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不自觉捏紧裙子一侧，警觉地解释：“我只是想采访而已。”


    她又补充着：“你也看到了，我和韩盛娜上个月就在搭李志用的关系。”


    只不过她没想到韩盛娜会用这种手段而已，想到在慈善晚宴上的一幕，她的心就一点一点往下沉。


    要真说什么，她和韩盛娜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韩盛娜如今能为一次采访去跟李志用不清不楚，跟她五年前去勾引陆年之地行为有什么区别呢？


    “李志用其实还有一个姐姐。”陆年之率先开了口。


    随着两人的步伐，巨大的轮廓在夜空中渐渐模糊，只剩下一圈圈的彩灯在黑暗中闪烁，他们逐渐将那些闪烁着霓虹灯光的娱乐设施甩在身后，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遥远回响。


    “当年，资助者本意想资助的是李志用的姐姐，没想到他们一家人瞒天过海偷梁换柱，将钱挪给了李志用，而他的姐姐则因为没钱早早辍学出去打工了。直到李志用读研期间为了炒作自己，联系了记者一起去拜访资助者，对方才知道自己被瞒了那么久，因为资助者良好的素养没有当场赶人，依旧礼貌的接待了大家，却拒绝了记者提出拍一张合影登报的请求。”


    “最后，还是李志用声泪俱下地说他虽然欺骗了资助人，但是依旧很感激因为她，他才能够上学出人头地，他现在只想与资助人拍一张合影，发给一直感恩戴德的家里人看。当然，李志用再一次欺骗了资助人，这张照片最后还是被刊登在了报纸上，只不过为了防止纠纷，图片进行了模糊化处理。”


    出口的灯光越来越近，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长，随着他们的移动而变化着形状。最后两人穿过了那童话世界的大门，回到了现实世界。


    听完陆年之口中李志用的故事，这段永远不会见光的故事，林晚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是为永远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被放弃的姐姐，还是为自己浪费的这么久的时间。


    “与其去纠结不相干的人，怎么不想想你老板比他们更加厉害？”


    林晚睨了陆年之一眼：“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陆年之笑了笑，两人之间沉重的气氛重新缓和下来。


    “我这次会在港琴多待一段时间。”陆年之说。


    见林晚没有反应，陆年之补充道：“明天准时来我办公室报道。”


    “干嘛？”林晚下意识抬眼看他。


    “给你一个巴结老板的机会。”


    陆年之走向副驾，给林晚开了门。


    这还是林晚和陆年之头一次两个人坐在车里，车内流淌着安静的音乐。


    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闪烁，高架桥上的车辆如同一条条光的河流，穿梭在这座城市里。


    林晚坐在副驾上，静静地看向窗外，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窗户间透出的星星灯光构成了这座城市跳动的脉搏，如同一幅幅流动的画卷，被迅速地甩到身后。


    “车坐着还喜欢吗。”陆年之突然问。


    林晚透过车窗反射的光，看倒映的陆年之的侧脸。


    上次是问她感觉房子怎么样，这次又是问车，就好像是在给她编织一个她曾经设想的梦境一样。


    可惜，她只是一个见证陆年之一步一步走向强大的过客。


    “挺好的。”林晚淡淡地说。


    于是陆年之不再开口。


    出神地看了一会窗外，林晚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一条回陆年之家的路。


    她惊讶地转过头去，正正经经看向陆年之：“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呀。”陆年之说的风轻云淡。


    “身为编辑，我需要指正一下，是你家，而不是我家。”


    “你这几天难道不是一直都睡在我家？”陆年之没再多纠结到底是谁家这个问题。


    这倒是提醒了林晚，由于根本不知道陆年之突然回来这件事，她这几天一直住在陆年之家照看咪咪，所以她的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都还放在陆年之家。


    所以今晚，她得先去陆年之家拿自己的东西再回家。


    陆年之像是看穿了林晚的心思，提醒着：“到家就得十一点了，你若是执意回去得快十二点，我可不想让我的员工因为这种事上班迟到。”


    两人久别重逢的那天，就是因为林晚睡过头迟到了。


    再说这个点，好像确实不太好打车了。


    “那我睡沙发。”林晚将自己的小手提包抱在自己胸前，强调。


    陆年之知道林晚说这句话就是暂时妥协了，心情一好，语调也跟着轻松起来：“我可没有让女人睡沙发的习惯。”


    这句话听到林晚的耳朵里，却莫名其妙拐了几个弯，陆年之的重点在“沙发”，她的理解却偏向了“女人”，于是没好气地开口：“陆总这是让几个女人睡过床？”


    陆年之嘴角轻轻扬起：“家里当然只有你来过。”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心湖的小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林晚努力保持着镇定，不想让这份情绪显露出来。她害怕一旦表露出来，就会失去某种控制，就会让自己显得脆弱。


    睡觉前，林晚执意坐在沙发的一角，身体微微蜷缩，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内心的某个角落。陆年之试图通过各种方式来劝说林晚，而林晚就像是一尊雕塑，坚定地坐在沙发上，不为所动。


    她的沉默，她的坚持，让陆年之感到了一种无形的距离。


    他知道林晚总是想得比较多，于是他愿意给她空间和时间，让她慢慢去消化。陆年之决定先去洗个澡，回来再继续跟林晚打持久战。


    最终，表盘指到十二点时，精神紧绷了好几天的林晚的身体也开始感到疲惫，当陆年之洗完澡出来时，看到林晚就坐着抵在沙发上睡着了。


    刚洗完澡的陆年之，只用一条宽大的浴巾裹着下半身，露出了他结实的腹部和部分胸膛。水汽还在他的身后缭绕，身体带着浴室里的温暖，皮肤因为热水的浸泡而显得微微泛红，散发着健康的光泽。


    陆年之俯下身子，看着林晚安静地睡颜，轻轻叹气：“也不知道你还要自己别扭多久。”


    说罢，他张开双臂，将人轻轻抱起，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回了卧室。


    -


    林晚睁眼时，看到的就是自己睡在卧室时的场景，迷糊了两秒她突然探起身子，低头上下摸了两下，发现自己身上穿的确实是昨晚睡着时穿的衣服，这才放下心来。


    再往床的一边看去，没有任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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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人的痕迹。


    林晚的心情再次变得复杂起来。


    就好像，昨天的一切都只是梦，陆年之依旧在帝都，其实并没有回来过。


    上班的早晨并没有给林晚多余思考的时间，陆年之的家离社里比较远，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早起床去赶地铁。


    然而当她走出卧室的时候，陆年之已经做好了早饭，放到了餐桌上，看到林晚顶着凌乱的头发趿着拖鞋走出来，自然地招呼着：“洗漱完就来吃早饭吧。”


    这个场景，林晚在五年前曾经历过几个月，后来这段她偷来的幸福泡泡被她亲手戳破后，这种幸福的感觉就只能存在于梦境和幻想里了。


    由于陆年之开车，林晚突然有了能充裕吃早饭的时间，她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剥着鸡蛋壳。


    富人区的环境好，但是唯一不太接地气的地方就是，附近没有烟火气。


    小区有小树林，有人造湖，有假山，可周围唯独没有卖早饭的摊子和卖菜的小商贩，所以这顿饭，要么是陆年之早早开车出去买的，要不然就是陆年之亲自下厨做的。


    林晚自从上班后，已经太久没有坐下来认认真真吃过一次早饭了，她自己生活的日子里，不是在办公大楼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就是在流动的早饭摊位买着解决。


    心里突然一酸，林晚反复提醒自己，特殊情况，这是最后一次。


    林晚将头几乎要埋在粥碗上，陆年之自然地将她快要掉进去的碎发挽在了她的耳后。


    “其实一直想问你，你觉得韩盛娜这个人怎么样？”


    林晚吃饭的手一顿，说：“我们两个在社里算是竞争关系，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


    “我知道，但她跟你工作交集上应该是最多的的，我觉得你会公正的告诉我。”陆年之说，“我想优化一批人，或者是换一波血。”


    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跟她商量中午做什么菜好。


    “如果你是为了昨晚的事……”


    如果陆年之只是觉得韩盛娜昨晚的行为伤害了她而赶人，这倒是有些小孩子脾气了。


    “我看了近几年的财务报表及杂志内容，目前的运营状况是非常有问题的。之前社长可能觉得同一个板块配备两位竞争的员工，能够有效促进杂志的内容，可目前来看，完全起到了反作用。”陆年之解释道，“目前阶段，人员的臃肿超出了实际工作需要的情况，就会导致工作效率低下，社里资源浪费和管理困难。”


    林晚抬起头，目光认真地定格在陆年之的身上，他虽然穿着最简单的居家服，却好似透过他看到了一副典型的商业精英模样。


    她嘴角不禁勾起一丝戏谑的弧度，打破了短暂的安静：“陆总，你果然已经变成一个资本家了。”


    话里带着几分玩笑，几分陌生的认真，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陆年之听到林晚的话，微微一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嘲。


    他一直都不是什么干净的人，在国外摸爬滚打的日子，接手陆宁集团前忍辱负重的日子，都让他逐渐变得精明和务实。


    “是啊，林晚，在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里，如果不变的冷血一点，要怎么才能保护我们呢？”


    是现在的他让她失望了吗。