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是第一次参加书展，对一切都格外好奇。


    书展上来了全国天南地北的出版社和同行的杂志社们，甚至还看见了国外的一些知名图书公司。林晚趁中午吃饭休息的时候，特意去每个展位上逛了一圈。


    各式各样的展位让她眼花缭乱，她一边给常桐桐拍照分享，一边看常桐桐发来长长的感叹号。


    “真羡慕啊！！”常桐桐发了个小猫打滚的表情包，回复说：“社里去了一小半的人，感觉整个办公室都空了好多。”


    听说最后一天会打折，常桐桐还选了几个国内买不到的原版书，托她到时候帮忙带。


    【书展真是太棒了，希望我明年还能来。】


    林晚低着头回复消息。


    【常桐桐：对哦，去年不是你去的。】


    林晚看到常桐桐的消息，愣了一秒钟，没看清对面来人，一下子撞了上去。


    手机险些摔到地上，林晚眼疾手快半蹲接到，一边嘴里喊着：“对不起对不起。”


    屏幕再次亮起，常桐桐又发来一条。


    【常桐桐：之前好像都是韩盛娜吧？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林晚抬起头，脸上的笑容一僵。


    常桐桐口中的女主角此刻就站在她的眼前。她身着一袭黑色的连衣裙，领口微微敞开，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修长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透露出一丝不经意的风情。


    韩盛娜是跟同事一起来的，刚才两人在聊天，也没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林晚，冷不丁被撞了一下，发现时林晚时，她的脸上也没什么好表情。


    应该来说，由于韩盛娜闹着离职的时候，林晚忙着去找李唯一了，所以后面的事情都是常桐桐转述来的，林晚本人对韩盛娜这个人的印象早已慢慢淡去了。


    可很显然韩盛娜不这么想。


    挽着她胳膊的同事看到眼前撞到她们的女孩欲言又止的样子，又看到了林晚的工作证，上面印着《北方生活月刊》的字，轻轻撞了一下韩盛娜的胳膊，小声问：“认识的人？”


    韩盛娜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裙子：“不认识。”


    继续挽着同事与林晚擦肩而过。


    林晚没当回事，往前走了两步，这才打开常桐桐的聊天记录。


    【林晚：你这乌鸦嘴！！】


    这件小插曲很快就被林晚忘到了脑后，下午三点的时候有李唯一的签售会，她早就跟同事们一起把做的宣传易拉宝和要签售的图书摆到了相应的位置。


    这是李唯一出的第一本书，内容基本是《北方生活月刊》刊登过的内容，为了图书好卖，内封插图特地用的李唯一的写真。


    说是图文集也不为过，李唯一有过抗议，不过抗议无效，最后还是林晚说服了他。


    这还是林晚第一次带作者出版图书和签售，她早一个小时就将场地布置好了，十五平方米的展位，专门给李唯一的签售让出了一半的空间，林晚还想了许多营销策略，比如前10个读者可以合影，前100个读者有专属TO签等等，早早就在《北方生活月刊》的微博公众号和李唯一自己的账号里做了预热宣传。


    签售时间林晚暂定的是两个小时，展会五点半结束，六点关门，她特意预留好了时间。


    本来林晚以为这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了，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李唯一的粉丝号召力。


    许多读者为了抢前几名的福利，不惜早一个多小时就过来排队，还没到正式签售时间，队伍已经排出了他们的展位，挤到了各展区中间的过道里。


    李唯一坐在展区后面的临时休息间里，看着外面排队的粉丝，意兴阑珊。他更对在一旁忙得团团转的林晚感兴趣，笑着提议：“晚上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林晚还在清点手里的书，她和同事提前把书的塑封拆开，一会有专门的同事在展区一侧售卖，方便读者们过来排队。


    林晚实在太忙了，顾不上李唯一说的话，只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跟他确认三点签售的出场方向：“一会你就从这里过去，我会提前在桌子旁等你。”


    李唯一噘嘴摆弄手里的笔：“是我重要还是签售重要。”


    林晚笑眯眯地看着坐在旁边的李唯一，没好气地说：“你在说什么呢，当然是签售重要啊。”


    李唯一：“……”


    另一个同事突然急急忙忙闯了进来，一脸的焦虑：“不好了，外面有读者打起来了。”


    李唯一还想再说点什么，林晚已经像一阵风一般跑走了。


    等林晚赶过去的时候，几个读者还在吵的厉害，旁边有好事者在外面远远地围了一圈，举着手机拍这边的热闹。


    “怎么回事？”林晚焦急地问。


    明明还是初春乍寒，林晚的额头悄然滴下汗珠。


    “你是工作人员吧。”其中一个读者一把抓住林晚，气势汹汹地质问，“你们怎么搞的，公然倒卖黄牛票？”


    “黄牛？”林晚有些发懵。


    “对啊，黄牛把前面的名额都挤占了，再高价把名额卖出去，你们这些工作人员跟黄牛都是串通一气的吧！李唯一真是倒了大霉被你们这群不专业的人吸血！”


    “就是就是，都是过气的杂志了，要不是因为有李唯一，谁会看你们的破杂志。”旁边有人附和着。


    林晚心里憋着一股气，蹙着眉看着被读者围住的黄牛，一边焦躁地赶人：“我们禁止黄牛，你赶紧走，要不然我喊保安过来了。”


    哪知黄牛却梗着脖子指着林晚叫嚣着：“林编辑你怎么翻脸不认人！明明是你让我过来排队，说事成了咱们两个七三分。”


    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工作人员居然和黄牛背地里搞这些，也不怕有命赚钱没命花。”


    “这个好像还是李唯一的编辑吧？太恶心了，举报，一定得举报她，这种人真是毒瘤！”


    混乱中，几只手还上来不客气地推了林晚一把。


    一旁过来帮忙的发行部同事跟林晚并不熟，乍听了这件事，也蹙起眉来，带着质疑的语气问：“林晚，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看向了林晚。


    她的工作证只印了杂志社的名字，并未写每个工作人员的姓名。


    这个黄牛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有人特意选了这个特殊的时间制造混乱，要陷害她。


    看着一旁对她指指点点的人群，林晚先扫视了一圈，看着前面这些满脸鄙夷和指着她鼻子骂骂咧咧的人群，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林晚佯装淡定，轻笑一声，自然地撩起额前的刘海，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然后伸手一把抓住了黄牛的胳膊，举起手机对着她问道：


    “那么这位女士，既然你说我私下跟你合作买卖前排签售位，谁主张谁举证，请你详实的列出我是什么时间找你，我们两个人详谈的证据是什么，否则，这段录像就是我起诉你当众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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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侵犯我名誉权的证据。”


    黄牛没想到眼前看着柔柔弱弱的女人突然来了这么一招，一时间支支吾吾起来：“这种事当然是你当面找的我……我哪来的证据！”


    “哦？我联系你的话，不管是通话记录还是微信聊天，总得留下痕迹吧？你但凡拿出来一条证据，我都不追究你。”


    看着林晚这么强势的态度，刚才指着她骂的义愤填膺的围观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你神经病吧！”黄牛的脸色一变，意识到形势对自己不利，她的眼神闪烁着不安，身体微微向后倾斜，试图从林晚的控制中挣脱。


    但林晚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抓住她的胳膊，她的手指紧紧扣住，没有一丝放松的迹象。黄牛挣扎了几下，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固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拿不出证据是吗？”林晚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她的嘴角微微下垂，面色严肃，“谁让你来捣乱的？”她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要是今天不交代明白，我们就公安局见。”


    人群中突然让开了一条路，一只手搭在了林晚的肩上，轻轻地安抚着她。


    她回过头，看到陆年之站在她的身边，小心地将她与其他人隔开一段距离。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刚才我去查了监控。”陆年之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伙同人企图栽赃我们公人员及杂志社的证据已经拿到了，跟着走一趟吧。”


    黄牛已经被吓得脸色刷白，而人群里，还有一个人默默地往后撤。


    “现在想逃？晚了吧。”陆年之冷笑一声，手一指，林晚看过去，竟然是刚才趁乱带头骂她的人。


    刚才人多又乱，林晚并没有看清每个人的脸，现在看清楚了，突然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林晚思索了一会，突然记起，这个人是刚才跟韩盛娜走在一块的人。


    “是韩盛娜？”林晚小声问。


    “嗯。”陆年之微微颔首，他的声音平静而克制，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波澜。然而，他的这份自制并未能平息周围的紧张气氛，反而使得室温似乎也随之下降了几度，“监控里的确是她主动接触了这两个人。看来，我之前对她还是太过仁慈了。”


    这场闹剧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李唯一的身影在林晚的身旁悄然出现，他嘴角挂着笑，轻拍着手掌，仿佛在为这场小插曲画上句号。


    他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活力，语调上扬，带着一种能够感染人心的愉悦：“好了，闹剧到此为止。我们的签售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读者们的目光瞬间被李唯一吸引，她们的情绪再次被点燃，激动地呼喊着李唯一的名字，一扫刚才因为黄牛出现的不快。


    李唯一转向林晚，眼神中带着一丝深意：“林晚，鉴于今天来了这么多热情的读者，我们一会儿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签售的要求？我可以为每一位读者都提供TO签，你觉得呢？”


    林晚心中明白，李唯一这是在为她解围，试图转移读者们的注意力，但她仍然不免担忧：“你确定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要知道，这场签售李唯一一开始并不想来，还是得知林晚会一同陪同，他才勉强同意。


    “当然没问题。”李唯一转过头，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眼神中却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所以，你们刚才误会了我的编辑，可以向她道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