师姐帮我，我记住了，”他有一点不好意思地说，“师姐，我可以加你联系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